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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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忠犬八公的故事
明起帆闭上了嘴，郁成泽也不理睬，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厨房里的氛围诡异而沉默，剑拔弩张的氛围渐渐弥漫起来。
贵贵明显察觉出了两人不对劲，他有些焦急的在两人之间打转，尾巴耷拉下去，整只狗都没什么精神，发出小声的呜咽，一会儿蹭蹭明起帆一会儿用头顶顶郁成泽，明显就是在表示“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啦”的讯息。
被一只狗关心的滋味有点诡异也有点心软，郁成泽面上漠然的表情褪下，弯腰揉了揉贵贵脑袋，语气放缓：“明少，劳烦您把黄瓜洗一下，放在案板上我来拍行么？”
明起帆看着贵贵，眼神中的冷意褪下去些，他默不作声，但是人朝冰箱走了过去，默默地拿了三根黄瓜去水龙头下面洗起来。
一个小时不到，客厅中，饭菜一一摆上，夏然有些感叹、也有点夸张：“师兄，你太厉害了，我平常也就会下个面条炒个土豆丝。”
郁成泽摆摆手，对着夏然笑的温柔：“也都是家常菜而已，再难点的我也不会。”
明起帆心情不好，扫了扫桌上的“家常菜”，虾仁炒菜心、酸辣白菜、三杯鸡，然后一个紫菜蛋花汤和凉拌黄瓜，确实都是家常，算不上有难度，但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明起帆脑海中莫名的想起他不知从哪看过的一段话，你有钱，可以送999朵玫瑰花、可以请喜欢的人去高级餐厅甚至米其林，可是最后你才发现，打动那个人的不过是另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为他摘下的一丛雏菊、在深夜里为他摸到厨房下的一碗面。
色彩缤纷的饮料固然好喝，最后离不开的还是那一杯白开水。
郁成泽和夏然已经坐下，郁成泽都下筷子给夏然夹了好几筷子菜，他们俩一抬头才发现明起帆表情复杂的站在那里。
“明少。”郁成泽扯了扯嘴角，不情不愿的喊道。
夏然有些担心的看着明起帆：“明少，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明起帆坐下去，看看夏然：“叫我阿帆就好了。”
夏然卡壳，愣了一下笑了笑：“阿帆。”
明起帆却心思不知跑哪了，他伸筷子把几样菜都夹了一口，郁成泽和夏然面面相觑，下一秒明起帆神色复杂，像是有些不愿意但还是
“我很真诚的承认”的表情：“郁老师。”
郁成泽心里一跳，这小子在夏然面前又变成温和有礼貌的三好少年了，他可真是把两面派贯彻到底的典范。
郁成泽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怎么了？”
明起帆笑的阳光灿烂：“郁老师做饭真好吃，以后谁嫁给郁老师真是有口福了。”
这回换郁成泽神色复杂了，明起帆怎么这么大方，竟然在夏然面前夸他。
明起帆则和夏然聊起来，谈笑风生的，他见识多、会打交道，什么话都能说，也不讲究饭桌上“食不语”那一套。
郁成泽吃饭则偏向安静，他一个人那么多年了，家里只有一人和一狗，他早就习惯饭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景，即使现在桌上有三个人，郁成泽还是习惯性的安静。
只是安静的罅隙中，会给夏然夹一筷子菜，然后顺手的夹了一块黄瓜放在明起帆碗里。
“不要光说话。”郁成泽真的是顺手，他面上还装作风轻云淡，“吃点菜，明少你亲手洗的黄瓜，尝一尝。”
明起帆觉得话有点别扭……不过也没想出哪别扭，他礼尚往来，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在郁成泽碗里：“郁老师，你也吃。”
桌上的几个菜，郁成泽唯一没动的就是酸辣白菜，他不是不吃，而是不爱吃，明起帆这家伙……郁成泽绿着脸把白菜咽下去，他绝对是故意的。
饭后，几个人把饭碗泡在水池，就跑去客厅，三个人拿着乐谱，郁成泽做指导，夏然音准最好，明起帆成了郁成泽重要指导对象。
明起帆倒也没当郁成泽携有“私仇”，他看着郁成泽皱着眉，低下头不时唱两句，给他做示范的表情认认真真的，明起帆眨眨眼，看郁成泽这么认真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小差了。
练到最后，明起帆觉得自己简直是有史以来达到了歌唱最高水平，那厢郁成泽才勉勉强强的，有点嫌弃的开口放过他：“就这样吧，不过后期肯定是要修音的。”
明起帆刚扬起的松了一口气的笑僵在那里，夏然打哈哈：“师兄，我们肯定达不到你的水平，明少已经很棒啦。”
明起帆不吭声，笑眯眯的，郁成泽看看明起帆，这家伙像只笑面虎，很漂亮的那种。
郁成泽的指导算是到此结束，这会儿时间还早，不过九点多，夏然攒了很多碟子，他随便抽了一张，三人凑过去一看，贵贵也大脑袋伸了过去。
“忠犬八公的故事。”
明起帆念出声。
“你们看过吗？”
夏然问向明起帆和郁成泽。
明起帆和郁成泽都摇头，夏然想了想：“是部很好的片子，我看过一遍了，师兄、明……阿帆你们要看吗？”
“一直耳闻，从未看过。”郁成泽点点头，“就看这个吧。”
明起帆心思不在看片上，看什么都无所谓，也点头表示赞同了。
碟子被插/入DVD，电影开始，画面有些暗，有点旧，像是电影怦然心动、天使爱美丽那种暖黄的色调，不是现下流行的明亮高清。
94分钟的片子，从在日本一只小狗被发现，带到美国被一位音乐教授捡到，一直到片子过了一半教授因中风去世，节奏都慢悠悠的。
