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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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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母脸色惨白,她瞬间回过神,一把将钟灵拉到路边,紧紧抱在怀里:“还好没事,还好没事,还好你没事……”
钟灵也是心有余悸,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忘记那个场景,没有办法在看到那辆车后仍然坦然,那一瞬间极致的痛苦刻骨铭心,分不清究竟身体还是心会更痛一些,眼睛里明明鲜红一片,世界却变成了暗灰色,越来越暗,直到一片漆黑。
察觉到怀里的人很不安,钟母边拍着钟灵的后背,边安慰:“阿灵不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钟母的手突然顿住,感觉到母亲的异样,钟灵一怔,随即听到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过来了。下一秒,钟灵跑到钟母身后,一双手紧紧环住母亲的后背,将整个脸都埋在母亲身后。
见了钟灵这样子,钟母颇觉无奈,安慰似地拍了拍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她抬眼望去。两名男子正朝她们母女走来,一名黑衣男子更像是保镖,另一位则是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明明是和她大女儿相仿的年龄,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气度却让她莫名肃然起敬。这是哪家的孩子?
钟母恍惚的瞬间,两名男子已走到她们跟前。
黑衣保镖出声询问:“抱歉,让二位受惊了,不知这位小姐可有受伤?”
钟灵把脸藏在母亲背后摇头,钟母心知刚才是女儿在路中间站着走神,本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对方态度却出奇的好,不由放宽了心:“幸亏及时停了车才没有受伤,这丫头就是吓坏了,这会儿都躲在我身后不敢出来呢。”
黑衣保镖朝二人鞠了个躬:“刚才是我开的车,对于让二位受到惊吓,再次表示歉意,不知二位府上在何处,希望二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开车送二位回家。”
那人说得极为客气,钟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太客气了,真的没有受伤,而且我也开了车过来,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黑衣保镖露出内疚的神色:“我开车这么久从来没出过这样的差错,如果不把二位安全送回家,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开车了。”
钟母素来心软,听对方这么一说,犹豫着正要答应,忽然感觉到钟灵攥紧自己的衣服,声音闷闷的:“妈妈不要,不要坐别人的车回家,我们自己回家,现在就回家。”
“这……”钟母有些尴尬地看着黑衣保镖,“二位不要见怪,小孩子不懂事,但是她不愿意,我看这事要不就……”
“上车。”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衣保镖随即道:“二位请。”
钟母一怔,正欲回绝,却听黑衣保镖继续道:“二位既不愿意让我们送回家,我也不好勉强,只是不知二位的车停在哪里,如果不介意就请让我送你们去取车,这总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少年径自转身朝车子走去,听到脚步声,钟灵才露出一只眼睛。
是他,真的是他。只是那么一瞥,她就能肯定是那个人。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只有十六岁,却已经生得有些高大,钟灵记得他还有一张十分好看的脸,好看到让人看过一眼就没有办法忘记。脑中嗡嗡作响,那些清晰的片段霎时从脑海里涌现出来。
她就知道一定会再遇到江亟,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早。
她第一次见到江亟是在更小的时候,那时的记忆对钟灵而言已经有些遥远,尤其是重活一回之后,就愈发显得模糊不清,后来,他们几乎就再没什么交集,直到她二十二岁那年,也就是她死的那一年。
江亟的爷爷同钟灵的爷爷曾经是战友,但江家的地位却比钟家高得多。一方面是由于江亟爷爷之后的际遇比钟灵的爷爷要好,另一方面,江家与另一老牌望族结亲,以致江家成了H市最有根基的望族。
原本两家也不会有太多的往来,可正是因为爷爷那一辈的关系,竟然让她那三位姑姑攀上了这门亲事。那时母亲和姐姐相继离世,父亲又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那是她最为痛苦和黑暗的时刻,当钟灵用尽一切手段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报复时,她就只能疯狂地去破坏,破坏一切。
