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外一章•Obscure朧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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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也說，等京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吃掉了。
具體是什麼時候，敏也沒有講。其實就年齡而言，身為貓又的京還要比蛇族的敏也略長一些。只因貓子的生長週期和蛇姬不同，貳佰壹拾陸歲依然算是沒什麼能力的幼仔。
說這些話時，正值人類的夏夜祭。細細的仙女棒在敏也指間璀璨燃燒，映亮了他身上後領半敞的華麗濯藍和服，垂落幾縷烏髮的細白頸項，和淺笑傾城的美麗側臉。
“那樣……會不會很疼？”京措手跪坐在一邊，淡黃的發梢被夜風輕輕拂動，帶著幼貓特有的柔軟。京垂下眼掩飾不置信的表情，只問著是不是很疼這樣的話，心裏依然抱著期待：敏也也許不會像自己說的這麼狠心。
“嗯……不會比那些女人再疼多少的。”敏也沉吟，似低笑。他指那些慘死在刀下的可憐孕婦們。
戰國時期迷惑國主殘殺無數懷孕婦女的妖豔美女‘一國女’，其實不過是處心積慮搜尋輪回於婦人腹中貓妖子嗣的蛇族妖怪。傳說蛇姬若吃到九命貓的血肉，可以長生不死。
“怕我嗎？”敏也撚滅燃盡的煙花。
京搖頭，但是怕疼。“吃屍體的話，有沒有用？”死掉以後再被吃，應該就感覺不到疼痛了吧？
“呵呵~不知道哦，不過不想冒這個險。”敏也狡黠的露出一邊的小牙，遊身把京纏進懷裏。
終於，讓他找到了。他也終於因為同族的背棄，落到了他的手裏。
這夜，月光很亮。大大的滿月好像就吊掛在檀木格子的窗框外，融過薄薄的窗紙浸得滿室銀藍。
敏也斜靠著團枕，長長的和服下擺拖曳及地，仿佛碧藍水波流瀉。那上面一隻隻琉璃蝶翩飛的影子被金線死死釘住。
跟前的紅發男人，腰間無鞘武士刀鋒利的光瀲灩在敏也臉上，似水紋晃動。
“不管怎麼說，屠殺孕婦的行為已經激起了民憤。這時候國主不施以仁政安撫民心，反而一味的征戰擴張疆土，恐怕不妥。”墮威陳述著。敏也閉目養神安靜的臉映在他眼裏，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這時候若由你取而代之，是不是民心所向呢，安藤將軍？”敏也說著，垂手撫摸坐在榻下發呆的京的下巴。後者顯然嚇了一跳，側臉躲閃，被敏也用手指捉住。
“我是說以後行事要收斂一點，”墮威沉聲，“我知道人類的死活與你無關，但寺地本家已聽到風聲，並派了陰陽師來。”這是個人鬼共存的時代，但妖怪的玩心太重，是會被陰陽師除掉的。出身寺地分家後官拜一國武將的墮威，出於私人情義，並不想敏也遭遇危險。
“不必擔心，我已經想收手了。”敏也輕飄飄的答應，依然玩味著手指間柔嫩的觸感。因那若即若離的撫觸而羞紅了臉的京，抬起內翻雙眼皮的大眼睛瞪他。
“那麼，為什麼他還在這裏？”墮威的視線冷冷掃過京。白色短著的小貓又，細幼的手腳膚色比人類的屍體還要白。淡眉哀怨好似後半夜朦朧的月暈。墮威殺死內心徒然升起的憐憫。
敏也終於在京忍不住想給他一爪子的時候撤回手，好整以暇的轉眼正視臉色陰霾的男人：“墮威，你就這麼想我長生不死？”
武士刀寒冷的光，在漂亮的臉上跳躍閃爍。都說這妖物的眼睛是蠱，看久了會被那視線一點一點纏進去，果真不假。
“即使如此，薰也不會再回來的。”敏也補充。
“紅葉，是楓鬼的血。那天你也見識過了，比紅葉狩還要多的赤紅楓葉不斷的落，幾乎遮蔽了整個天空。”
“薰他，已經死了。”
