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寒星与我一同坐在马车上，但没有对我说一句话。
只经过了一夜，也许我们自己都想不到，一切会成为这个样子。
寒星在回到洛的营帐前，还对一切不知情，直到看到洛一动不动地坐在天翻地覆的帐中，他才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尔后出现的信王和叔父，更让寒星无所适从，当叔父提出要带他回天空之城时，他一口拒绝，誓要与洛共进退，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洛说不要他了，让他走。
寒星根本无法想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洛眼中的决绝让他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因为那种眼神实在让人心碎，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让人毫无生存下去的欲望。
事后，寒星曾对我说，如果他当时再执意留下，只怕洛会以自戕来发泄心中的痛。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就是为他付出一切，顺从他的想法吗？于是，寒星为了洛，也与我一同踏上了归国的路程。
叔父骑在马上，走得不紧不慢，我们的队伍只有一百余人，也许叔父真的老了吧，放下了过去的仇恨，终于开口让我和寒星回家。
信国渐渐遥远，故国已经依稀可见，我的心即使已经麻木，却还是忆起了儿时的快乐时光，慈爱的父皇，温柔的母后，意气风发的叔父，原本以为早将这一切都遗忘了，如今却越发鲜明起来。
“父皇，母后，我回来了！”我在口中喃喃自语，寒星回头看看我，眼中突然有了讽刺的笑意，深深刺痛了我，我将双眼闭紧，努力不让难过的泪水落下。
“你终于达到目的了，回到你心心念念的天空之城了，可是当年差点成为亡国奴的时候，是谁不顾一切救了我们，替我们遮风避雨，让我们有一个温暖的家呢。
你一直就是这样自私，洛真是看错了你。”
我强抑制住胸中的郁气，抱紧双膝轻轻啜泣。
“你这副可怜楚楚的样子，现在还给谁看呢，不必再惺惺作态了，我不会像洛一样那么心软的。”
“寒星，谁都可以指责我，但你不可以，你是我弟弟阿！”
寒星一把将我的手推开，“你如果真把我当弟弟看的话，为什么凡事都不为我着想呢？”
“我就是为你着想，才执意回来的。你以为你和海蓝的事情无人知道吗？”
寒星还欲争论时，听到我的话立刻面红耳赤，随后又变为惨白。“是云开？他发现了？”
“如果是他，也许还好些。”
“那到底是谁？”
“是诺，他已经知道一切了！我去求他不要告诉别人的时候，就遇到了信王和叔父。
你还不明白吗？信王和诺都不想我们继续留在信国，留在洛身边。
姐姐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不能把你留在火坑里。”
寒星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我，而我只能将寒星的手紧紧拉住，“我们两个本就是孤苦无依的人，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也失去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他们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我只能保护我唯一的亲人。
我的心也在滴血，可我不能再给洛任何牵绊了，如果我们留下，洛会处于怎样危险的境地，难道你想不出吗？洛当年的被俘，真的是海西部为泄愤而为吗？
叔父也许当时就与诺有了暗中的联系。不然以洛的能力又怎会遇到如此的惨败？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可是诺在这其中是获利最大的赢家，在王位之争中已占尽上风，就算洛对我们再好，他会放弃一切争斗吗？连云开都不会，何况是他呢？
我从不依恋所谓的公主称号和身份，我只要我的亲人安然无恙，至于其他，我没办法做到也没能力做到。”
寒星看着我，眼中也落下泪来，“姐，我——”
我将寒星的嘴捂住，两个人在马车里泪眼相对，心中都痛苦不堪。
回到天空之城后，我们并没有受到盛大的欢迎仪式，常年的战乱已使故国衰败不堪，羽民们大部分都已远走宁州和东陆，只留下老幼病残在城内。
难怪叔父会说，父亲的阴谋毁掉了他一生的报复，事实上叔父已经病入膏肓，只是他咬牙坚持着，没有任何人发现，直到将我和寒星带回天空之城，他才再也掩饰不住，一病不起。
“皇叔，您醒醒，该喝药了！”我将煎好的药，亲自端到叔父榻前，叔父的双眼已混浊不堪。
众大臣都聚在殿外，等待着旧主的离世、新主的登基，寒星已经被礼官带去传授机宜，也许叔父的大限就在这一两天了。
“皇叔？”
我颤抖着将手伸向叔父的鼻翼，叔父却突然睁大了双眼，“我还没有死，扶我起来！”
我将叔父缓缓扶起，他看到我手上的玉镯，却突然一怔，一把拉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这是琦珞的玉镯，你怎么会带着，莫非她还活着？”
“这是洛送给我的，我也以为是母后的，但后来发现不是，母后的那支没有瑕疵，这一支却有。”
叔父仔细端详，也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祁远果真信守了承诺，呵呵。”
“祁远？您说的是信王？”
叔父凌厉的目光少有地缓和起来，似乎忆起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我原以为祁远会娶琦珞的，但是没有想到他回国后几经周折终于成了信王，与琦珞的婚约也成了一纸空言，因为他的子民绝对不会允许他娶一位出身平凡的人族女子。
信王娶了大妃后，琦珞便负气嫁给了你父王，到底还是做了皇后。这玉镯原有两只，你母后有一只，另一只在信王手里。
你的父亲一直以为琦珞心里那个人是我，最后竟联合祁远来除掉我，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流着泪，默默点头，原来一切真如云泽老师所说，是因美丽而犯下的错误。“您怨恨过母后吗？”
叔父轻轻闭上双眼，用手捂住胸口，“怎么会呢，那么美好的女子，只会让人心悦诚服。
她是我心中最纯洁美好的存在，这么多年始终都在。”
“当年您与海西部结为同盟是否就是为了报复信王呢？”
“不错，我当时的恨还在，表面联合海西部，暗中与信王的大王子诺达成了协议，他既将自己的弟弟毁了，也为自己登上权力的顶峰铺好了路。
这也是对信王的最大报复，因为他一直欣赏的只有小王子，不过现在都烟消云散了，我将你们带回来了，就可以去见琦珞了，琦珞，等我——”
“皇叔，皇叔！”我的痛哭声，让殿外的哭声大作，不绝于耳。原来一切都是这样，叔父也一样是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我站在城楼上向信国的方向眺望，寒星悄悄走到我身后，“姐，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去完成云泽老师的遗愿，周游九州，见识一切美好的事情。”
寒星微微笑着，“我也想完成这样的理想。可惜现在身不由己。”
我回身为寒星轻轻掸掉身上的尘土，“那我等你，我们一起去完成海阔天空的梦想。”
（上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