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当初》不沉城

2、婚礼相遇

　　想到以前他的那些搞笑事，季亦如不由笑出声来。当时听见他的那句话后她低头偷笑，遭到他恶狠狠地一瞪，嘲笑被伤了自尊的男人真的很危险。

　　到了婚宴厅，季亦如看到正对面穿着黑色高档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乱的男人，向她和杨毛毛这边招手，那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
　　杨毛毛的小手晃动着季亦如，提醒：“妈妈，雷叔叔在喊我们。”
　　季亦如注意到了，牵着毛毛朝那看似严正的男人走过去，礼貌地打招呼：“雷导，来的这么早？”

　　雷尚还来不及说话，粉嫩的小人儿已经扑进他的怀里，热情地喊着：“雷叔叔好。”
　　雷尚成熟稳重的脸上露出笑意，手一托把她抱起来放在身边的座位上，微低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杨毛毛几眼，低笑着问：“毛毛，今天是你妈妈给你打扮的吗？”边说大手揉着她齐颈的细滑头发。

　　看到杨毛毛与雷尚如此熟络，季亦如弯起唇角轻笑，欠身坐在毛毛的左手边。

　　杨毛毛仰起白嫩的小脸对雷尚娇笑：“对啊，还是妈妈给我穿的衣服。”
　　雷尚抬手，点了一下杨毛毛俏挺的鼻子：“小调皮。”
　　“嘻嘻嘻。”杨毛毛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小牙齿。

　　雷尚抬眼看着季亦如：“亦如，你太宠她了。”
　　“不应该吗？女孩儿就需要宠。”季亦如搂着毛毛心甘情愿地说道。这几年有毛毛的陪伴，她过得特别的开心，毛毛已经是她幸福开心的源泉了。

　　雷尚看着这对感情好得不得了的母女俩，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雷尚是市电视台娱乐新闻频道的总监，同事们要么喊他雷导，要么喊他雷总监，他是台里多个节目的制作人，也是十几个大型晚会的总导演。他与季亦如是传媒大学校友，他算是她的师兄。

　　六年前，传媒大学编导专业刚毕业的她，考研失利，准备在家蹲一年奋战第二年的考试，但是毛毛到来了，她需要自立，也需要赚钱照顾毛毛。
　　那时雷尚告诉她电视台要招聘，劝她可以边上班边考研，不用一心扑在上面。季亦如觉得很有道理，就报名参加考试，顺利进了面试。

　　面试她的领导有二十几个，雷尚和十几个领导坐在她的对面，其他几位领导坐在她的身后，四周还有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录像。这架势，把她吓得紧张，面试官问她问题，她脑袋蒙蒙的恍惚了半天，想求助她唯一认识的雷尚，可他却在看到她的求助眼神时低下了头，根本不理睬她。

　　她自我放松，用指甲掐了掐手心，才清醒，回答好这个问题，后面的几个问题她回答的也还算流利。出了面试的房间，看到外面还有很多等待面试的年轻男女，她便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因为自己表现的不尽如人意。

　　几天后，雷尚打来电话，提前告诉她，她通过了面试，可以来台里上班，把当时的她激动得在电话里尖叫，被雷尚嘲笑了很久。
　　后来她被分在雷尚所在的编导组，跟他一个团队，被他管辖，同组还有其他编导、摄影师、灯光道具师等。他是个严格的领导，对下属和工作要求严苛的有点过分，但他在季亦如和杨毛毛面前比较温和好相处。

　　对于这一点，季亦如觉得可能是因为她跟他认识的比较早，所以他不好意思冲她吼，还有一点，她猜可能自己是沾了毛毛的光，因为毛毛开朗又可爱招人喜欢。

　　十多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进来，走路笔挺、头发短到可见头皮，坐在婚宴厅角落边的两张圆桌旁。

　　乔韵和宋明的婚礼开始了，乔韵穿着美丽的白色婚纱，挽起的头发上披着白纱很是美艳。宋明穿着白色燕尾西服，打扮的特绅士。这对新人，男才女貌很般配。

　　乔韵是季亦如的同事，两人都是市电视台新闻节目的编导，乔韵比季亦如大两岁，步入三十的她，和宋明奉子成婚。因为小宝宝只有两个月大，现在她的肚子平坦的几乎看不出来，没有影响到她苗条好看的身材。

　　宋明曾经是解放军某个军校的队长，负责学校军校生的行管工作，他转业考进军政学院新闻系读研，现在已经是市电视台新闻频道部主任。

　　乔韵看上他是在一次极为意外的状况下，那天刚进台里没多久的宋明正扛着台大摄像机出电梯准备去采访，恰好被进电梯的乔韵看到，那一刻，看见扛着摄像机高大帅气的他，她犯了人生中第一次花痴，人也跟丢了魂似地整天想着他。