這蠱並不帶給人仙境迷夢。反而是，一遍一遍不斷提醒著泣血的現實。
“我知道。”墮威轉身，“但你也不要每次都用他來堵我的話。掩飾你不肯面對的問題。”世人皆道蛇姬禍國殃民。只有墮威知道，蛇妖的生命力其實與外表的美豔程度成反比。絕色如敏也，一場冬眠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還放著好容易到手的貓子遲遲不肯下手，是什麼意思？
望著男人反身帶上門的背影，敏也伸手把京撈進懷裏。小小溫暖的身體，經常是，敏也一彎身體就能摟緊了。冰涼的手臂染上京略高於自己的溫度。
“聽見嗎？他叫我快點吃掉你呢。”掙扎的京因敏也這句話僵了一下。蒼白的頸子漸漸帶起防備。
敏也卻只是用手指撫弄著貓咪幼軟的耳朵，好像安撫受驚的小動物般，細細摩擦。
“放手。”也許是不喜歡被當作寵物似的對待，京微微皺了眉。轉臉想甩開敏也的手，沒想到正對上敏也靠近了想仔細研究京情緒的臉。
“不想被我吃掉吧？那就乖乖的啊。”男人輕輕的略嫌輕佻的語氣，和耳朵邊不依不饒的手指觸感一起，鼓動著京的心跳。不願承認那樣的撫觸其實是很舒服的，京睜大了眼睛無法反應，原本因防備而緊張的嘴唇漸漸鬆懈下來。
覺得京露出一臉迷茫的樣子很可愛，而那豐滿的唇瓣也是越看越美味，敏也忍不住就湊近咬了一口。
“你、幹什麼…”只是被很輕的咬了一下，可嘴唇殘留的奇異感覺越想越叫京不自在。責怪的同時，京的臉頰不自然的染上薄紅。
“嘗味道呀，”敏也直起身體拉開兩人的距離，“我又沒吃過貓又，萬一很難吃怎麼辦？”說著，他舔了舔上唇，京看見他粉色的舌尖在形狀好看的嘴唇間轉了一下。
這人真可恨！一會兒說要吃他，一會兒又用不想被吃就乖乖聽話做威脅，京很討厭這樣受人擺佈，而且總弄不清敏也到底在想什麼。想來他的同族也是因為受不了敏也善變又殘忍的威脅才把自己拋給他的，京越想越氣，‘都是因為你他們才拋棄我的’心裏這麼想著，京低頭在敏也腿上狠狠抓了一下。
指甲深深陷進肉裏，敏也吃痛的拎起京的爪子。白皙的大腿上濺開緋紅，血流如注的景象讓京也呆了。
“我又沒說你很難吃這麼發狠做什麼，快點幫我止血！”敏也命令道，表情看不出是否生氣。
“……怎麼弄？”京沒想到結果會如此慘烈，嗯……起碼看起來是有點慘烈，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還問，當然是用舔的啊！”
“我不要。”
“不要就殺掉你。”敏也的手指飛快扼住京的脖頸。
京想了一下，“死也不要。”
“真是……”敏也撤回手，狀似虛弱的向後靠了靠，“快點啊，不然我會死的啊。”漂亮的眼睛很可憐的望向京。
他說真的嗎……京很懷疑，不過看那血越流越多，把敏也衣服上的蝴蝶都染紅了。京終於不忍心的俯下身……
可是這樣真的有用嗎？
敏也看著京趴在自己腿上小心的舔著自己的傷口，稚氣的臉上淡淡的睫毛垂下，還有小貓舌頭溫潤的觸感，只覺一股熱流沖向中心。京驚訝著被自己舔過的傷口正以極快的速度癒合，沒有注意敏也繞到他背後的雙手…用力一拉，再順勢用膝蓋一頂，京便失去重心落進敏也懷裏。
也許是很喜歡京身上暖暖的溫度，平日裏敏也總愛粘著京，柔軟又冰冷的身體依戀似的把京圈進自己的範圍。可是面對面這麼抱著還是第一次。京覺得這姿勢有點尷尬，好像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有什麼東西頂著他……京伸手扶住敏也身後的雕花靠背，企圖推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樣……你還想不起來嗎？”衣料隨著京的動作摩擦發出悉簌的聲響，敏也低低問，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有時候敏也會說些京聽不懂的話，好像又並不是在對京說。這種時候他悵然若失的表情總會沒由來的，讓京心裏發堵。
