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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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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么冷的时候,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不过,那时的我,身边尚有飞雨。
两双虽不有力仍嫌稚嫩的手握在一起,身上虽冷,心却温暖。
可是,现在,我苦笑着……
不知何时开始下的小雨慢慢变大,被挑断的脚筋处传来一波波疼痛,四周一片死寂。往常必定有人留守严宅,仿佛无人鬼屋,只有助长雨势的狂风呼啸着,仿佛再一次的提醒着:辛游,你只是一个被赶出严宅的可怜虫!
这些,完全都比不上从心底深处涌上的寒意,让人忍不住颤栗。
原来,从始至终,我都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什么柔情蜜意,什么信任付出,统统都是谎言。
手掌不由自主的捏紧。
严青啊严青,如果你真像你所说爱我如厮,又何尝忍心在我与飞雨两心相印的时候不顾我的意愿将我日日囚禁,夜夜求欢。
明知,我不愿。
明知,我将你当做再生父母,将你当做真正的亲人。
而你,又将我当做了什么?
我说想娶飞雨,你不准。
我问理由,你只对我冷笑。
我想离开严宅,你却二话不说的将我禁锢。
往日的情谊真真如天边的浮云,风吹即散。
可是,你为什么不将我折磨到死?
你为何要与我打赌,为何要对我使用移魂大法和摄魂术?
难道你真如此信誓旦旦我与飞雨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强烈到足以冲破摄魂术的束缚?
我无意识的低笑出声,却被逐渐增大的雨声完全盖过。
猛然抬头望天,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雨水模糊了双眼,有些刺疼。
眼睛慢慢的眯起来,再也看不清。
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怪谁?
事实上,我的确迷失在严青精心营造的情网里,压根就没有想起飞雨。
飞雨,飞雨,若你见到此时的我,只怕仍不嫌弃。
可我,却无脸见你。
全身都湿透了,身上极为不适。
平时的我怕冷,也怕热,本事没学到多少,人却被严青骄纵得如此娇贵。
想到严青,心中又是一痛。
那样迷惘又激烈的情感,那样陌生又急剧的心跳,我无法理清心中对严青怀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父兄?爱人?主仆?
哪怕身体曾怎样的亲近,此刻我却再也找不回有过的依恋眷意。
费力的用手肘支起上身,随便寻了一个方向便艰难的爬行而去。
我不知要去向何方,只知自已并不想留在这里,能离得越远便越好。
地上的路并不平坦,很快小臂上的皮肉就被石子剐破,甚至有细小的沙砾被挤压进血肉中。
疼痛只不过能让我更加清醒,让我更加清醒的认识到,我还活着。
萧离将我拖出严宅前只是冷笑着说,辛游,如果你妄想回到严青身边,我一定会让谢飞雨生不得,死不能!
他大概是想让我活着痛苦,让我永远没有机会接近严青。
我看着萧离的一脸窃喜和猴急,居然有种抑制不住的笑意想涌上来,却因为脸部的抽痛而歇止。
他只知我和严青的赌约结果,我若想起一切,便可自行离去,殊不知严青的下一句是,辛游,你走得了一时,走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我身边。
那时的我怨怼倔强的对着严青大喊,只要能走出这里,就算死,我也不会再回来。
严青满不在乎的对着我笑,那我就杀了你,再把你带回来。
萧离既然如此紧张严青,应该就不会给他机会来找我吧?我漠然的想着。
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飞雨,只怕又要连累你了……
我不能死,我必须要活着,我要想办法让飞雨远离这是非之地。
手上的速度不自觉地提高起来,可毕竟刚失去武功,四肢虚软,再加上脚筋已断,无法使力,大量的失血再加上冷雨倾盆,牙关越咬越紧,脑中传来一阵阵晕眩。
身下一片泥泞,手指也变得僵硬,不知我爬行了多久,也不知离开了严宅多远,我终于还是停下了动作,无力的喘息。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我不想死。
趴在地上的姿势着实不太舒服,但我费了半天力气变成的仰面朝天更是不妥。
雨水在脸上身上肆意的冲刷,有一些进入鼻腔,我忍不住重重的呼气,却又引了更多的水进来。
头昏昏沉沉的,耳边除了雨声就是风声。
我只能这么无力的面对死亡吗?
耳朵突然一动,似乎有隐约的铃铛声透过风雨传来。
极为的诡异,明明是那么细微的声响,却又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恍惚间,似乎感觉到风雨小了些,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涩涩的迎接了雨水,眼眶里瞬间分泌出泪液,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我终于放弃的闭上眼,任凭意识沉寂于完全的黑暗之中。
依稀记得身上似乎有柔软的不明物体触动了几下,然后腰间一紧,头重脚轻的感觉。
意识仿佛在天地间沉浮,一会升一会降,不能自控。
我以为我在飞。
双肋上长出了翅膀,在天地间自在的遨游。
轻风抚面,我扶摇直上,甚至因为上升得过快产生了失重的感觉。
紧接着,我好象触到了天的顶,产生了硌痛感。
然后就是陨落,象被折去了双翼,无论我如何徒劳的挣扎,仍然无法抗拒。
我终究只是个人。
身体震动了一下,意识海里就象射进了一道光,顿时思维清晰了起来。
眼还未睁开,就闻到一缕淡淡的药香。
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仍有些痛,但伤处却传来凉意。
我慢慢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
困惑的闭了眼,重新睁开,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
仍旧是一片白,白色的纱帐,层层围绕,身下的床榻竟是圆形。
微微使力,缓慢的坐起来,双脚依然不能动,但挑断的脚筋处却传来更甚别处伤口的冰凉。
看来这里的主人十分细心,身上换了件素白的长袍,全身的伤口也经过了细心的处理。
“你醒了!”低沉轻柔的男音,让人心弦有被轻轻拨动一下的感觉。
轻薄的纱帐被来人带起的风飞吹动起来,向两旁轻轻飞开。
我一惊。
那名男子身着雪衣,尽管那衣料一见便知华贵,但引人注目之处却在于他满头霜发,一双剑眉同色,眼睫毛很长,居然也是白色,轻眨间有种扑朔迷离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