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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如果时光会变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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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倾夏。
我把院子里肖梦晚用泥巴和水捏出的我踢倒,然后恨不得吃了她一样吼她:“肖梦晚你是猪吗?!你敢把我捏的这么丑!”
肖梦晚掰下泥娃娃的脑袋,一把甩到我身上,笑嘻嘻地说:“桐筱筱你才是猪,你都不会捏!”
泥点子炸开在我的裙子上,像是一幅极其高深的的抽象画。只是我不懂。
我抓起一把稀泥,砸向肖梦晚,“肖梦晚我要掐死你!”
肖梦晚直接一跃而起把我按倒在她的泥池子里,往我身上抹土黄色的泥。边抹她还边叫:“桐筱筱好吃么!好吃再来一份啊!”
然后我听到有人嗤笑了一声,说:“都多大了,玩泥巴玩的这么开心。”
肖梦晚已经是初三了,所以她很羞愧。她站起来,非常别扭地转过头去。
五年级的我也象征性地抹了把脸上的黄泥,微微起身,看向院子外面。
一个穿着卡其色外套,并且半截牛仔裤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男人?……少年?不管是什么,反正不是雌的。他站在外面,一脸兴致地看着我们两个。
我嘟囔着:“跟你有什么关系。”然后起身。
结果同一时间,肖梦晚那个花痴居然跟他说:“你好,我叫肖梦晚。”
那个少年笑了笑,说:“怎么没关系。”
肖梦晚有点挂不住。
我看出来了,于是乎转身就走,回了屋子。
关门那一瞬,我瞥了一眼,发现那个公的根肖梦晚握了握手,说:“你好我叫夏青岩。”
不得不说,夏青岩长的挺好看的。
形象一点的比喻,就像我最喜欢的漫画里的男一。
可天知道,我最喜欢的是男二。
第二日,我还在家里睡懒觉,就听到妈妈招呼人的声音:“哟,来了啊。不是说昨天就到了么?怎么现在才来?”
然后房门被推开,妈妈吼我:“桐筱筱你个懒猪快点起来!我要去上班,你招待一下你哥哥。”
我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然后在听到门开的声音的时候突然吼了句:“我不是猪!”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房间门口响了起来:“那你是什么?”
略有些熟悉啊这个声音……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呃,”有点熟悉的打扮……我弱弱地问了一句:“夏青岩?”
夏青岩倚着门框,抱胸,然后很无奈地说:“原来你记得啊。”
我说,我不记得了诶。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让你记得吧,你昨天在玩什么?泥巴?”
我点点头,“是啊,肖梦晚那个渣渣把我捏的那么丑。”
“哈哈,屁大点孩子还知道丑呢哈?”夏青岩走过来屈指弹了弹我的脑瓜,然后捏了捏我的脸,说:“走,我给你捏一个好看的。”
第一次跟公的动物这么近距离接触,我怎么觉得脸发烫……
夏青岩到外面弄泥巴的时候我在换衣服,换完了照照镜子,连真红了……卧槽桐筱筱你个渣渣!!
等我出去的时候,夏青岩手里那块巴掌大小的泥团已经初具人形了。
他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揉捏手里的泥巴。
我站在他身后,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几乎是把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但是我又不敢真的靠,于是拼命仰起脑袋。我的姿势很奇怪,就像一条躲避着飞刀的毛毛虫,把自己搞成七扭八拐的样子。
夏青岩回眸瞄了我一眼,看着我别扭的样子不禁好笑:“靠着嘛,那样多累。”
我直起身,连连摆手:“男女授受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哪曾想过,日后夏青岩就是用这句话打破了我所有幻想。
“小丫头,乱想什么呢。”我分明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
夏青岩的左手食指指甲很长,捏完之后他就用指甲勾画出线条,丝毫不乱。
“捏像一点。”我说。
他大笑:“你不是嫌那个女孩子捏的丑,我给你捏好看一点。”
我说:“不要!捏像一点!”
他抬头看着我,一脸疑惑:“这么倔?”
我骄傲地昂起头:“我长得本来就好看!”
“……”夏青岩沉默了好久,然后转回去继续捏泥人。良久,他才爆发出一阵大笑:“筱筱你太逗了,你才十一岁能看出好看不好看吗?!”