　　后来，他俩在工作中认识，一来二去之后，乔韵和宋明就在一起了。虽然偶有吵架闹别扭，那都是小怡情，他们感情真的好的惹人羡。

　　婚礼仪式过后，乔韵就被宋明搀扶回房间休息。

　　喜宴开始没多久，雷尚接到个电话离开座位。

　　过了一会儿，那位置坐下个男人。
　　季亦如给女儿夹菜，没有抬头便问：“雷导，你回来这么快？”
　　那人没应声。

　　季亦如抬头看去，瞧见此时坐在雷尚座位上的是另一个男人，黑西装里白衬衫映衬出的那张脸黝黑，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让她怔住，仔细打量许久，才辨认出他——苏宏彦。他看她时那双漆黑的眸子和当年一样幽深明亮。

　　苏宏彦头发短寸、气质清冷，他眼神专注的紧盯着她看，张了下薄唇却欲言又止。

　　“妈妈，我要吃鱼肉。”
　　女儿杨毛毛的这一声呼唤，唤醒了季亦如，她立马别开眼，拿好筷子为女儿夹鱼肉，低下头不再看向那边的男人。

　　“妈妈，我要喝果汁。”
　　“妈妈，我要……”
　　杨毛毛要求什么，季亦如都照办，悉心的照顾她。

　　这一声声清脆稚嫩的“妈妈”，让苏宏彦很不舒服，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惊愕她已经做妈妈了？在毛毛又喊了几声季亦如妈妈之后，他突然站了起来，甩脸子走人。

　　这时，恰好雷尚回来，与这位坐了他位置的男人互看了一眼后，便回过头，不理走掉了的男人。

　　季亦如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跟着那抹离开的欣长背影看了过去，见他消失在婚宴厅的拐角处，她的心里五味杂陈，长舒一口气，又收回视线。
　　雷尚立在旁边，问她：“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季亦如低头想了想，选择摇头，表示不认识。

　　雷尚似是了解，对她说：“你跟毛毛在这好好玩，台里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好的。”季亦如应声。
　　毛毛抬起小脸乖巧地说：“雷叔叔再见。”

　　雷尚走后，季亦如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汁，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像是三魂七魄全数被那个男人勾走了一般。
　　可毛毛看不出来妈妈有什么异样，小嘴巴一边嚼着鱼肉一边无辜的问：“妈妈，刚才那个脸色黑黑的叔叔是来找你的吗？”

　　“……”提到他，季亦如怔了一下，随即回神，扭头对毛毛笑：“没有，他大概是认错人了。”她这么说。

　　没多久，喝多了果汁的毛毛想去洗手间，季亦如牵着她的手离开宴会厅往洗手间走去。

　　说巧不巧，苏宏彦正倚在洗手间门口！好看的脸垂下，左手闲散的插在西裤裤兜，右手修长的指尖夹着根烟抽着，浓重烟雾后的他，不苟言笑。

　　那寂寥的侧影让她有些迷失，她还是觉得他突然这样正式的穿着，跟他以前懒散不修边幅的打扮相差很大，让她止不住想笑。

　　洗手间周边没别人，杨毛毛可能畏惧这位脸色很冷的叔叔，再次见到他很害怕，小声的喊着“妈妈”。

　　季亦如记得毛毛平时说话不是这样小声，而是跟银铃似地清脆婉转好听，她低头看见毛毛梗着脖子，乌黑的大眼睛闪烁的盯着那男人，小手也在用力，像是真的很怕他。

　　那男人漆黑的眸子不冷不热地斜了她们这边一眼，吓得毛毛当即躲在季亦如腿后，小手抓着她的裤子小声说：“妈妈我怕。”

　　季亦如右手轻拍着毛毛的背部，安抚她：“毛毛，你不是学过跆拳道吗，不用怕。”
　　“妈妈，你笨啊，我是小孩子，叔叔是大人，我打不过他，怎么不怕。”杨毛毛很有自知之明，分得清敌我力量悬殊。
　　“……”季亦如是真的拿她没辙，那边的男人以前就是个面色严肃、性子冷的人，后来因为服过兵役，整个人显得更加严肃令人不敢靠近，他用自己的冷眼冷脸吓唬小孩子是轻而易举。

　　季亦如正想着是该主动上去让他回避一下？腿边的毛毛已经嚷着要尿裤子了，她真怕毛毛尿裤子，便要拉她进去。

　　可毛毛不愿意进去，嘴巴嘟哝：“妈妈，我们走吧，换个洗手间。”

　　季亦如为难，抬头看见那人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们娘俩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掐灭烟进了男洗手间。

　　毛毛瞅准时机，拉上季亦如温暖的手，一齐跑进了女洗手间，到了里面，小毛毛像是劫后余生那般愉悦的咯咯笑着。
　　看着她笑的开心，季亦如自然也心情愉快。

　　方便好后，毛毛再次不敢出去，非要让季亦如出去看看脸色很黑的叔叔走了没有。

　　季亦如听女儿的话照办，探出头看去，东张西望了一番，回过头对毛毛说没有，毛毛这才放心的跟妈妈走出去。

　　去酒店套房看新娘子时，母女俩又与与苏宏彦碰面。
　　苏宏彦此时正笔挺的立着，声音铿锵有力地叫宋明：“队长！”
　　宋明温和又不失严肃：“苏宏彦，不用这么讲纪律，这里不是军校，况且我已经不当队长六年了，坐吧。”
　　“呃，好的，队长。”已经叫习惯了，怎么可能改掉。苏宏彦微岔开修长的双腿，周正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