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天真女和鸡毛算计男》宫藤深秀

21、恋爱，与恋爱问题

　　动物园的那次约会之后，苏北安心了。

　　其实说她安心，不如说她终于相信自己，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终于开始了一场恋爱，不是她的臆想，也不是那些只有自己或者少数人才知道的暗恋，而是一场真真正正的，属于两个人的恋爱。

　　“咱也知道你确实是寂寞太久了，可是咱能稍微理智点，不做那么多傻事情么？”

　　——这是于菲在冷眼旁观了苏北的恋爱两个月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

　　“不能。”

　　正在把大头贴往自己和肖波手机上贴的苏北眨了眨眼，摇摇头，反驳：

　　“于菲你又不是没恋爱过，这些事你也做过啊，干嘛现在说我？”

　　“我做这种事时才十七八岁，你都多大啦？”于菲很发指的指着被苏北墙上那几张被苏北放大之后没处贴，只能贴到公共区域的贴纸:

　　“而且这种贴纸你自己瞧还不够，还让我们一起看，你没发现最近小刘伟都不常回来了么？”

　　“恋爱是不分年龄的，而且我这不是没处贴了嘛？”苏北笑嘻嘻的歪过头，装可爱：“我也知道合住在一起的人里有谈恋爱的，是挺影响别人的，可你看我们也没做啥过分的事啊。”

　　而且她都不知道她多辛苦才让肖波同意和她照大头贴呢！她几乎是连撒泼打滚的手段都快用上了，才让他勉强勉强的低头，和她一起上镜头。

　　“你啊，让我怎么说你？”于菲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戳苏北的脑门，“也幸亏你是个没钱的，你要是有钱，就冲你现在这德性，你得倒贴！”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吖？”苏北笑眯眯的扬起脸，用甜得腻死人的声音咕哝说，“其实两个人要是好，谁花钱不一样？男人要是我的，我就是真花自己钱哄他开心也是乐意吖——”

　　“我真是受不了你……”于菲一脸被恶心到的翻了翻白眼，放任苏北再一次沉浸到她的粉红气场中。

　　其实自从那次动物园海洋馆的约会之后，苏北和肖波就再没去什么情侣约会专用地，虽说还是肖波自己做老板，可是真的细算下来，这个小老板当的却比那些雇员还累，至少人家两个女孩一个礼拜还能有一天半的休息日，而肖波却得除了跑外就是看店，这样几个月下来，苏北很是心疼的发现肖波瘦了不少，原本让她看着觉得特别有安全感的圆润身材已经开售想着瘦长发展的趋势，虽说人一瘦下来，就看着更顺眼了，但苏北还是更乐意让肖波做个快乐的胖子。

　　眼瞧新年将至的时候，苏北还是赶了回潮流，拉着肖波一起去看了场《2012》，结果等看完出来，苏北忧郁了。

　　似乎从一开始交往，就迅速陷入老夫老妻状态的两个人手拉手，就着不怎么昏暗的路灯轧马路，走着走着，一直若有所思的苏北忽然忧心忡忡的对肖波说：

　　“我知道你会开车，不过你开车技术肯定没有电影里那么好吧？”

　　肖波嘴角抽搐了下，然后点头说对。

　　“那你肯定是不会开飞机的了。”苏北歪着脑袋继续咕哝，肖波嘴角又抽搐了下，接着点头说对。

　　苏北表情黯然的想了又想，最后终于想通什么一般挺了挺脖子，对自己男朋友说：

　　“那要是真2012了，咱俩就别逃了，逃出去也是提心吊胆，不知最后死在哪儿，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反正你看电影里那地一裂，楼一塌，就那么会儿功夫，海啸再一来，连疼的功夫都没留多少，咱俩要是偶然一时半会儿逃出升天，之后还得和别的活下来的人继续争夺生存机会，多丑恶啊，还不如就光荣就义了呢！反正大家一起完蛋，也不算多憋屈！”

　　苏北说得理直气壮，正义凛然。

　　肖波扭着脑袋盯着苏北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想通了的苏北一扫之前的忧郁，眨巴着眼瞧了自己面前的男人半晌，苏北忽然有点羞涩的忸怩了下，之后悄悄的伸出手，搂住肖波的胳膊，很幸福的咕哝说：

　　“还是有男朋友好啊，这样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也不会死得很孤单了——”

