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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险逃生 困相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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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那么久,久到青鸣都开始趴着打呵欠了,洞里又闷闷地钻出几个音:“放我出去,我认你为主。”
闻此,青鸣激动了。
《苍州怪谈》里记录,这种幻血鸟乃是极聪明的稀有灵禽之一。修炼久的能制造幻觉,通人言,知万物,又极其爱美,馋嘴。它们不轻易认主,一旦认了就是忠心不二,一生一世。唔……看起来会蛮有用呢。
青鸣摸了摸下巴,轻飘飘地回了三个字:“先认主。”
默……
一刻钟后,闷闷的声音再起:“把手伸下来。”
看来是从了,青鸣暗喜。
从罩着洞口的外衣下将手探进去,却突然中指被狠狠啄住,紧钳不放。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青鸣猛抽回手,却连带扯了那鸟出来。
它平地扑腾几下,就直接窜到树枝上歇息去了。
抱着血流不止的手指,青鸣抓狂大叫——可是,也无可奈何。
发泄了一阵子后,她决定还是远离那可恶的鸟比较好,便跛着脚拉起陵无殇继续寻找出口。
可不想,一路上,她走到哪,那鸟就扑棱着飞到哪,片刻不离她一丈之外。
忍无可忍,青鸣终于怒吼出声:“你到底要怎么样?!”
却不想,那鸟儿竟然还流露出不情不愿的神色,回吼:“你当老子想啊,叽!不是刚才被你逼着认了主,老子这会还去泡妞呢,叽!怎么要跟着你这么个挫人,叽!”
青鸣呆。这时才发现它红色的脑袋尖上,出现了几根微微翘起的金翎。“你头上那个……是认主的印记?”
“那叫图翎,叽!”扭过小巧的脑袋,似是极为不屑。
半刻后,青鸣才消化了这个事实。阴阴一笑,“那现在该主子给你赐名吧。”
“坏蛋,你想干什么,叽!”惊恐。
“从此以后,你就叫旺财!”字字如钉,掷地有声;某鸟跌落树下无声。
将近日落,两人都已经走得筋疲力竭。
“到底怎么才能出去啊!”青鸣仰天长叹。
幻血鸟无精打采地飞落到青鸣的肩上,“笨蛋,干嘛不问我?我好歹是三百年的幻血鸟耶!这谷里的东西,我都熟透了!”想回头啄啄羽毛,却突然被青鸣掐住了脖子。
“快说!”
“叽……其实这山谷的深仅有不足二十丈,而真正的峭壁只有你们落下时的那处。之所以一直看起来这么陡和高,是因为我为了护住自己的领地,布了幻景。所以,你们只需闭起眼,沿着那山壁走,就可以出去了。”
闻此,两人不由大喜过望,立马踏壁而行。果然如上山般,没过多久,便回到廷都城郊。
望到久违的平地,青鸣激动得就想跑上前去,身后却被大力猛拉住,“想跑?晚了!”
被挟持着到了无命阁,众目睽睽下,陵无殇举袖一甩就将青鸣狠狠掼到庭下。
青鸣身上酥骨香毒性未退,无法运气护体,被这一摔震得内脏似都移了位。喉间一股腥甜泛起,被她生生压下。
挣扎了半天慢慢半撑起身,青鸣垂着头,磨着后牙缓缓吐字:“陵无殇,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凤眸眯起,冷光迸出,“狠?有你狠吗?你可是谈笑间就出卖了无命阁,害死了我多少兄弟?!这笔血债,你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还!”
“我没有……”青鸣被药制住而且内伤沉重,无力逃脱,只能软弱地再次申明。那声音,听在别人耳里,却分外像是心虚气浅的狡辩。
陵无殇闭起眼,心口涌出一阵疼痛。
“杀了他!”“血债血偿!”“宰了他祭奠亡魂!”……
无命阁众人开始激动起来了,高喊着蜂拥向青鸣,仇怨冲天。
青鸣的双眼穿越人堆,巴巴地定在那抹红衣上。看他垂下眼,看他转过脸,看他背过身,静静不发一语。
在如此的对待下,神也怒了。青鸣怒火翻滚,冲着陵无殇大骂出口:“陵无殇,你这个混蛋!我本是瞎了眼,以为你是好人,跟上你就能在红尘逍遥一世。哪知到头来,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你竟待我如此!你根本就是个有眼无珠冷血无情的大混蛋!”
胸间的痛再也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溅地三尺。喘息着,青鸣低声喃喃:“我真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才会遇上你。”
刹那,她周围红光大盛,那光中竟然缓缓爬出千百条毒蛇,眼光幽幽,红信乱吐。地面亦缓缓从中间裂开一条巨缝,且颤抖着越来越大,掉落着土石向包围青鸣的众人脚下裂去。
见此情景,原本恶狠狠围拥着的众人骇然惨叫,纷纷狼狈逃窜。
陵无殇察觉到躁动,猛转过身,却看到原本卧着青鸣的地上变成一条涌着毒蛇的大缝。顿时目眦尽裂,失声痛叫一声“青鸣!”,便纵身扑过去,却只抓住一点青色衣角。毒蛇一条条地涌过来缠满他的身,他不觉得怕,只是恐惧地看着那角青衣慢慢从他紧握的手心滑走,仿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被一点点挖出,痛浸百骸。衣尽,神智尽灭。青鸣……
夜风刺骨,廷都城郊的乱葬岗中,一抹青衣倒在地上喘息着,一个小红影趴在她肩上也喘息着。
好不容易平复了点,看着旁边比她喘得还厉害的某鸟,青鸣没好气道:“刚差点挂了的是我啊,你喘个什么劲?”
