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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黎瑾昌的电话其实打的并不算太巧,因为杨栖当时睡的正酣,梦都已经做了好几个了。被铃声吵醒的时候,他连眼睛都睁不开。直到被黎瑾昌嘶哑的咆哮声吼了,他才从睡眼惺忪里清醒过来。

      黎瑾昌也没想到再次遇见杨栖的时候,自己又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其实也有很多种选择,只是他的心里好像就有一种直觉在喧嚣着告诉他,他有点点想见到他。

      天已是入凉秋,比不得夏日里夜风吹来带着暖意。黎瑾昌在下水沟少说也呆了半小时,下水沟里阴气也比较重,他当时只觉得浑身陡然升起一种寒意,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上来。
      杨栖把他拉上去的时候,他一声不吭。这是难得他不在这个男人面前甑氖焙颉

      杨栖以为他可能因为遇上这种事心情也不大好的原因,没想到,当他碰到黎瑾昌的手臂的瞬间,他有些惊呆了,或者有点害怕。
      因为黎瑾昌的全身几乎都是冰冷的,像冰块一样。

      之后杨栖二话不说就把黎瑾昌拉上车送到了自己家。
      直到黎瑾昌觉得自己被推进了一间很温暖的浴室,有温水扑到脸上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他已经从下水沟被拯救了出来。

      他转过头,看见从屋外进来的杨栖,拿着厚厚的毛巾与睡衣站在门口。

      其实浴室的灯光也算不得亮,但那时黎瑾昌就觉得杨栖在对他笑,尽管他没有看见杨栖的嘴角有勾起,眉宇也是紧紧的扭在一起。
      但他觉得,那时的杨栖,一霎那,温柔无比。

      然后,他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动,“怎么了?快点洗澡,你看的你的嘴巴都冻紫了。”
      黎瑾昌点点头,“我知道。”等到杨栖转身离开,他又望着他背影,喃喃地嘀咕了一声,“谢谢。”

      杨栖是听到的,只是装作聋子罢了。但他是开心的,让这样从第一次见面就蛮不讲理的黎瑾昌变成如今对自己说‘谢谢’的黎瑾昌,他甚至觉得很欣慰。

      杨栖在卧室里随便翻了一会儿的书,听见门口传来了黎瑾昌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洗完了。”

      他一抬头,看见黎瑾昌穿着他的睡衣,不算很大,还挺合身。头发湿漉漉的,完全没有吹干的样子,刘海的水滴不断地流进他的眼睛里,他也只是很爷们的伸手抹了一把甩在地上。

      杨栖皱起了眉头,话语里却没有带着不爽,甚至像是温柔的询问。“怎么不吹干头发?”说着,不等黎瑾昌解释什么,拉着他推进浴室,从浴室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康夫的黑色吹风机。
      插上电源,按开关,帮他吹起头发来,好像以前做过无数次,特别顺手。
      “你刚从那种地方上来,还不吹干头发,这样睡觉,明天早上会头疼的。”

      黎瑾昌明白过来,赶紧把吹风机夺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吹头发什么的最麻烦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吹就好了。”
      杨栖笑,“你这叫吹头发,尽吹后面,你没看见你前面的水都流进眼睛里了。”说着,把吹风机又拿过来给自己,“像这样吹干前面的,才可以看清楚怎么吹后面的。”

      黎瑾昌眯着眼,半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身高相差无几,身材相差无几,想来年龄也该是相差无几,怎么看,倒是一对夫妻似的。尤其这距离,贴的还这么近,黎瑾昌怕是转个身,就和杨栖嘴对嘴了。
      他居然觉得有点脸红。什么嘛,小爷我又不是不会吹头发,多大个人了。
      “爷这头用‘飘柔’的秀发,才不用吹什么干,自然干就行了。”

      杨栖听了,哭笑不得,“对不起,我家用的是‘沙宣’。”
      黎瑾昌觉得别扭,身子动了动。“纯爷们是不用吹风机这种东西的,出去跑两圈就好了…阿揪。”
      黎瑾昌也没料到自己突然会打起喷嚏来,可这摇了一路的可乐,打开盖就涌上来了,你堵都堵不住。“我是说…阿揪,我…操…阿…揪。”

      杨栖也没笑他,只是把手到在他头上,拨了拨头发来吹,笑道。“你可别说,纯爷们是不会感冒的。”
      黎瑾昌翻了个白眼,“我没说。”

      晚上睡觉,两人是分房睡的。杨栖把隔壁的客房收拾收拾让杨栖暂时睡一晚,自己先进了卧室。
      黎瑾昌刚躺下就觉得自己有点口渴,一个人悄悄地溜出房间,去厨房找水喝。

      “哎呀妈呀,两门三层冰箱啊,我靠,有钱淫。”黎瑾昌不穿拖鞋,尽量让声音降到最低,不让里面的杨栖听到。
      就着暗淡的月光观赏杨栖的屋子,从客厅到厨房,电器设备都很齐全,东西也整理的很是整齐,就像他的人一样,中规中矩。除了,喜欢一夜情以外。

      黎瑾昌打开冰箱,冰箱里有不少酒整齐的排列着,威士忌,松子酒,白兰地等。杨栖嘴馋地舔了舔嘴唇,“简直就是宝库啊。”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还是忍不住打开一瓶香槟,咪了一口。

      “我说,我是碰到个偷酒贼了?”
      黎瑾昌才咪了一口,尝尝鲜,背后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来,吓得他差点喷出来。一回头,厨房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杨栖穿着睡衣双手交叉地歪着脑袋,站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

      黎瑾昌尴尬地讪讪笑,“我就…是口渴了,想喝点水。”
      杨栖看起来并不恼,伸出一只手,指着厨房右边的方向。“水壶在那边,还有热的。”然后把他拉起来,“你说你刚才在外面喝的还不够多?”

