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了 ...
-
我死了。
好吧，更准确地说，是杰森·陶德死了。而我——一个在漫展后台因为绊倒在一根该死的电缆上摔了一跤的倒霉蛋——现在正以他的灵魂形态飘浮在韦恩庄园的客厅里。
最糟糕的是，我清楚地记得自己花了整整三个月缝制这套二代罗宾制服。每一个针脚，每一处做旧的细节，甚至靴底的磨损都按照漫画设定精准还原。现在想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职业素养过强导致穿越”的典型案例。
“好消息：穿越了！”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说道，“坏消息：是灵魂体！”
我的声音在宏伟的客厅中产生微弱回响，但没有任何物理上的声波——灵魂体交流大概靠的是某种意念传播，这体验诡异极了。
韦恩庄园比我想象中更加……压抑。即使是灵魂状态，我也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沉重。窗帘半拉着，几件家具上罩着防尘布，壁炉冰冷如坟墓。这里不像有人居住，更像一座精心维护的纪念馆。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我本能地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完全是条件反射，尽管理论上没人能看见我。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走进客厅，手里拿着一个银质托盘。老管家的背比漫画中描绘的更加佝偻，眼下的阴影深重得像是用墨水画上去的。他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动作精确却机械，仿佛每个动作都需要刻意回忆才能完成。
他的目光扫过壁炉上方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但根据我对蝙蝠侠世界的了解，那里曾经挂着一幅罗宾的画像。
“今天依然是晴天，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对着空气说道，声音平稳却带着细微的裂痕，“布鲁斯老爷又工作到清晨。迪克少爷昨晚来过电话，询问是否需要回来。我告诉他不必，这里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我几乎要发出讽刺的笑声。这个地方简直是悲伤的实体化。
阿尔弗雷德在客厅中静立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微微点头，仿佛完成了一项每日仪式，转身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从柱子后飘出来。作为灵魂体有个好处——移动毫不费力，就像在脑海中“想”去某个地方，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那里。
我开始探索庄园。餐厅的长桌上落着薄灰，蝙蝠洞里传来机械运转的低鸣，训练区的地垫摆放整齐却显然许久未用。整个庄园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关于失去的纪念碑。
然后我找到了杰森的房间。
门把手轻轻转动——物理上的阻碍对灵魂体无效，我直接穿了过去。
房间被保存得完好如初。书桌上散落着几本皱巴巴的平装书，墙上贴着褪色的摇滚乐队海报，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但枕头上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罗宾制服。
我的胸口突然涌起一阵陌生的疼痛。这不是我的记忆，不是我的情感，却真实得让我几乎无法承受。愤怒、不甘、被背叛的刺痛——
“角色扮演是cos的职业素养。”我对自己重复道，试图用这句话作为锚点，固定住正在被这个身体的原主记忆冲刷的自我意识。
我在书桌前“坐”下——实际上只是维持着一个坐着的姿势飘在那里——目光扫过那些书籍。《远大前程》、《呼啸山庄》、《杀死一只知更鸟》……每本书的页边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从稚嫩逐渐变得成熟。
一个念头突然击中我：如果这是杰森死后三个月，那么提姆·德雷克很快就会出现。那个观察力敏锐的小侦探会注意到蝙蝠侠行为的变化，会推理出罗宾的身份，然后——
楼下突然传来巨响。
我迅速飘到走廊，向下望去。布鲁斯·韦恩站在客厅中央，脚边是一个翻倒的装饰桌，瓷器碎片散落一地。他穿着蝙蝠装，但面罩抓在手中，头发凌乱，眼中布满血丝。
“阿尔弗雷德！”他的声音嘶哑，“我需要那个文件，哥谭港的运输记录——”
“已经放在蝙蝠电脑的主屏幕上了，老爷。”阿尔弗雷德平静地出现，仿佛对这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您已经连续工作38小时了。也许应该——”
“没时间。”布鲁斯打断他，转身朝蝙蝠洞入口走去，却在楼梯前停下脚步。他的目光投向杰森房间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他坚硬的面具裂开了，流露出纯粹的痛苦。
然后面具重新戴上，他消失在秘密入口后。
阿尔弗雷德弯腰开始收拾碎片，动作缓慢而慎重。
我的灵魂状态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周围的景象开始波动，像水中的倒影被搅乱。当我重新“聚焦”时，发现自己站在哥谭的一条小巷里。
这不是普通的小巷。潮湿的墙壁、昏暗的灯光、地面上即使经过三个月仍隐约可见的暗色污渍——
这是杰森·陶德第一次遇见蝙蝠侠的地方。
我的呼吸（如果灵魂需要呼吸的话）停滞了。场景闪回如潮水般涌来：爆炸的火焰、碎裂的骨头、小丑的笑声——
“不！”我喊道，声音在这个现实与记忆交错的空间中产生回响。
然后我看到了他。
不是布鲁斯，不是蝙蝠侠——是一个更加消瘦、更加破碎的身影，跪在巷子中央，手套抚过粗糙的沥青地面，仿佛能从那上面触摸到已经消散的温度。
布鲁斯每晚都来这里。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拳击中我。漫画和电影从未展示过这种细节——这种无望的、仪式般的重返犯罪现场，这种试图从虚无中挽回一丝痕迹的绝望尝试。
他跪在那里许久，直到哥谭的雨开始落下，冰冷而持续。
我站在他身边，无法被感知，无法被触摸，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感受到这个角色的重量。这不是漫画书中的悲剧，不是可以翻页就过去的情节。这是一个真实的人，在真实地心碎。
雨穿过我的身体落下，这种感觉怪异至极。
布鲁斯终于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就在那一刻，他的目光——纯粹偶然地——扫过我所在的位置。
他停下了。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变浅。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我以为他看见了我。
然后他摇了摇头，像是要驱散一个幻觉，重新戴上蝙蝠面罩，消失在哥谭的夜色中。
我独自留在雨中，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我能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时间点，那么也许“杰森·陶德”的故事还未真正结束。
而我，一个穿着他制服的灵魂，一个cosplayer，一个闯入者，现在成了这个故事的一部分。
职业素养？不，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角色扮演的范畴。
雨继续下着，穿过我虚无的身体，落在这个埋葬了二代罗宾回忆的小巷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但我知道一件事：当布鲁斯·韦恩刚才看向我的方向时，某种能量发生了波动。也许灵魂体并非完全不可感知，也许在这个充满超自然现象的世界里，一个不甘离去的灵魂能够做到更多。
我看向蝙蝠侠消失的方向，一个计划开始在我心中成形。
如果这是角色扮演，那么我将扮演杰森·陶德——不仅是制服和外表，更是那个不屈的灵魂，那个直到最后都在战斗的罗宾。
毕竟，角色扮演是cos的职业素养。
而我，专业得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穿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