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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恍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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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管家离开后,董嬷嬷担心的看了坐在软榻上的谢明岚一眼,小声道:“也不知王爷会不会生气。”
谢明岚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嬷嬷不要担心了,那位怕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不然,也不会屈居侧妃的位置。
谢明岚的意思董嬷嬷自然明白,她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带着几分不安。
王妃的处境本就不好,若是真惹恼了王爷,这往后可怎么自处。
自从嫁进王府,王妃就一直没有得到王爷的看重,也没能给王爷生下个子嗣,她看着王妃长大,真是日日忧心。
不同于董嬷嬷此刻的担心,谢明岚倚在软榻上,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一页一页翻着,微垂着眉眼,一点儿都没有担心害怕的样子。
她不担心,并非因为她觉着他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王妃。
既然他给了她这个身份,自然就会给她该有的尊重。
一个人无论怎么变,最本质的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无论是萧煜还是当年的李湛,都是一个稳重克制的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后者无时无刻不戴着一张温和的面具,只是她从未发觉。
谢明岚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当年,她怎么会以为温文尔雅,就必然是温和之辈。
那个男人真正的性子,怕是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
她好恨好恨,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既然一切都是假的,为何还要承诺她一生一世。
难道,他的一生一世,就是给她这样一个不堪的真相。
“阿瑾,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一辈子是多久?”
“嗯,比你想的还要久一些。”
“是吗,那是一天还是两天?”
“瞎说!”
她从来都没想过,他的这句承诺有一日会成为她的梦魇。
谢明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那抹愤怒。
从福管家过来通传到萧煜踏进秋松院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谢明岚看着眼前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长袍,腰间系着和衣服同色腰带,周身无不带着威严和尊贵的男人,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她很想不顾一切的上前质问他,问他当初为何要诈死,为何要给她这样一个不堪的结局。
可最后却是强扯出几分笑意走上前去,微微屈了屈膝。
“王爷。”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如今的身份,可容不得她慢待,到底,他现在是王爷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老天给她这个机会,是不是故意和她过不去,觉着她死了就太轻松了,所以变了个方式把她送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前。
萧煜点了点头,熟悉的声音传入谢明岚耳中:“起来吧,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虽说是关心的话,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敷衍。
谢明岚微微一笑:“劳烦王爷挂心了,太医说已经无碍了。”
听到她的话,萧煜只“嗯”了一声,径直走到软榻前,坐了下来。
很快,就有丫鬟奉上茶来,上好的明前龙井,一时间,茶香四溢。
谢明岚看着面前眉宇间满是尊贵之气的男人,不自觉的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时间便有些恍惚起来。
耳边突然听茱萸叫了声“王妃”,谢明岚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歉意看了一眼坐在软榻上的男人。
她的失态让萧煜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却是很快就掩了下去。
“坐吧。”萧煜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道。
“谢王爷。”谢明岚福了福身子,这才走上前去坐下。
萧煜不开口,谢明岚自然也不说话,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那里喝茶,一时间气氛便有些诡异起来。
茱萸偷偷瞅了一眼一言不发的两人,匪夷所思的发现王妃和王爷的神情竟是出奇的相似。
“听说,你派人往出云院送了些赏赐。”过了好久,萧煜突然出声问道。
谢明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中蓦地闪过一抹讽刺,笑着开口道:“宣妹妹服侍王爷自是辛苦,不赏赐些东西妾身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没等萧煜开口,谢明岚又接着道:“不过宣妹妹身份不同,也不知那一对玉镯能不能入了她的眼,左右是妾身的一片心意。”谢明岚说的很是从容,就好像她真是这般想的一样。
可谁都知道,她不可能这么想。
这“赏赐”,本身就是一种警告,一只有高位者对低位者才称得上赏赐。
她的身份,是他的正妃。
一时间,萧煜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审视。
他了解的谢氏贤良恭顺,从来都不会这样说话。宣妹妹,倒是叫的好听,之前也从未听她这样叫过。
落水真能让人有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谢明岚自然也感觉到了,却是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也不知道那东西宣妹妹喜不喜欢。”
说完这话,像是才发现萧煜的目光,十分不解道:“王爷怎么这么看着妾身?”
萧煜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双澄清的眸子,微微失神,片刻才淡淡说道:“你的东西自然是不错的。”
她都这样说了,他难道能说她的“赏赐”宣侧妃根本就不喜欢。
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只要彼此知道就好。
萧煜突然有种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其实,他是无话可说。
听他这样说,谢明岚莞尔一笑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随口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可要传膳?”
萧煜点了点头,谢明岚侧头示意旁边的茱萸,茱萸连忙下去传膳。
萧煜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女人,随后才站起身来走到桌前。
许是因为萧煜过来用膳,硕大的八仙圆桌,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外加一个汤,很是丰盛。
谢明岚亲手拿起筷子给萧煜布菜,一边布菜,一边笑吟吟道:“王爷不常过来,妾身倒不知王爷喜欢什么,王爷不要怪罪才好。”
嘴里这样说,谢明岚脸上却没有一点的不安和紧张。
萧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王妃变成这样了,还是,自己原本就未曾了解过她。
不常过来,这话还真够直接。
“坐吧,这些事情让丫鬟来做就好。”萧煜挑了挑眉,开口道。
听他这样说,谢明岚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顺势坐了下来。
茱萸上前布菜,忍不住看了自家王妃一眼。
她有些意外,王妃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这一句两句的,就像是事先想好的一般,王爷就算心里头有火气对着这样的王妃也发不出来了。
萧煜确实没有将宣侧妃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回府后听到福全回禀,觉着有些意外而已。
自成亲后,他就刻意冷着谢氏,只给了她王妃该有的体面,恩宠却一丝都无。
可无论他如何对她,她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并不生事。
就连宣侧妃进府,她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每次见面,她都是恭敬有加,他甚至觉着,她的性子原本就是这样不争不抢的。
对于这样懂事的王妃,他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分愧疚,所以才会在听到那些不敬之言的时候大发雷霆,杖毙了那个奴才。
他知道自己对她不公平,所以即使给不了她宠爱,可该有的体面总会给她的。
萧煜抬眼去审视面前的女人,只见她一脸温顺的坐在那里,微垂着眉,许是因为生病,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苍白,这样瞧着,竟然有几分孱弱。
病了这些日子,总会消瘦。
不知为何,他竟然感到有些自责和怜惜,她没有错,错的只是嫁给了他,成了他的正妃。
这个时候,谢明岚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扬眉笑了笑,眸光清澈而干净。
萧煜恍惚了一下,眼底露出一瞬间的悲伤和痛苦,却很快就掩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