旺财直起脖子,嗓门比她还大:“人家救了你,竟然连一句好话都没有啊,叽!你当施一次幻术容易啊,叽!这下我该要休眠整整一个月啦,叽!”
青鸣理屈,“……好吧好吧,多亏旺财舍身救主,你赶快回我的吊坠里休息吧。”
原来出了山谷之后,幻血鸟发现青鸣身上的吊坠乃是一块施了术的灵石,不仅可以将她的女性特征掩去,更是它绝好的修行藏身之处。未免它这只灵鸟现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旺财便隐于青鸣身上的吊坠中。方才身陷险境,不得不逃,青鸣捏起吊坠唤醒它,靠着它的幻术才侥幸脱身。
回忆起那一幕幕,青鸣心酸:想她这么多年,还没背过这么大的黑锅,被人整得如此之惨。
水眸眯起,恨恨磨牙。夕华岚么……
相府。
“夕华岚,你为什么陷害我!”
青鸣愤愤地闯进相府书房,冰似的男子眼也不抬。
“……”青鸣气结。她可是来讨债的,竟然遭到如此忽视!
一挥巴掌呼掉男子手中的书卷,“你说个清楚,不然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淡淡瞥了一眼落地的书,年轻的宰相双手抱起,身体闲闲地后仰,“你倒说说看我陷害你什么了?”
“那个香包!是你故意骗我拿去无命阁的!然后你派奸细在里面搅合,最后却全部嫁祸给我!”
修眉微挑,“香袋是我给你的没错,也的确是从妖界之人手中得到,说与出入妖界封印结界有关。至于之后你拿着它发生什么事情,与我何干?你的那些罪名,只不过是他们凭空臆测出来的而已。从头至尾,我只不过是为了青隐的病,拿了那香袋给你而已。”
这话听着在理,青鸣差点就呆呆地点头称是了。可是转念一想:对什么对?!对的话凭什么自己要平白遭那么多的罪,受唾骂不算,还险些丢掉性命!
磨牙,这个满口假道理的伪神仙。
“就是你那香袋害我不浅!还要故作坦然,信不信我立马取你的狗命?”作势就要取夕华岚咽喉而去。
“啪!”一方墨砚正中额头,青鸣呜咽着满面乌黑应声倒地。
“酥骨香毒性未消,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能耐来取我的性命。”
一股心火窜起,“你卑鄙!给我解药!”
薄唇勾起,冰似的男子笑得很妖孽,“想要解药?很简单,你想法子能哄得本相开心,自然便给你。”
青鸣闷。解药在这家伙手里……结果只能有一个字——忍!
“那么敢问相爷你都喜欢什么呢?”隐起怒火,脸上挂上一副甜笑。
男子低头,似在慎重考虑,“这个嘛,既然你问出来了,难道不该由你去发现吗?”
青鸣笑得越发灿烂,“吃喝?”夕华岚默。
“嫖赌?”眸光闪闪。呃,相爷脸黑了。
“虐待?”恍然大悟。啧,寒气还是那么足啊。
“整人?!”斩钉截铁。
一粒药丸猛然被弹进青鸣口里,“闭嘴,罚你三天三夜不许说话。”
到底什么东西能让夕华岚喜欢呢?从赖进相府以后,青鸣便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百般试探,百折不挠。
一日,天光明媚,看到花圃里百花斗艳,青鸣突发奇想——夕华岚看了这么久,必定看腻味了这些名贵花草,说不定会喜欢些别的。
于是立马去以前住的菊院,先刷刷刷拔了猪食草,喇叭花,狗尾巴草等百十来棵,再提起锄头啪啪啪耙倒花圃内牡丹香兰一百余棵,腾出块半亩大的小地,将野花野草移植进去。然后又废了半日功夫,将刨出来的名贵花草编成花鸟鱼虫等小物事,插在野花地周围当点缀。
当她将这些展示给相爷看后,那冰似的人物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杀生。罚斋戒三日。”
又一日,闻相爷于千莲池抚琴,清音袅袅。青鸣陡然悟到——也许相爷弄久了高山流水,会喜欢些妓坊的艳曲浪调。
于是掏出吊坠两指一夹,便见一件红绒绒的物事滚了出来。提溜着去了自住的客房,闭起门就是一通猛甩,如此才弄醒了大睡的某鸟。接着青鸣欲教唱以前从曲无策那听来的十八摸,某鸟却声称誓死不从。青鸣不发一语,只取来一把匕首一盘瓜子做选项:唱,瓜子;不唱,刀子。鸟果断从瓜子。青鸣喜,授之以艳曲,半刻即会。后以青绫缚鸟爪,防其半路逃跑,挟之去复见夕华岚。
至池心小亭,青鸣便道她带来一只红鹩哥讨喜,命旺财大唱十八摸。相爷觉似被畜牲调戏,脸黑,大袖一甩,一顿烟雾便将此一人一鸟定于亭中,至第二日方解。
再一日,青鸣吃着精致佳肴,喝着琼酒玉液。暗忖换换口味,给相爷尝些乡野方法烧出来的食物说不定他会喜欢。
于是以大棒在千莲池砸晕十余条肥硕锦鲤,带去厨房打算烧烤。可不想厨房灶火火口太小,无法跟野外篝火媲美。青鸣便在灶外堆柴自行生火,不想打翻了油瓶五罐,酒瓶七个,一时之间,大火骤起,青鸣逃遁。后经众人灭火,灶房已半毁。
相爷闻之,提起青鸣丢进千莲池,淡淡一笑,“看来青鸣命中缺水,那么就在此好好补补罢。”并派人监视,至夜半才放人。
两人一个恶搞一个恶罚,如此往复,生生不息,而青鸣的解药也不知何时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