　　肖波低下头，瞧着明显是在跟他撒娇抵赖的苏北，心里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应该特别感谢苏北的年轻和莽撞，因为正是这份年轻和莽撞，才能让他如何之快的拥有了她。

　　也许在旁人眼里，总会觉得苏北这个恋爱谈得太过无欲无求，几乎简单到了委屈自己的地步，但只有苏北知道她过得有多快活——

　　苏北因为之前堵在地铁口卖雨伞，给自己弄出了个做小买卖的瘾，而自从肖波支起小铺面来后，就正好给了她一个继续过瘾的机会。

　　苏北做生意，只知道个低买高卖，其余什么近期目标，远期规划都没有！

　　她不过就是为了图个自己高兴，那些华而不实的小摆设苏北原本喜欢，却没法把它们都买回家摆，如今有了个做买卖的由头，苏北就开始可劲的买那些自己看着又精致又好玩的小东西，什么欧仿铁皮娃娃，田园风格小花盆，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苏北也渐渐在几家摊主那里混了个熟脸，就算每次拿东西都是三件五件的拿，也能砍出个批发价。

　　苏北从来不过问肖波生意做得如何，她觉得男人在很多事情上，尤其是生意上最不喜欢被女人管，苏北只管自己那摊儿小买卖，还特意找了个本儿，上面几月几号什么东西进的什么价，然后几月几号什么东西出的什么价，都一笔一笔记好了。

　　苏北放到肖波的铺面里卖的东西都是些讨巧的玩意儿，她平时不去店里时，就和那两个看铺的姑娘说好每样东西什么底价，然后让她们去自由发挥，价钱上卖多了的全由着她们拿去，这也是一般做小店的策略，只是有的店主抠钱，管得严些，做店员的要是油滑了，又难免明里一套暗里一套，里外里，最后谁也占不着便宜。

　　和人家正经做买卖的不同，苏北做小买卖其实全是由着自己开心，肖波也不管她，她也不指着这份买卖赚钱养家，所以尺度自然就比那些正经做生意的要宽松些，店里雇的两个姑娘全都十七八，南方人，虽然比苏北年纪小但因为世面见的早，心眼儿倒比苏北多不少，见苏北平时和她们说话大大咧咧，一点也不像别的老板娘那样端架子，又明里说不忌讳她们想办法多挣钱，也就更嘴甜手勤的哄苏北高兴，所以一两个月下来，肖波的生意赚没赚钱苏北不知道，但是她那个低买高卖的小买卖却是大有盈余。

　　苏北揣着那把比得上她一月零花的散钞，心里美得给她插上两个翅膀她能飞到天上去，之后对于做小买卖的热忱更是暴增，甚至计划有条件一定要去义乌旅游，她要好好的看一看那个传说中中国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当然，她还要有理性的挑选一堆精巧，又不具什么实用性的东西回来，把她的买卖做得更上一层楼！

　　快到新年的时候，苏北把她这两个月做小买卖得来的钱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苏爸苏妈，说是自己单位补发的新年奖金，另外一份苏北偷偷的到大商场给肖波买了件西服。

　　她看过肖波的衣服，那些上档次的，看起来能见人的都是当初那个小胖子体型的他能穿的，苏北选的衣服不是什么大牌子，价格也没上千，不过苏北觉得自己的心意总是到了的，她送衣服也总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不过现在的苏北不太好意思说，在苏北那颗自从恋爱以后就时时刻刻都浸在甜蜜中的心里，什么都等以后呢。

　　于菲是在新年前圣诞的时候领的证，苏北嘲笑她‘崇洋媚外’，于菲对此的解释是一通封建迷信理论，苏北也有点信这个，还特意和肖波小小的讨论了一番。

　　过了新年，于菲的婚礼日期也最终敲定，苏北翻着2010年的日历，觉得于菲把婚礼定在四月份很有点当不当正不正的感觉，于菲很无奈的说他们把日期从八月往前捋，只有四月份还能订到饭店，好歹他们总算是订到了，要是再晚点，恐怕到冬天他们都举行不了婚礼。

　　苏北从没想过现在的结婚形势这么紧张，听了以后不免有点咂舌，于菲结婚以后住的新房就是现在男方自己正住的那个，房子地理位置不错，不过只是单居，放不下太多的东西，所以也就少了新人结婚前都要经历的置办家具这一项，至于其他，于菲老公的朋友有开婚庆公司的，自然一切全都托给了人家，订婚纱一类的事，于菲嫌现在定下的话时间太早，万一到了婚礼前身材有了变化还要找人修改，所以就推到了春天。