“你騙我。”京只好訴諸於他動不動就說會死的謊言。低頭不期然的對上敏也的眼，蛇族縱長妖異的金色瞳孔，淹沒在悲傷的黑色裏。
“沒騙你啊，我差點死掉……”敏也悠悠歎息，嘴唇就著姿勢貼上京的脖子，“所以現在我好餓…”他循著京的體溫緩緩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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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了，我以前確實不會說討厭……”
是的，京想起來了。
很久以前，他遇到過一條叫敏的小蛇。
總是對他甜甜笑，很喜歡纏著他的小蛇。
有一天，小蛇問把他帶大的楓鬼哥哥自己的牙齒是不是真的有毒。
當然了，楓鬼哥哥自豪的說，你是百年一遇的珍奇品種，劇毒無比呐~~~
然後小蛇哭著來找京說他要死了，因為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然後京用貓子特有的治癒能力幫小蛇治好了傷口。當然，用舔的。
然後感恩的小蛇不小心把京‘吃’掉了。
然後不小心的不小心，京在某次被‘吃’的時候，碰到了小蛇還不會控制毒液的毒牙。
…………
媽的這傢伙是白癡嗎！！！！！！？？？？
“我以前說的是——你去死！！！！”京對著敏一腳踹過去。
“哎喲~真的想起來了？”敏抬手抓住京踢過來的腳踝，媚眼彎彎，“H的力量真是神奇啊～～”
“你混蛋！！幹嘛老嚇我說要吃掉我？！”想起之前被敏威脅的種種，京惱羞成怒。
“那個，我本來就是想要吃掉你啊。”坦然。
“一樣的嗎！？什麼蛇姬的生命力很微弱啦，不吃貓子就會死啦，這種謊話是從哪里來的？！！”逆毛逆毛。
“你把人家全忘了，人家怨恨嘛……”委屈……
“怨恨你個頭！！要不是你咬到我，我會中毒死掉然後忘記你嗎？！”
“那個，其實人家是愛你的啦～～”敏甜甜的勾起嘴角，就勢抬起京的腳，不過這動作這麼看都有點邪惡了，“真精神呢，再來一次吧！”
“啊？？不要！……啊…唔……嗯~~~~”
所以說蛇是很陰險狡詐的動物，為了死去後轉世投胎的貓子，編造彌天大謊殘害世人逼迫整個貓一族把他們的皇子找出來再獻給他。
在這場戰役中，我們人類扮演的不過是被玩弄於股掌間的幫兇罷了。
“放心吧，我不會殺他的，”月色浸染的紙門外，寺地辰也彎起微冷的唇角，向墮威，“那條蛇已經不會作怪了。”
“世人只道蛇姬的眼是蠱，殊不知貓又渾身都是蠱呐…”他輕歎，所以才會把蛇姬迷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不過，那貓兒發情的叫聲還真好聽呢。”寺地家的首席陰陽師，有著女孩子般純真的容顏，說著墮威聽來實在談不上風雅的話，笑笑的離去。
就此作罷，也算是出於心夜對那次錯殺楓鬼之事的些許內疚。只是鑄成的錯已不能改。
夜風起，一片紅葉悄悄落在墮威肩頭。
“薰……你擔心敏也嗎…？”墮威揀起薄紅，“他雖是由你帶大，可你其實一點都不瞭解他呢……”
「我知道啊……」風吹來低低的私語，「你也被他騙了麼……墮威？」
“薰？”
「他和京做了約定…」「我們是否……也做個約定呢？」
「轉世之後…要找到我喔……」
是的，會的。一定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外一章•Obscure朧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