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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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曼橘骑着自行车，到了离小区最近的地铁口，将车停进收费处，又加了三毛钱成本……
她站上地铁口扶梯，深入地底，扶梯两边的广告，没什么变化，不是电影预告，就是新款数码，十分乏味。
她最喜欢的一则广告，是那一年，青春版昆曲《牡丹亭》到北京巡演。
宣传海报上，一位漂亮的花旦，如水眼神，流光娇慵，纤纤细指挽住水袖，一身戏服，绣满精细宝络，额间到两颊，贴宝蓝色珠饰，令卡曼橘印象深刻，向往不已。
这样的扮相，才称得上“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神游的卡曼橘，安检、刷卡过检票口，走了一段通道，来到站台。
帝都新开的地铁线，站台上都设着玻璃屏蔽门，隔开进站列车和拥挤乘客。
初衷不知是，为了防止轻生的市民卧轨，还是干脆就怕，高峰时段，无辜乘客被挤下去，总之，比没有玻璃门，来得安全。
卡曼橘走到边缘位置，排队等地铁，两三分钟内，地铁列车裹着风声，进站了。
她看着地铁上一些乘客拥下来，车厢内，却没有松散多少，但是，这不妨碍卡曼橘和一些新乘客，又不遗余力地挤进去，重新填满空间。
车厢门在哔哔哔几声警示之后，紧密合拢。
卡曼橘记得有好几回，一些大胆的乘客，硬是在关门的一刹那，挤进来，背包被车厢门夹住。
幸亏，列车设计得够聪明，门又自动打开了，在哔哔哔警示之后，这位乘客有机会，往车厢里再挤挤，直到车厢门关上。
这种时候，一旁的乘客们自然替他捏了一把汗，卡曼橘总不免感叹，地铁明明隔几分钟就会有一列到站，何必冒着生命危险，这样匆忙，万一人被门卡住了，列车又开动的话……
邪恶的卡曼橘，慢慢恢复了平静，死死盯着地铁车厢内，一些有座位的乘客。
如果运气好，近处有乘客下车的话，卡曼橘就能坐上一段路程了。
事实上，地铁的座位最有限，本身就只设计了靠车厢玻璃窗的两排，而大部分的乘客，都是站在过道上。
不过这样一来，才能节省空间吧。
没过几分钟，列车就到站了，到站前，广播会用中文和英文，通知站名，提醒乘客下车，格式往往千篇一律，例如“Welcome to subway Line 2.The next station is XIZHIMEN, please get ready fou your arrival。”
卡曼橘听了许多遍之后，常常觉得，这句也许是她能模仿得腔调最正的英语了。
她昏昏沉沉地到了换乘车站，和普通车站相比，数倍的人潮，拥下了车，拥进扶梯，转向另一个地铁线路。
记得，帝都最早开通的线路，是1号线和2号线。
1号线直贯西单、天-安-门、东单，是一条笔直的、东西走向的线路。
而2号线，则是一条环线，像咬着自己尾巴的贪吃蛇。
2号线上，有一些站名，保留了皇城城门的名字，像西直门、东直门，但建在这些站点的老城楼，早已被拆得一干二净，换成了现代建筑……
所以，每当卡曼橘站在这些以老城门命名的地铁口，看着尘土飞扬的马路，以及高楼大厦，常常莫名其妙地开始感慨万千。
这几年，帝都的地铁线路飞速发展，横横纵纵、交错相接、四通八达，像奥运公园专线、机场专线，还有许多线路，通向了卫星城、技术开发区。
总之，市民出行，基本上都能靠地铁，再加短途步行解决。
不过，帝都实在太大，从住处到工作地点，要搭乘两个小时往返的上班族，非常多，所以，地铁车厢里的人们，常常面无表情，恐怕是累到麻木的正常反应。