我嘟囔:“反正长大了绝对比你好看!”
他忽然又没了声。直到十分钟之后,他把地下插了雪糕棍的泥人给我的时候,才说了句:“喏,筱筱泥人。”
我看着精致的泥人好不开心,“是泥人筱筱。”
“随你。”夏青岩看着我笑他也笑,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暑假作业写完了么?”
“当然是,”没写完啊!我一个字没动呢!“写完了!”
“那走,”他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说:“带你出去玩。”
那一刻,我心里跳的好快……
原来,有哥哥的感觉是这样的。
后来我知道,夏青岩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但是那年他已经大三了。
……
夏青岩在我家住了一个多月,直到我开学,他才走。
话说开学前那两天晚上补作业补得真爽爆了。
夏青岩就在我旁边坐着,拿着手机发短信。
我开个小差,伸头过去看,发现收件人是“小爱”,内容是“我都还好,你早点”,还没看完,夏青岩就一巴掌乎过来了。
“好好写作业!还跟我说你写完了!看什么!后天交作业你写的完吗!”可能是被窥探了隐私不爽,他恼羞成怒,对着我大吼。
还好这两天晚上妈妈上夜班,不然我哪里敢挑灯夜战。
我写着写着,忽然又分了心,随口问:“小爱是谁?”
夏青岩头也不抬:“写你作业,跟你没关系。”
我略略有点忧桑,合上数学册子。数了一下,很好,我还有一千五百个练字,五百个单词,作业就写完了。
抄着单词,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女朋友吧。”
夏青岩笑了一声,说:“小丫头鬼精鬼精的。”
我不知怎么烦躁起来,抓起练字薄丢向他,“帮我写一点!要是我死了你就别安生了!”
“嘁,谁信。”他摆摆手,继续跟他家小夏发短信。
我“啪”一声关了台灯,把笔扔在桌子上,起身对夏青岩说:“滚,我要睡觉。”
屋子里黑黑的,只能听见我不均匀的呼吸声。
夏青岩用手机的光照着我的脸,摸摸我脑袋,问:“怎么了,气呼呼的。”
我烦躁地甩开他的手,爬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背过身去不理他。
“喂,夏青岩,你什么时候走。”隔着被子,我闷闷地问他。
外面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然后传来他的声音:“等你睡着了我就走。放心,我对你这么小的孩子没兴趣。”
我一跃而起,抓着枕头就砸向他,“滚!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夏青岩头一次对我痞痞地笑,说:“放心,我走了,你会想我的。”
日后的他再没那样笑过,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半夜里,我听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就是那种蒙着被子,拼命忍住,却还是咳了出来的无奈。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日上三竿,再睁眼,妈妈在忙忙碌碌地做饭,夏青岩已经不在了。
我破天荒地扯着嗓子吼了句:“妈,夏青岩呢?”
“走了呀。”妈妈刚说完,家里座机就响了。“桐筱筱,去接电话。”
我癔症着,歪歪扭扭地奔到电话旁,接起来,“喂”了一句。
“筱筱么?我现在在火车站,买上票了,三点半的火车……”那边是夏青岩的声音,还夹杂着火车到站时的鸣笛声。
“妈!夏青岩说他买的三点的火车票!”我再一次扯着嗓子吼了句,然后对着话筒说:“好了知道了,到了再打电话,挂了。”
就在我要挂的一刻,夏青岩忽然问了句:“你不来送送我?”
我的心脏忽然“突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我沉默了好久,说:“你在哪个位置我去送你。”可是那边传来轰鸣的汽笛声,我妈在厨房都听到了,吼了我句:“死丫头把电视声音放小点!”
夏青岩肯定没听到,他估摸着我还在纠结,说:“想好了没有?”
“我作业还没写完我闲着了我去送你好了不说了一路顺风拜拜。”我一口气下去,连个停顿都没有。
“啪”一声挂了电话,我全身松了劲儿,颓然瘫坐在沙发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那一年五年级的我,十一岁。对于感情什么的完全处于迷茫状态,甚至我对自己的性别识别度都不怎么高。
可就是那样一个夏天,我遇见了夏青岩,我大舅妈的表侄。
夏,青,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