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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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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弟要你叫他in jeng吗?”那人淡淡地道,似一切了然于胸般。
楚笑寒微觉晒然。
心事一旦放下,直觉胸口烦闷一扫而空,但轻松片刻后大脑的晕眩又一阵阵袭来。虽然被那人拥在怀中,之前的恶寒略有减轻,而腹饥之感也因为糕饼入肚基本无虞。于是转瞬之间,楚笑寒便沉沉睡去。只留下月光隐约之间,石青色的身影依然半坐在床前良久。
初十开始,运气似乎回归。
一切又恢复了年前平静的日子。轰轰烈烈的拜年也没再邀楚笑寒,可能是四贝勒亲口吩咐,故而不再有人多口提十阿哥面子之类的说法。福晋依然泰然温柔,众位格格亦是和平相处。并不曾见太多勾心斗角之处,至多不过作小女儿娇态,别扭几日便好,大抵和现代楚笑寒所处的校园的女寝内同学相处差不了多少。楚笑寒亦笑自己八点档肥皂剧看多了,把无巧不成书的事情放入了实际生活。
可能是这位四阿哥面前搬弄是非是件比较困难、并且会有严重后果的事情,所以感觉十分和平。
回头几日前的事情,只觉轻舟已隔万重山,恍若隔世为人。
自初九那日晚后,胤禛同往日一样,再不曾出现在楚笑寒面前。除着大大松一口气外,楚笑寒的心中亦有一些莫名的失落感。盘腿毫无样子的坐在炕上,楚笑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至少平安是福啊!”如果用失落换前面几日的日日或尴尬或震撼或痴癫的情形,打死也不要。
蒲公在《聊斋》内,安生选择了云萝公主做三年夫妻的人生,初觉为之兴奋,认为安生选择颇明智。可是五六年后,公主离去,空留旧日物具,那种怅然不可名状。方醒悟:若当时选了三十年,则可断断续续,此生长伴。是不是夫妻又如何?难道非要灵肉一致方得圆满?
换了我,思虑再三,应该会选三十年吧?
转眼就到十五。
上元节。
一大早,苏云就跑入房中,果见楚笑寒已经自个儿擦洗、穿衣完毕啦,好在她也已经习惯,就紧着给自家主子梳头。唯有这个梳头,楚笑寒是不会的,愣是快一年了,还是编不好自己的发辫,更不要说那个旗头了。
“格格,典仪大人一早儿就到啦。此刻正候在贝勒爷的外书院呢,咱们赶紧去给福晋请安吧,指不定今儿还能同赏上元灯会呢。”
囧……我一点也不想见钮钴禄•苏昭的老爹。
“夫人也来了。”苏云笑吟吟地补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辈子除了自己老妈,没和第二个妈相处过,不知道怎么应付。老天爷,你还给不给人安生日子了?我快被你玩死了。
匆匆和福晋请了安,就被一个弄不清楚名字的侍监引去见自己的阿玛和额娘。苏云亦紧紧跟在身后,不由得暗暗叫苦,真想找个机会溜掉,可是看起来有点难。
顺着长廊悠悠转转地,一盏茶工夫就到了府内胤禛专用的书斋,垂花拱门上书着大大的三个字,可怜这不知狂草的不知是繁体的书法变体还是满文,楚笑寒看了半天,只是流了一头的汗,一个字也没看出来样子,只得悻悻地随着前头两个:侍监和苏云丫头入内。
话说虽在这个雍邸呆了足足八、九个月,却一次都不曾来过这里。入内之间一个连绵一片的书斋大堂,廊下也零散摆了一些桌案,在到门这片地上摆着不少精巧石头,还种了蒲扇大的观叶植物,瞅着像芋艿芭蕉之类的。左右横竖自己是不认得的,楚笑寒也就不去欣赏了,反正只是绿绿的一片,还是很舒爽的,因为长得不如树木参天,又不是灌木草地般低矮,所以影影绰绰地看得到前头的房子和人影。
“阿昭!”听得一个苍劲却略带服从的绵软味道的声音从书斋内传出。
正低头数着地上鹅卵石的楚笑寒一惊,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比较壮硕结实的中年人站在书斋门口,正迎出来,一边迎出来,一边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老天啊,给我块豆腐让我撞死吧。楚笑寒觉得刚安稳了没几天,脑袋又生生地疼起来。
苏云正在给那中年人请安,好像听得她说的是典仪大人,那就是钮钴禄氏的阿玛啦。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楚笑寒不再称自己这个身体是苏玉儿了,总觉得怪别扭的。
那个侍监也稍微躬身请了安,则进去了几步,冲着书斋内打了个千儿:“贝勒爷吉祥。苏格格过来了。”
苏云也立刻躬身冲内请安。
那个典仪官貌似冲到楚笑寒面前还在说了几句楚笑寒听不明的话,但终于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和毫无反应,也就怔怔地停了下来。
内里又出来个眉目和钮钴禄氏颇为相似的中年女子,看来是阿昭、或者说玉儿的额娘了,见她双目盈盈,似有泪光,但还是全了礼节这才小小移步走近一点,躲在那典仪官的后面,不时探头看楚笑寒,嘴里嗫嚅着开口,说的可也不正是满语。囧……杀了我吧。
楚笑寒只觉得自己傻在那儿了。
要是能大吼一声:时间!停止!然后立刻开溜,那该有多好?
一个穿着香色长褂,腰间一抹黄色带子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出现了。
“典仪大人。”
那中年男子立刻惶恐地回身:“贝勒爷。下官失态了。”
“我府里的规矩,依着皇阿玛推行官话的旨意,现下是全部讲官话的。阿昭是懂规矩的,因此她为难地半日未回你。”那个声音平平淡淡,似在说一件轻描谈写的事儿。
“啊,贝勒爷真是深谙圣意,上行下效,真是见微知著。”那典仪官恭恭敬敬改用官话回话:“如咱八旗贵胄均如此严于律己,让那些贱民也知此般种种,则万岁爷江山则是更加固若金汤。”
转头则温和地用了官话:“阿昭,你这些时日可好?阿玛听得前些日子你身上有些不妥,今日可舒坦些?”
楚笑寒此时感动莫名,真恨不得给胤禛立时跪了下来。
“玉儿,你在贝勒爷府上可有任性顽劣?”那女子也是又问了一句。
胤禛站在不远处,并不上前,只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那苏培盛,然后便走开不知去哪儿了。
苏培盛笑着上前:“典仪大人,爷说了,难得来一趟,能和格格见着,就进去再说话吧。到时在府里用了午膳再回不迟。爷今儿也刚巧得空,会同典仪大人一同进膳。届时,福晋也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