话说，卡曼橘跟着人潮，涌到另一条线路，不一会，又挤进新列车。
列车飞一般加速，呜呜的风声又鸣响起来，玻璃车窗外，一个个广告牌闪烁，提醒大家，最近市面上，又出了哪些新产品。
除了广告牌之外，车厢外常常都是黑暗，偶尔会有连贯的黄色刷漆标志，反着光。
那应该是一个分叉轨道。
无聊的卡曼橘，有时候会抬头，看列车里的搭载媒体，播放节目，只是，这些节目十分无聊，卡曼橘每次看完，一下车，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卡曼橘坐地铁的乐趣，通常是盯着车厢门上的那条电子线路图，心内默数，还有几站到站。
大部分时候，卡曼橘觉得，人一进了地铁，就会像被抽掉灵魂的躯壳，麻木地等待着。
当然，这种状况，自然是不适合数码族的。
地铁车厢是最新数码产品的集中展示区，各种新款别致的产品，总有年轻人在玩，例如PSP、I-PAD，以及一些新出的智能手机……
卡曼橘就这么一路麻木地坐到了目的站，检票出站，走过长长通道，搭乘陡峭的扶梯，从又深又凉的地下出来，重见了天日。
卡曼橘本以为，出了地铁口，还要再找一找，才能到达目的地，没想到，那座超市，就在地面这座商场的地下一层。
卡曼橘满意地进了商场，中央空调风吹得她很舒服，她乐呵呵地乘坐扶梯，到了地下超市，顺着指示牌，一路橱窗消费了几家服装店，终于走进了超市。
可爱的超市！
卡曼橘推着购物车，先是奔向了蔬果区，西瓜好便宜啊，水蜜桃也不错。
她觉得，还是降价水果最实惠。
于是，卡曼橘花了三块钱，买了一盒提子，这些降价红提，并没有受伤，只是梗上有点枯萎而已。
卡曼橘对这些降价水果很了解，往往是某批次剩下的、少量的水果，被打包在了一块，质量和口感，是没有问题的。
她虽然满足于降价水果，但也会停留在进口水果冰柜面前，不愿离开。
进口水果，都贵得离谱，为什么常常一斤就要几十元？
好吧，进口关税还有空运费……
卡曼橘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析。
最后，她推着车子，走到了鲜花区，她最喜欢那种一大簇合拢着、还未彻底盛放的淡紫色桔梗，像有许多纤细的心事不愿倾诉一样，可爱极了。
卡曼橘考虑，配上一个细长水晶瓶，让桔梗在水光潋滟中盛放，一定非常愉悦。
她在这个追求享受的瞬间，忽然变得不太像卡曼橘。
或者说，卡曼橘成了兼具贫穷朴素与乔尔布亚的矛盾体。
但卡曼橘还是自制的，她一想到亲爱的烤鸡还在等着她，她就欢快地推着购物车，奔向了熟食区。
路上，卡曼橘的脚步，又被各种海鲜寿司给绊住了。
一整只虾趴在饭团上，或是鲜美的三文鱼、金枪鱼，如果点上特制的海鲜酱油，还有芥末，再放进嘴里……
卡曼橘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恋恋不舍地推动购物车，前进到了熟食拌菜区。
面对许多各式各样的熏肉，卡曼橘又开始追忆从前，从前尝到这些食物时的滋味……
终于，突破了重重障碍的卡曼橘，来到了她最喜欢的烤鸡前面。
果然价牌标着九块九。
欣喜的卡曼橘透过半弧形的玻璃柜，近距离地观察，到底哪一只比较肥硕。
那一只只烤鸡无辜地趴着，供她挑选，犹豫了半天的卡曼橘，最后向柜员指了一只长得比较匀称的。
柜员微笑地给“乡巴佬”卡曼橘用保鲜袋装好烤鸡，再往保鲜袋上贴价签，卡曼橘终于可以去结帐了。
卡曼橘顺手又买了一袋250ml原味牛奶，虽然她对制冷区的果粒酸奶，也有点兴趣，但她不打算太奢侈，至于这袋牛奶，主要也是用来做面膜的，剩下的才能喝掉……
她就这样带着三元水果、一元五牛奶、九元九烤鸡，走到了结帐台，收银员照例问顾客有没有会员卡。
