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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番外之戴蒙马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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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月色如水
黑发男人站在玻璃窗前,若有所思地掏出火机。这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然而在黑暗中他的表情显得分外冷峻。
“喀嚓——”
他点燃了一根烟,火星在一片昏暗中若隐若现。他幽幽地吐出一口烟,静静地盯着眼前的景色。
眼前那一栋大楼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爬上去的地方,那里代表着权利、财富以及鲜血。
曾经的他,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登上了贺式的家主之位,坐在那栋楼的最顶端,掌握着家族人的生杀大权。在遇到那个人之前,他心狠手辣,从未迷惑过。后来,为了那个人,他心甘情愿地以所谓的忠诚之名为白兰做事,只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然而……
男人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他的眼中只有白兰,长期以来的嫉妒啃噬着他的内心,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禁锢对方的变态的欲望。不想伤害他,所以只能苦苦压抑着这种欲望。但欲望和愤怒很快就到达临界点,然后,他叛变了,动了白兰的心头肉,心上人。
在袅袅烟雾中,男人冷笑一声。
什么叛变不叛变,白兰和自己可不这么认为,对于一个从未忠诚的男人又何来叛变之说,只有那个天真的家伙才会这么觉得。
这三年,他一直看着那个人为白兰出生入死,身上大伤小伤不断。好在,都没有危及生命。
男人轻轻地笑了笑,有那么点庆幸的味道。
有些时候,那个家伙真的不是普通的运气好。只不过,好几次看着他受伤的样子都想冲出去,最后还是忍住了。那个笨蛋啊……要是再让自己受点伤,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了。
烟头烫疼了男人的手,他从思绪中抽回来,将烟头碾碎,丢进垃圾桶,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两点了,那个人应该已经在回家的路了。
男人拎起皮椅上的西装,迅速穿好,走出了办公室。
马斯踉踉跄跄地走着,他的左手紧紧地捂着右手臂的伤口,鲜血正不断地流出,沾湿了手袖,些许滴落在地上。马斯疼得龇牙咧嘴的,心里直嘀咕自己倒霉。
他当然倒霉,他中的是枪伤。当初为了清净点,他把高级公寓建在相当偏僻的地方。刚才在从公司回家的路上,居然遇上了一群黑衣人想要枪杀自己。搏斗很激烈,说是死里脱险也不为过。有一颗子弹差点爆了他的头,好在他反应灵活,躲了过去,在几枪撩倒对方后,马斯马上弃车离开。
伤口火辣辣地疼着,马斯的脸都扭曲起来了,但他能感觉到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经开始麻了,这不是个好现象。但在这种情况下,马斯的脑袋还是灵活地转动着,分析刚才那些黑衣人的身份。
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刚才那群人应该是最近被杰索家族家族端掉的西斯里家族的漏网之鱼,大概是因为不甘心才瞄上自己的。
那群人还天真地以为能在自己手里讨到便宜,没想到被老子全部爆头。想到自己这么帅气,马斯忍不住一乐,结果他立刻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苦着一张脸,心想:要是戴蒙在就好了,他要在自己就不会……
马斯失落了……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又想起他来。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对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成为自己的习惯了吧……
三年前,戴蒙背叛了白兰。
他私自绑架了入江正一,在事情败露后,若不是自己和入江求情,戴蒙怕是早被怒火冲天的白兰一枪崩了。他也情绪很激动地问了戴蒙为什么叛变,结果他轻轻一笑,说:“为了你,马斯。”
他惊呆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对这个冷面冷心的人影响这么大,也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喜欢自己。
太难以置信了。
他最后只是说:“对不起,戴蒙。现在的我……无法面对你的脸。”
戴蒙的脸灰白一片。
第二天,那个男人消失了。
听说,他把头领之位交给了妹妹贺云,而后只是摸了摸她妹妹的头就离开了;听说,那时候她妹妹红了眼眶;又听说,那个男人还掌握着家族实权。
如今,贺式家族在彭格列家族的打压下依旧活跃,但无法否认的是,那个男人依旧不知去处。
马斯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惆怅,也不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
他捂着伤口的左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抬头一看,他的公寓已经到了。
因为公寓所处之地相当僻静,因此他这一身狼狈倒也不怕被人发现,只不过要一个人取出子弹比较困难。
马斯犯难地皱了皱眉。
一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并且在不断接近。
难道又是敌人?马斯警觉地皱了皱眉,不对,怎么会只有一个人,而且动静这么大!
