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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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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在德国的Noah不敢置信地瞪着收到的信件,的确是裴天泽寄来的。
他的大学死党裴,终于来信了!
他激动地拆开信件,里面是一封裴天泽手写的信,还附上了一份请柬和照片。
——是婚礼请柬。
信封里还附上了他与新娘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身穿白色婚纱,笑得温润如玉,他们并排坐在钢琴面前拍的婚纱照。
Noah看着照片,直到现在,他还能回想起那天。
他永远忘不了那年春天的莱比锡,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天泽,从那场音乐会后,他便杳无音讯,直到今天,他寄来了婚礼请柬。
——天泽看了一眼手机,沉着脸把门反锁上。
作为天泽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来充当这场音乐会的临时助理的Noah不明就里,愣愣地被他推出来直到门反锁上他才回过神,他慌忙敲着门:“还有十分钟就要上场了!裴!裴!你怎么了?”
只听里面哗啦一声,像是所有的东西都被扫在了地上,Noah敲门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天泽闭上眼睛,沉寂在一片黑暗与杂乱之中。
手机还幽幽地散发着死寂一般诡异的光芒,上面是大学同学杜衡发来的一段长文,长到让他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Noah盯着手表越加慌张,他刚要敲门,只见门幽幽地开了,里面飘出像幽灵一样的天泽。
Noah吓了一跳:“裴,你不要紧吧?”
天泽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满脸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他的脸色几乎呈现窒息的青紫色,随时让人感觉他会昏倒,然而这样的他一步一步,走上了舞台,走向他的钢琴独奏会。
天泽看着舞台中央那架钢琴,第一次感觉到那架黑色沉重的钢琴,宛如黑洞洞闪烁着嗜血光芒的绞刑架,他听着雷鸣般的掌声,痛苦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摇光......
摇光......
她......她死了?
孤身在国外的日子里,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又有多少个夜晚的牵肠挂肚,他竭力忍着不去想她,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他一遍遍地回忆着过去,勾勒着未来。
他想,如果自己足够独立,足够强大时,他一定将她带出国。
然而,她、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什么叫刻骨铭心,什么叫痛不欲生......
……
第一个八度敲开了沉重远久的记忆,她不知道,这场音乐会所有的曲目都是她曾经在比赛中弹过的,他几乎能想到她弹奏这首曲子时肯定会嫌弃八度太多,跨度太大,他记得的,她的手很小,勉强只能够到九度,手指格外纤细,手背看过去薄薄一层,漂亮到几乎不像是钢琴家的手。
这首夜曲——op48,no1,她一定费了很多时间才能弹好。
肖邦,她弹肖邦最好听了,她总是会把肖邦诠释地格外缠绵与悲伤,就像是她的人生。
是啊,她的人生,真的很痛苦吧,痛苦到他不知道要如何帮她!
脑海里不断地回忆起杜衡发过来的那段文字。
“天泽,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告诉你一件事。
摇光,她于中国时间三月十七日凌晨去世,在医院的顶楼跳楼自杀。
我知道这个消息或许你会觉得难以接受,或许你会痛苦,但总有一天,痛苦会过去的。
摇光她很努力,她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但只能说命运弄人。
我对她从来都不够了解,我是个胆怯懦弱的人,想交的朋友不敢交,现在却没了机会。我知道她对你来讲很重要,所以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告诉你。
我并不希望看到我的信息的你过于悲痛,我只是希望,这个冷漠的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记得她。”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的悲伤,悲伤到难以自抑,眼泪混合着汗水滴下来,落到键盘上,又被翩然起飞的手指一扫而过,留下薄薄的一层水痕。
我在十七岁时遇见十五岁的你,我原本以为那是极其普通的一个冬天,就与往年那般,经历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与大寒,最终会迎来立春。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的春天。
那年的你还是一个稚气十足的孩子,我遇见你后想象过你灿烂的笑容,想象过你长大后美丽的样子,唯独想不到你站在医院顶楼,毅然一跃而下的场景。
风吹得那样大,就像你十五岁那年的冬风。
……
摇光,我在等你,你怎么还不来呢?
原来你不会来了,你还是那样,离开我时永不回头,那样的决绝,那样的坚定。
你大概知道我永远不会逼你,也永远不会恨你,所以你才能走得这样心安理得,你理所当然地把痛苦留给我,让我独自面对了生离与死别。
……
曲毕,他伴随雷鸣般的掌声,泣不成声。
那一年春天,他因那场肖邦专场音乐会,名声大噪,在场观众,无不动容。
那一年春天,摇光从医院楼顶一跃而下,年仅十九。
那一年春天,陈曦追随裴天泽到德国,她辗转多次,终于来到莱比锡,可天泽又去柏林攻读硕士学位。
那一年春天,辞职的云舒知道摇光去世的消息后,泪流满面,她买了一束白玫瑰,驱车开往两百公里之外的海岸,抛下一束花,她对着大海轻声说:“摇光,不要有来生了。”
那一年春天,因摇光的意外死亡,傅家获得医院的高额赔偿金。
那一年春天,欧洲乐坛升起了一颗星星,年仅七岁的天才少女小提琴家林雪奈与青年钢琴演奏家裴天泽合作,同台演出。
那一年的春天......格外温暖,格外动人。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