　　“四个月的时间，你的身材能有什么变化啊？”苏北向自己好友很是暧昧的掀着嘴唇坏笑，于菲‘嗷嗷’的叫了两声，扑过去扯苏北脸颊上因为恋爱顺利而长出的幸福软肉——

　　“能有什么变化，看看你不就知道了？没交男朋友之前还知道保持身材呢，你看你刚恋爱两个月，双下巴都快出来了！”

　　苏北被掐得一边‘唉唉’讨饶，一边稍微有点不服气的反驳自己根本没有双下巴，她脸颊上肉肉厚了是因为她最近笑容太多，肌肉发达造成的。

　　两个女人笑闹在一处，最后连最近很少跑出来凑热闹的刘伟也给惊动了出来，这几个月不知为什么略略显得有些憔悴的小刘伟站在门旁，抱着肩膀看着苏北她们笑得有些寂寥，好在苏北和于菲看到有异性在场，总算还知道收敛一二。

　　于菲刚刚把自己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衣服整理好，就接到了那个已经成为她老公的男人电话召唤，苏北笑嘻嘻的目送好友出门之后，有几分好奇的望向门旁这个自从她和肖波好上之后，出现次数锐减的小男生。

　　虽然于菲曾向苏北暗示过好几次这个高高帅帅的黑脸小帅哥似乎对她有几分那个意思，可苏北早已忘了那次醉酒后的事，又想着刘伟一刚毕业没几天的学生，两个人之间又差了差不多整五岁，自己这个年岁在他眼里怎么着也得算是老女人了吧？而且看刘伟小伙子平日里做事挺踏实肯干，性子也不是轻浮奸猾的人，说他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苏北是怎么样也不可能信的，也正因为如此，如今对上这个合租人，苏北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随意。

　　“你最近都忙什么呢？快过年了你回家不？”

　　苏北一边问一边在自己的小床上盘起腿，决定一会儿做个瑜伽。

　　于菲说得其实也有几分对，她最近确实因为恋爱顺利有些得意忘形，其中最明显的表现就在她身上多出来的那些软肉……虽然那些肉肉还没有明显的影响她的身材，但是作为一个未婚女性，她还是必须要有些警醒的。

　　“我前些日子换工作了，给一家代理医疗器械跑销售，过年回不回家还没想好呢，”刘伟带着明显的温和和耐心的回答完苏北的问题之后，沉默了下，才有些犹豫的低声问，“明天周末，苏姐还去找肖哥？”

　　“先回我爸妈家，然后再去。”苏北笑眯眯的点点头。

　　站在门旁的刘伟脸色很明显的又黯淡了几分，停了半晌之后，又开口问：

　　“苏姐……我一直想问你……你和肖哥，交上了？”

　　苏北被问得愣了愣，她觉得迹象这么明显的事哪儿还用得着人问啊？有眼睛的都应该看得出来吧？可是结合一下之前于菲向她暗示过的那些话，苏北又觉得有点含糊，虽然她也算有自知之明，但只要是个女的，就不可能没点虚荣心吧？所以要是真碰上个暗恋自己的，而且还是个长得像韩国小明星的黑脸小帅哥，那哪个女人心里能一点都不高兴呢？

　　“我们……算交上了吧。”犹豫了一下，苏北还是给出了个肯定回答，她也不是啥小姑娘了，那种吃着碗里的占着盆里的缺德事她做不出来。

　　“那你知道何姐……就是肖哥以前有朋友的事吧……”刘伟站在门口，吞吞吐吐的咕哝了声，苏北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刘伟的意思，很豁达的点头：

　　“当然知道了，你忘了，你们刚搬来那天，我还见过呢！不过我觉得大家都活了二三十年了，谁没个过去经历啊？这事儿哪叫事儿，不是分了吗？我要是老巴着他以前的事儿，不是缺心眼吧？”

　　“苏姐……你自己小心点吧。”小刘伟很是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最后只是眼神复杂的冲苏北笑了笑，转身离去。

　　苏北自以为自己在不刺激小伙子情绪的情况下，解决了某个青春事件，但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她在刘伟的眼里，已经无比充分的沦落到一个天真又无知，异常需要人关心和照顾的傻女人角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