他用沾血的左手迅速掏出了枪,转身,枪口对准来人,前后不过一秒。
对方的脚步停了下来。
马斯的脸色在月色下显得分外苍白,‘啪——’,马斯的枪掉在地上。
他震惊又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戴蒙?”
戴蒙坐在马斯的身旁,帮他包扎伤口。子弹已经安全取出来了。他轻巧地打了个蝴蝶结,看到马斯颇有怨气的脸,他问:“见到我不开心?!”语气很淡然,实际上心里已经暗潮汹涌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马斯就炸了,他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居然用公主抱?!”
老子又不是腿受伤了,居然非得用公主抱,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一个一米七几的大男人,真是丢脸!
戴蒙瞥了他一眼,端起被血染红的脸盆,走进了浴室。
见他没有回话,马斯也没有再开口,免得自讨没趣。坐了一会儿,戴蒙就从浴室中出来了,沾血的手也已经洗干净了。
马斯盯着他的手,有些出神。
戴蒙的手一直很漂亮,不同于西方人粗硬的手,他的手相对单薄和柔软,但印象中他的手相当地有力量,开枪杀人时姿势特别帅气。他的指腹总有一层薄薄的茧,摸上去有些坚硬,但又透着他的温度,感觉很舒服。
想到这,马斯垂下眸,左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有些想念那种触感。
发呆时,戴蒙已经坐在他面前,语气柔和地叮嘱着,“最近不要让伤口碰水,也不要吃辛辣、腥的、酸的食物,最好吃些清淡的。手臂的伤不算太严重,但是也要定期换药。”
“……嗯。”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自己,马斯心里一阵别扭,“你……你怎么会来?”
“路过。”总不能说我经常在你家附近等你回家吧?
半夜两点多居然路过这种地方,马斯抽了抽嘴角,明显不信。
“你……去了哪里?”这三年,你在哪里。
“没走。”
“……哦。”意思就是一直都待在这个城市,而自己不知道。马斯心里有些委屈。这三年,他经常想到戴蒙,也曾经派人去找过戴蒙,但回来的人都说找不到,没有任何讯息。结果,他就在英国,一直没有离开。
双方都不开口了,气氛更尴尬了。
沉默了一会,戴蒙站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你该休息了,我走了。”说完,转身就到来走到门口,马斯听到他要走,有些急切地起身,问题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三年来,你好吗?”
戴蒙的背僵了僵,他的背有些驼,看上去有些萧索。
“不好。”
没有你,怎么会好?
戴蒙拉开了门,像是要逃避什么,“好好照顾自己。晚安。”话音刚落,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门也轻轻地关上。
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马斯愣愣地坐下。随后,他撑着额头,扯了扯嘴角,眼眶不自觉地红了,“……我真是笨蛋。”
刚刚明明想说你留下来吧,这么晚了,明明想说这些年很想你,明明想说你又变帅了。
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感觉鼻子有点酸意,他将脸埋在枕头中。
夜渐渐深了,孤单席卷一片。
翌日
白兰饶有趣味地看着厅中央站得笔直的男人,他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是说带着贺式家族一起投诚?”
男人微微颔首。
白兰微笑依旧,讽刺的意味更浓了,“哦?我要怎么相信你呢?~”白兰脸色不变,起身,掏出手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男人的脑袋。
“如果你的脑袋上开了一个洞……”他的意思很明确,他白兰就是不屑你贺氏,投诚与否更不关他事。他在意的,只是这个男人所做过的那件事而已。
男人神情不变,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深沉,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走到他面前。白兰挑眉,眸中的兴味更为浓厚。
男人的右手一把扣上了枪头,直直地对准了自己的胸膛,也不担心枪走火。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条命你尽管拿去,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低声道:“别再让他去执行那些高难度的任务了。这三年,他受了太多的伤。你手下还很多能人不是吗?”
