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学长》念枫

2、第 2 章

　　十五年……

　　江飞扔下报告，看了一眼手表，还差半小时下班，他趴在桌子上支起脑袋，眯眼琢磨等会带顾鸿去哪呢？

　　左等右等，好容易熬到下班，江飞拎起外套搭在肩上，去总经理办公室找顾鸿，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阿鸿，走，哥带你出去放风。”

　　“嗯，”顾鸿从一摞文件中抬头看了一眼，“等我一下，还没做完。”

　　江飞哪有这个耐心，拉住顾鸿的手腕把人拖起来，“走吧，也该下班了。”

　　“可，工作……”顾鸿回头看着写字台，有些犹豫。

　　“好了，听哥的，一天不做公司倒不了的。看你这小脸白的，也该休息了。”说到最后，还是透出点别扭的担心来。

　　“呵呵。”顾鸿心中心里微暖，丢下文件顺从的被拖走了。

　　——总裁把经理拖走了。

　　立马就有看到的员工报信。

　　——太好了，今天不用加班了。

　　——是啊，真是太感谢总裁了。

　　——幸好咱公司还有个江总裁啊，要是只有经理，那可就没法活了。

　　——哎对了，今晚有谁想去放松放松的没？

　　——去哪？

　　——酒吧、KTV都行，定好了跟哥说一声。

　　……

　　聊天室里一片欢腾，总算不用加班了，要是上司不走，哪个小员工敢走，工作不想要了？

　　江飞从车库里取出好久没骑过的机车，开到顾鸿面前示意他上来。

　　顾鸿微微皱眉，江飞一拍身后的座位，狠瞪他一眼，“上来！”话刚说完他就忍不住笑了，顾鸿也是笑起来，脱了外套、扯了领带，爬上后座，“走吧，学长。”

　　江飞爱煞了顾鸿笑起来时，眼睛微眯，把一双黑白分明瞳子里的秋水变成春水的模样，心痒痒的扭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顿时心情大好，“坐好，走喽！”

　　顾鸿抱住他的腰，像十年前江飞骑单车载他时一样，把脸贴在江飞的衬衫上。

　　他们所处的海滨城市有一道长而优美的海岸线，夕阳西下之时，滨海公路上并没有几辆车，江飞毫无顾忌的加速，风从耳畔刮过，猎猎作响，他能感觉到腰间的手臂环的紧了些，他大喊道：“阿鸿，感觉怎么样。”

　　没有回答。

　　江飞想起第一回带小孩飙车的时候，小孩吓得脸都白了，眼睛却闪亮的好像星辰，忍不住大笑，然后理所当然的呛了一嘴风。

　　把车子扔在路边，江飞拉起顾鸿走到沙滩上去。他们所在的城市沙子质量很差，混着许多尖利的石子，非常硌人，虽然有不短的的海滩，却没有什么来旅游的人。但是江飞就爱这一口，飙完车往沙滩上一滚，怎一个爽字了得。

　　“过来。”江飞拉住坐在他身边的顾鸿，手上用力，心甘情愿的给倒过来的学弟作了肉垫子，看看顾鸿被夕阳照着，男的显得有了些血色的脸颊，江飞还是心中有些担忧，“阿鸿，明天放你半天假，去医院看看吧。”

　　顾鸿微微皱眉，趴在他胸口闭上眼睛，“用不着，最近就是有些累而已。”

　　“乖，听哥的话啊。”江飞不满的狠揉了一把顾鸿的头发，“看你的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别让哥担心。”

　　“好吧。”顾鸿无奈应了。

　　“也别想着工作了，不是还有哥呢么。”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工作狂学弟啊。江飞在心里叹气。

　　顾鸿瞥了他一眼，“你？”又合上眼睛。

　　江飞坐起来，把顾鸿抱在怀里，小心放轻力道晃了晃，“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怎么啦！”

　　…………………………………………………………………………………………

　　三天之后，顾鸿去医院取化验单，原本江飞很想跟来，可惜今日有一个客户要来，江飞抱怨了好半天，还是拗不过顾鸿，无奈上班去了。

　　“顾鸿么？你的化验单。”老医师惋惜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虽然见多了生离死别，但是……

　　磁共振显像（MRI）显示颅后窝脑干处恶性肿瘤，也就是俗称的脑癌……

　　连顾鸿都觉得奇怪，自己看到单子时，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幸好学长今天没跟来”。难怪最近总觉得头痛，恶心，有时候还会眼前发黑，他还以为是休息不太够的原因。

　　顾鸿完全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医生，有的治么？”

　　老医生叹了一口气，“按顾先生的病灶的深度，开刀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保守治疗的话，最多也就是拖一年。”

　　“如果不接受放疗，只吃药能拖多久。”

　　“也许半年，也许更短。”

　　顾鸿原本以为自己很镇定，然而听了这一句，还是发现自己握着化验单得手都在发抖。

　　老医生同情的看他，安慰道：“米国的技术比国内要好得多，你可以考虑出国看看。”

　　“我知道了，您帮我开药吧。”顾鸿脸色惨白，勉强点头。

　　…………………………………………………………………………………………

　　用力拍拍脸颊，让脸色显得不那么灰败，顾鸿照着平常的步子踏进总裁办公室。

　　“阿鸿来了，检查结果怎么样？”江飞抬头笑道。

　　“没事，就是学长大惊小怪而已。”

　　“那就好，”江飞指指边上的沙发，“阿鸿，我看你有心事，怎么了？跟哥说，哥帮你解决。”

　　顾鸿一惊，心跳如鼓，憋得脸色通红才说出一句谎话，“妈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米国看她。”

　　“你娘？”不是跟洋鬼子跑了么，怎么这时候想起你了，江飞也没怀疑，实在是顾鸿一贯表现太过良好了。

　　“嗯，学长，我想……”顾鸿犹犹豫豫说了半句。

　　江飞一挥手，“想去就去吧，要不要哥陪你？”

　　“不用了，”顾鸿笑道：“我自己去就行，学长还是管好公司吧。”

　　“你小子，”江飞笑骂，“成，你去吧，给人事说一声就行。哥给你看好了，决不让你回来喝西北风。”

　　跟着学长就算是喝西北风也好，要是可以回来……

　　顾鸿点点头准备出门。

　　“啥时候走？”

　　“明天就去吧，我想早点解决。”谎话说多了，竟然成了习惯……

　　“好，今晚哥给你践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