      黎瑾昌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之前喝过酒,“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杨栖说,“你不是知道我的职业吗?”

      黎瑾昌一拍脑门,说的也是啊,人家是调酒师,自然对酒味很敏感。

      说着,黎瑾昌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班?”

      杨栖也从柜子里拿了个水杯,倒了一杯喝起来。“今天不是我当班,我一个星期夜班,一个星期白班,这星期我上白班。”
      黎瑾昌点点头,“喔”了一声。“我去睡觉了。”

      黎瑾昌觉得自己第一次离杨栖近了许多,不仅仅隔着一堵墙距离的房间,关系也变得缓和了很多。他想起身边的许多人,没有哪一个比杨栖细心,温柔,体贴人的。把自己从下水沟拉上来,替自己吹头发。这些看起来细心体贴的事好像只有小姑娘才会做到无微不至。

      他觉得这一切就像梦境一样,明明几个月前,自己还把人家踢下来,从床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气汹汹的警告他。

      现在看起来,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好的许多许多。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老毛病会在这种时候犯了。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就像有无数根针鱼贯而入,紧接着又有无数个锤子在狠命地敲锤。
      他有严重的风湿骨,只要天凉了,或是下过一场雨,就经常会犯。他知道,一定是之前他在下水沟呆的太久,而且当时他的整个小腿几乎都漫在冰凉的水里造成的。

      他对此无可奈何,每一次发作的时候,吃多少药也不经用。只是无助地用热水袋,放在膝盖,咬着牙挨过最痛的时候。
      现在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他开始有些忍受不住。膝盖的疼痛感蔓延至胸口,他觉得全身都变得很冷,胸口像有一块大石头堵着,几乎要失去思考。
      他擦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手心全湿了,一大片的冷汗。

      “我操。”真想死了算了。黎瑾昌蜷缩着身体,伸手敲了敲墙壁,希望引起那边杨栖的注意。
      不过一会儿,杨栖就开门进来了。

      “怎么了?”
      杨栖进门,却见到了他始料未及的一幕。他有点被惊吓,因为黎瑾昌的脸色着实不太好,几乎没有血色,弓着背蜷缩着身子,这是种极缺安全感的表现。

      他看见黎瑾昌捂着膝盖对他说,声音都是颤抖的。“老毛病了…你…这里有没有热水袋之类的东西。”
      杨栖到床边来,给他拿毛巾擦了把冷汗,然后把手按在他的膝盖处。

      “是这里吗?很疼?”
      黎瑾昌咬牙,“废话!不过…是老毛病了。”

      杨栖不禁心里难过,为什么明明都痛成这样,他还要很逞强的样子。他用被子帮黎瑾昌盖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就过来。”

      不一会儿,杨栖端了个脸盆进来,将黎瑾昌的身体扶起来靠在枕头上,细心的为他将温热的毛巾敷在膝盖上。
      一切都妥当了,他才出了房门。

      黎瑾昌以为他不会走了,至少陪自己聊聊天,没想一抬头就只瞅到了他的背影。

      他有些心寒。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渴望多得到一些温暖,他想要杨栖此刻陪着他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毛巾让疼痛感慢慢地减轻,但是也不见得多有效。

      以为不会在进来的杨栖在大约八分钟后又进屋,端着一碗类似于酒水的东西。黎瑾昌的失落感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栖把水递给黎瑾昌时,黎瑾昌低头看了一下,是酒,因为醇厚的酒香味是盖不住的。他靠了一句。 “这种时候你还让我喝酒。”

      杨栖好像早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这是Tonic Water,你先喝了,我再跟你讲。”
      黎瑾昌瞥了他一眼,“你不会在里头下耗子药吧。”杨栖好笑地拍他,“没有,我只是下了点鹤顶红。”

      黎瑾昌喝了一口时,觉得这酒有点微苦,到最后在杨栖期翼的目光下还是一干二净。

      杨栖帮他把碗放边上,让他躺下来,自己也躺下来,给他揉着腿。
      “Tonic Water是热带殖民地工作的英国人的健康饮料,如果把它和杜松子酒混合在一起,会有点甜中带苦的味道。虽然是鸡尾酒,但是因为里面含有奎宁,而奎宁又是一种强壮剂和治疗疟疾的特效药。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子会不会有效果,但是我现在只能暂时先用一下了。”

      黎瑾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好多了。他龇牙咧嘴地说,“敢情你是把我当白老鼠。”
      杨栖笑了一声,“现在还疼吗?”

      黎瑾昌摇头,“好多了,就是有点困了…”说完,说完他已经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身旁的杨栖好像很理解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冷汗了。他对他说“那睡吧,不早了。”
      黎瑾昌只是哼了一声“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对黎瑾昌来说真的有够折腾的,但如果是任何人经历这些事都会感到身心疲惫吧。
      过去黎瑾昌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无坚不摧的纯爷们,无论发生都该自己一个人扛,自己一个人走。但是,如今,他发现,其实有人陪着自己承担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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