白兰微眯双眸,笑容更甚,“我要用什么人,你没资格管。”
“我知道。但是,你把他当朋友不是吗?”
白兰冷哼一声,倒也不否认。他抬眼看着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眸中不断翻涌的情愫,白兰有一瞬间动容。
他觉得,那个眼神和自己看着小正的眼神太像了。但下一秒,他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再度坐下时,他表情慵懒,左手轻敲膝盖,枪口却依然直直地对准男人。
“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清楚得很。”白兰拉平了嘴角的弧度,紫罗兰色的双眸里没有一点起伏:“贺氏家族的动作不大但是绝对不小,彭格列最近计划着除掉贺氏,你说,我要不要淌这个浑水呢?”
男人见他似乎不动心,有些急了,“我说话算话,这你是知道的。”
“急什么?~”白兰瞥了他一眼,左手摆弄着桌上的盆栽。他拧断了花茎,突地笑道:“不过,好像很有趣,不是吗?”
为了心爱的人,连自己家族都可以背叛的男人……
男人没有反驳,只是低敛着眉。
——这是示弱的姿态。
“这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可以壮大你的势力,他们也可以得到杰索家族的庇护,不至于被彭格列家族蚕食。”
提起彭格列家族,白兰冷哼一声,“哦?你的算盘打得很响嘛。”
“谢谢夸奖。”男人朝他点点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失陪了。”说完,他挺直背脊,转身离开。
白兰撑着下巴,姿势优雅,右手举起,枪口直直地对着缓缓迈步的男人。
“戴蒙,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走了?”
“砰——”
一瞬间,枪声响彻整栋大楼。
今天马斯正准备去公司见白兰,却被突然通知放大假了,他正拿着电话一头雾水哦时,就听见了门铃声。
他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愣住了。
“你……你怎么来了?”
戴蒙扬了扬左手,“我也受伤了。”
马斯看着那一块扎眼的纱布,有些气愤,“谁打的?”
戴蒙不经同意走进了客厅,“白兰。”某只立刻软了下来,但下一秒又跳了起来,“白兰为什么打你?”
“为妻报仇。还砸了我的房子和咖啡店。”戴蒙转身看着他,目光灼灼,“我没地方住了。”
马斯抽了抽嘴角,白兰在场绝对几枪崩了他……
不过……
“所以?”马斯歪了歪头。
“今天开始我住你这。”
马斯又跳了起来,“关我屁事啊!!!这又不是收容所!!!”
另一边
入江正一将手中的马克杯递给白兰,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讨厌,人家才没有那么残忍。”白兰抱着入江的腰,拼命地蹭。入江有些无奈,“不过你砸了人家的房子和店面也太过分了吧。”
“他又不缺那点钱。”白兰嘀咕着,唇边的笑很是诡异,“再说,他会感谢我的,我可是在做好事喔~~~”
虽然知道戴蒙是故意赖在自己家,但马斯也狠不下心赶他走。这三年来,他很想念戴蒙。白兰本人也不计较那件事,所以马斯也慢慢地放下了心结。
总的来说,这一个月下来,两个人倒是相安无事,关系也更进一步,就差捅破那层薄纸了。但马斯这家伙脸皮没戴蒙厚,不怎么愿意主动。反观戴蒙,毫无动作。以前怎么相处,现在还怎么相处。于是马斯有些急了,琢磨着是不是要给他一点暗示,但抓耳挠腮,愣是没有相处什么好法子来。
马斯躺在床上,愁眉苦脸的。
他就百思不得其解了,以前戴蒙是很机灵的,自己不用说他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木了?