明起帆是耐着性子在看，他和郁成泽坐在长条沙发上，中间趴了个贵贵，夏然坐在单人沙发上，明起帆看过去，夏然已经头靠着沙发睡着了。
明起帆动手给贵贵捋了捋毛，客厅的灯关着，只有49寸的液晶电视放出光，他借着这光侧过头看郁成泽，发现郁成泽看的很认真，侧脸的线条被电影暖黄色基调的光微微映照着，柔和而……温暖。
明起帆收回目光，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电影上面，后半部分主角秋田犬小八开始每天按时去车站等主人下班，但是再也没有等到，明起帆心想应该很感人吧，可是片子的节奏还是慢悠悠的，他一点也没有被感动到的心情。
狗就是这么没智商、愚蠢、守旧的生物。
明起帆内心默默想到，人都没了，等下去不过是浪费自己的一生罢了。
他这样想着，却看到郁成泽伸手把茶几上的盒装纸巾拿到自己怀里，明起帆心想不会吧，一转头，郁成泽脸上亮晶晶的，可不就是哭了。
“大叔……”明起帆嘴角抽了抽，“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郁成泽不理他，默默给自己擦了擦眼泪，顺便擦了擦鼻涕，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就不忍了。
明起帆鼓了股腮帮子，发现郁成泽这快奔三十的大叔大概有一颗玻璃心。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片子到了结尾，郁成泽在后半部分一直都是擦眼泪、擦鼻涕的状态，明起帆也从一开始的无感到后面有些感慨，他看惯好莱坞大片的快节奏了，忠犬八公他也是到最后才有点触动。
黑色的夜晚，路边堆着积雪，十年过去了，小八变成了一只老狗，他最后一次跑到车站对面，这次没有蹲坐，小八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趴在那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画面变成了黑白，变成了小八的视角，教授从车站走了出来，小八开心的扑到教授怀里，教授笑着，他说，小八，我们走吧。
全剧终，字幕出现，真实的小八出生于日本大馆市……
郁成泽狠狠的擦了一下鼻涕，他眼泪跟水龙头似的刷刷的往外流，他擦完一团纸伸手接着去拿，就和明起帆的手撞到了一块。
郁成泽缩回手，他看向明起帆，这小子抽了张纸狠狠的擦了一下鼻涕，肩膀也是一耸一耸的，郁成泽有心嘲笑，不过这会儿实在伤感的厉害，就拍了拍明起帆肩膀：“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
明起帆转过脑袋，郁成泽话戛然而止，明起帆脸上简直是涕泪横流。
下一刻明起帆直接哭出了声，哭的直打嗝，说话都不连贯：“怎么这么傻啊！等等等，有什么好等的，这一辈子，自己好好活着就是了！小八怎么这么傻啊！”
贵贵夹在两人中间，被明起帆像小孩一样的哭法弄得疑惑的扬起了头，它看明起帆哭的伤心，就脑袋凑过去舔明起帆的脸，还发出低声的呜呜声，和安慰人一样。
郁成泽本来被明起帆这夸张的哭法弄得自个儿没什么感觉了，这厢看到懂事的贵贵，一想到贵贵的寿命，他自己也是忍不住，眼泪就往外冒。
夏然被哭声吵醒，揉揉眼睛看向郁成泽和明起帆，明起帆抱着贵贵哭的打嗝，郁成泽眼圈也是红的，拍着明起帆的肩膀安慰他。
夏然——
他闭上了眼，心想这一定是在做梦，这场景也特么的太奇怪了吧！
最后这天晚上的结束，是夏然去阳台拎了一扎啤酒，三个人围在一块喝，夏然酒量最差，直接栽到沙发上没再睁眼。
郁成泽和明起帆酒量好，俩人一罐一罐的喝，喝着喝着明起帆有点愣怔：“刚才有点丢脸了啊，郁大叔你睡一觉把刚刚都给忘了吧。”
郁成泽好笑的看着他：“我说，你刚开始不哭，后面哭什么？哭的可真吓人，跟小孩一样。”
明起帆磨牙，怒了两下又泄气，客厅只开了小灯，暗黄色的灯光，这有着漂亮脸蛋的明家小少爷微微垂下脑袋，他那小刷子似的两丛鸦黑的睫羽在暖色的灯光下颤了颤。
郁成泽觉得自己是酒喝多了，他突然很想伸手轻轻触碰那两丛睫羽。
“对呀，我哭什么呀？”明起帆小声嘟嚷。
郁成泽还是没忍住手，他揉了明起帆头两下，什么不虞、罅隙都没了，他面前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孩。
明起帆被突然摸头，他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脸色又有冷下去的趋势，一抬头看到郁成泽手里掂着罐装啤酒，晃了晃，他表情落寞而安静：“片子前面真是很平淡，看的都快睡着了，但是后面，小八一直等啊等，大家应该都是这个时候开始感动的。”
郁成泽说道这里，笑了笑，低下头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才继续说：“大家的眼泪是在为小八的等待而流吧，它等了十年，对于狗狗来说一辈子也就这么长，再平淡的片子，只要不是铁石心肠，谁能忍住不流泪？”
明起帆眨眨眼，想说郁大叔你表情好差啊，下一秒，郁成泽声音轻的像是呓语，明起帆都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可他看着郁成泽的神色，又确定那不是。
“有谁会愿意这样等我呢？”
郁成泽刚刚这样说道。
“你……”
明起帆张了张嘴，又闭上，郁成泽终究是醉了，他闭上眼歪在沙发上竟是瞬间就睡着了，贵贵趴在沙发下面也是睡得深沉。
明起帆心想，刚刚好像是幻觉一样，他第一次见到有人露出那样的表情。
该如何形容呢？
是孤独。
如同潮水一般盛大而让人无处可逃的孤独。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0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