卡曼橘掏出钱包，她还保留着许多超市的会员卡，但这家超市叫什么名字来着？卡曼橘用目光搜寻了一下超市名字，陌生的，叫tangerine，唐哲瑞恩？
卡曼橘估计是一家新开的超市，她摇头，没有会员卡。
收银员又问，卡曼橘要不要塑料袋？
好吧，塑料袋收费了，卡曼橘摇头，直接结帐了。
她早有所备，卡曼橘刚才已经在果蔬区，偷偷撕了一个大大的保鲜袋。
结完帐，卡曼橘将水果、牛奶直接放进她的包包里，至于烤鸡，味太重，单独在手上提着。
截止到目前为止，卡曼橘本次行程，已圆满完成，但她还打算去楼上的专柜，买口红和胭脂，但卡曼橘显然太过随意了，哪有人会一手提着油光溢香的烤鸡，一手去试口红的？
所以，四处留连的卡曼橘，被势利的化妆品专柜小姐，用眼神杀死了好几回，不过，卡曼橘也没空理会，她其实已经被那一管管标价几百元的口红给惊到了。
从前也没觉得这么贵呀？卡曼橘最后还是没有买，毕竟她的存折，没那么多现金，她的信用卡，也早已经停掉了。
卡曼橘怅惘地决定去顶楼影城，看看最近有什么新电影，当然了，卡曼橘只是看看而已，就算她有假学生证，打折买电影票，但一场普通电影，也要三十元左右，那等价于三只烤全鸡啊！
她飞快地折算，自从买了这只烤鸡以后，卡曼橘衡量商品的计价单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卡曼橘对于电影院，还是很有好感的，去逛逛也不错。
她喜欢从前和申桥一起看完电影之后，屏幕上打出来的提醒：
“请注意带走您的包包和男朋友。”
这时候，卡曼橘又有了对申桥颐指气使的理由，她冷笑：
“连主流媒体都承认，男朋友是附属品了，你还给我摆什么谱？以后你都得听我的！”
申桥冷静地分析：
“一、电影院什么时候成主流媒体了？二、哪家的附属品有我这么多功能？兼当司机、保安、助理、游戏机、学习机？”
卡曼橘一听到申桥这种没有人情味的分析，都会装作没听见一样，叉开话题：“我们一会去吃夜宵吧？”
申桥听了，总是看牢了卡曼橘笑，把她笑得都不好意思了。
卡曼橘认栽，快速承认自己语言水平有限，请他多多包涵云云……
她一想起这些片断，就有点伤感。
那些电影海报，总缺不了爱情片，还有那些成双成队、坐着沙发上等位的情侣，卡曼橘怅然地在影院售票厅转了一圈，出来了，乘坐商场的凌空扶梯走了。
商场的扶梯，倒是设计得越来越后现代了，常常从五楼，陡峭地直通到三楼，并且复杂地和一些较短的扶梯，远远呼应着。
搭乘扶梯下行的卡曼橘，看着从穹顶悬空而下、璀璨华丽的水晶灯，微微仰起了头。
耀眼的灯光下，在离她只有半米的上行扶梯，一个男人与她交错而去。
卡曼橘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那个男人，与她缓缓拉开距离，而那个男人不经意与卡曼橘对视了一眼，冷漠的，扭过头去。
她一瞬心惊，她想大叫他的名字，但喉咙哑了，根本喊不出声音。
她慌乱地看着那个人越来越远，她逆向地踩着扶梯，想往上走，结果却是搞笑地停留在半空。
卡曼橘眼看着那个人，就要消失在扶梯尽头，她鬼使神差地就抬起手臂，将手上的烤鸡，朝那个人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出去！
只见那只被保鲜袋裹住的烤鸡，凌空划了一个悠长的抛物线，像慢镜头一样，正正击中那个男人的脑袋！
那个人顿时捂住脑袋，惊惧地回头扫视，最后死死盯住了戴着口罩的卡曼橘。
而那只完成任务的烤鸡反弹着，在扶梯上一台阶一台阶地滚落，极其戏剧化地，又回到了卡曼橘的脚边，卡曼橘心疼地捡起那只烤鸡，拍了拍上面的灰。
这个动作标志着，卡曼橘就是投鸡伤人的凶手，没有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