“轰隆——”一声轰雷,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马斯抓着枕头,烦躁地叹了口气。
夏天的雨就是这么突然,来得快去得也快。
门突然狂响,马斯想也知道是谁,声音吵得马斯很不耐烦。他跳下床,打开门,“你敲个屁啊!有事说事,没事滚粗。”
门口的戴蒙抱着枕头,穿着睡衣,头发直直地垂着,难得地,看上去有些呆萌。他抿抿唇,“我要和你睡。”
这话一出,马斯脸就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嗫嚅着问:“为什么?”
“怕打雷。”
……居然是这么纯洁的原因!!!!
马斯僵着脸,玻璃心碎了一地。
他指着戴蒙的面瘫脸,一脸愤怒,“你这张脸哪里像怕了?”
“心里怕。”说着戴蒙自动自发地走进房,脱了拖鞋,三两下就躺在床上。
马斯狰狞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他。
好!一起睡!!!
他蹦上床,深吸一口气,心里豁出去了,开始拼命扒自己的衣服。
“你干吗?”
“我!要!裸!睡!”马斯扬了扬下巴,继续脱衣大业。他心里忍不住得瑟了,不让你□□焚身我不开心。
“哦,这习惯不太好。”戴蒙看了眼他白白嫩嫩的屁股,翻了个身。
居然背过身去!!!!
马斯都快要吐血了。这人难道是柳下惠?自己都这样了他还这么淡定??
马斯咬牙切齿地躺下,浑身光溜溜地什么都没穿。躺在床上半天也睡不着。当然,一旁的戴蒙也是这样。要知道他只是借着怕打雷的借口和马斯一起睡罢了,谁知道居然看到这番美景,他现在可是骚动地很。
以前也不是没和马斯睡过,但他那时是不会裸睡的。人,果然是会变的。戴蒙有些感叹。
戴蒙一直都有失眠的困扰,以前马斯为此经常和他一起睡,陪他说话。马斯对戴蒙汉语很感兴趣,经常缠着戴蒙教,一来二去,马斯也会说些汉语。
睡前,他经常会和戴蒙用中文对话,但马斯用汉语说话不仅不利索,还无趣,甚至连个关联词都不会用,因此戴蒙总是很快入睡。马斯为此很得意,之后他能以一分钟的时间迅速和周公约会。
戴蒙有时候会在一点钟的时候醒来,马斯记得很清楚。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正好一点钟,他自己又睡不着,他就干脆起身晃着戴蒙,“戴蒙,你醒着吧?你没睡吧?”
戴蒙装睡不理他。又听见马斯的喃喃自语,“不对啊,这该起夜了啊?”又晃了几下,戴蒙继续无视他,心里直憋笑。
马斯见他真的睡着了,也就放下心来,躺下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就睡熟了。
听到他轻轻的鼾声,闭眼装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的戴蒙突然觉得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翌日
两个人都睡得很晚,也睡得很香。马斯醒来后,戴蒙问:“睡得怎么样?”结果,马斯一脸愤怒,指着他的鼻子问:“我的红色幸运内裤呢?是不是你偷的?”
一大早就问内裤,内裤是你亲人啊?戴蒙哭笑不得,最后两人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还是戴蒙钻进床底下,这才把他的内裤拎出来的。
马斯三两下地穿好了衣服,一副还没醒的迷糊样。而戴蒙已经洗漱好,从浴室出来了。
马斯拉开窗帘,又推开窗。
阳光很好。微风袭来,将窗帘扬起了美丽的弧度,风铃被风吹得叮叮作响。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马斯深吸一口气,心情很好。
戴蒙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都软了。
他从身后抱住马斯的腰,马斯身体一僵,而后放松下来,任他搂着。
戴蒙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感觉有些咯人。戴蒙就心疼了,这个人,瘦了好多。
他轻轻地开口,“……马斯。”
“嗯?”
“这三年来,我很想你。”
“嗯。”我也是。
“我喜欢你。”
“嗯。”我也是。
“我们……和好吧。”
戴蒙的声音在耳旁缭绕,马斯微微弯起眼角,唇边噙着一抹明媚的笑。半晌,他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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