三位姑姑的内讧给了钟灵翻身的机会。大姑和三姑各有一个女儿,她们都希望江亟成为自己的女婿,二姑正因为没办法生孩子,就更见不得大姑和三姑的女儿嫁得好。于是,原本被关起来的她在这时候被二姑放了出去。
二姑告诉钟灵,江家愿意娶钟家的女儿,而她才是钟家名正言顺的嫡女,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不怕江家不对她负责。钟灵怎么会不明白二姑的心思,可是,当仇恨占据了大脑的时候,当内心的痛苦无法得到宣泄的时候,再卑劣的手段都变得情有可原。
她任由二姑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带去了江家的宴会。大姑和三姑一门心思全在自己女儿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多了一个她。
钟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递给江亟那杯加了料的酒,她甚至不敢正眼看他。她记得江亟拿着酒杯挑眉看她,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就在她受不了他的目光要抢回来时,江亟却举起酒杯喝了起来。酒杯最后还是被她抢了回来,在他半杯下肚的时候。她很害怕,也很紧张,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她需要这个酒,酒精下肚,她才能够告诉自己她并不清醒。
她一口气喝完了余下的半杯酒,江亟一直歪着头看她,脸像要烧起来一样,她壮着胆子去拉他的手,却见他脱下白手套把手递过来,钟灵怔怔地看着,手已经被他握住了,热热的,和她脸上的温度一样。
“江亟哥哥……”钟灵喃喃自语。
他牵着她的手,离开大厅,穿越回廊,冷风使她片刻的清醒,她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害怕,二十二岁,她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一刻,钟灵突然就想要临阵脱逃。她厌恶自己的懦弱,拉着江亟飞奔起来。
每次想起母亲和姐姐的脸,她就难过得无法呼吸,她要破坏,破坏她们的计划,破坏她们的美梦,只有她们失落愤怒,才能让她有一丝丝的愉悦。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太难,那种活着而无能为力的感觉才最最痛彻心扉。
他们来到江亟的卧室,她迫不及待地把他推在墙上,双眼已经红肿,分不清两人中究竟谁更清醒一些。
“江亟哥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说出来的声音都喑哑了。
江亟看着她:“你呢?”
钟灵吸了口气,踮起脚尖凑了过去,触碰到他唇的那一刻,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咸中带涩,苦不堪言。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亲吻,只是胡乱地噬咬着他的唇。
很快,钟灵被推开了。她泪眼迷离地瞪着他,不甘心地再次凑了过去。这次江亟没有推开,他俯下身子,用手固定住她的头,低头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钟灵感到一阵刺痛,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可江亟不给她丝毫的机会,一瞬间,身体就被他带着一百八十度转弯,她被抵在了墙上。
她张嘴惊呼,声音还未发出就已消失在他的唇齿间。他用力的吻几乎让她窒息,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他吸干。她不知是喜是悲,二姑的药对她没有什么作用,在江亟身体里起却产生了变化。
她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身体被江亟拦腰抱起,下一刻,她就陷入了柔软的床中。双手紧紧攥着两侧的床单,眼泪自两旁潸然落下。
江亟突然离开她的唇,凝视她的双眼,他眼中漆黑一片,像深沉的海,望不到边也看不到底。
钟灵看着他,哽咽:“江亟哥哥,你会讨厌我吗?”
“你呢?”
她不能去想。钟灵闭上眼,紧紧咬着唇。
柔软的唇舌覆盖上来,细细密密的吻从额头滑到颈间,她感觉到胸前一凉,晚礼服的束缚自身上消失,很快,他身体的温度顺着她的肌肤传递过来。他的手心温热,熨烫着她每一寸的肌肤,周身完全被他的气息笼罩。
不行,还是不行。
她用力推开江亟,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眼泪决堤一般落下来,再也收不住。
江亟默然,片刻,她的身上落下一片阴影,耳边只有“砰”地一声和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许久,钟灵才颤抖着睁开眼,江亟已经不见了,身上盖着的是他的衬衫。
后来,她故意穿着江亟的衣服出现,成功地把大姑和三姑气疯了。可她没想到,她的两位表姐竟然是如此地喜欢江亟,尤其是其中一位表姐,甚至不惜开车把她碾死。就在江家大门口的那条街上,用的还是江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