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昭歌》姜小柠

5、第 5 章

　　入夜，顾清栀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胡思乱想中，天也蒙蒙亮了起来。

　　她起身，抬手施展灵术，写了一道传音符给许茉晗报信，交代好一切后，便又梳洗换装出门。

　　此刻的顾府一片寂静，府中的其他人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醒来。顾清栀轻手轻脚的到了马厩，挑了匹快马，朝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顾清栀的必经之处，皇城郊外，一处密林内，阵阵打斗声正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南无境便被五六个手执利刃的壮汉团团围住。

　　今日的他倒是和往日不同，一袭干练黑衣，一把玄青铁剑，半面遮颜的眼神下尽显杀意。

　　这气场，已然和逐影阁那位沉静寡言的南二公子判若两人。

　　“你小子可以啊，没有丝毫灵术居然能和我们纠缠这么久，不过可惜，兄弟几个可都是久经沙场的好手，今天你怕是要栽在我们手里了。”

　　僵持之下，一旁为首的壮汉抢先开了口。

　　要知道，他们几个可都是能以一敌十的灵师，面对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自是不屑一顾的。

　　闻言，南无境眼神轻蔑，勾了勾嘴角。

　　“少废话，一起上吧！”

　　“呦！还挺狂！待会你可别哭着求饶啊！”

　　“少跟他废话，哥儿几个赶紧一起给他办了，别让这小子耽误咱们的正事儿！”

　　话音未落，几个壮汉便朝他一拥而上。

　　见此，南无境却并未着急闪躲，而是等到他们手中的利刃逼近胸口之时才侧身避开，同时以剑格挡，拉开几尺距离，脚尖点地，并在腾空而起的瞬间拔出手中的玄青铁剑。

　　一声剑鸣，还没等几个壮汉反应过来，他们便被一刀割喉，倒地不起。

　　仅一瞬，刚刚还对他出言不逊的壮汉们瞬间就变成了几具冰冷的尸体。

　　骄兵必败，他们倒是用生命诠释了这惨痛的代价！

　　“住手！”

　　就在南无境出手的同时，一道焦急的怒喊声伴着几道脚步声匆匆而来，只见几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从后面的树丛中窜出来。

　　几人身上满是落叶，看样子是已经在此处躲藏一段时间了。

　　但这道怒喊声却未来得及阻止这场厮杀，他们现身之时，那几个壮汉便已一命呜呼了。

　　“好你个影刃，居然敢私自处置逃犯！就不怕我禀告陛下吗？”为首的白衣男子气急败坏道。

　　无人知晓，他们面前的是皇城南家那个不受待见的南二公子，但看那把玄青铁剑，让他们隐约察觉此人应是二皇子麾下那位无双刺客影刃。

　　听闻这影刃行事向来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今日得此一见，还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面对眼前暴跳如雷的几人，南无境自是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用衣袖擦拭掉剑上的污血后，把剑收回了剑鞘。

　　“刀剑无眼，不杀，难道是要等你们凛月的人出手相助吗？”

　　他一早就察觉到，凛月一群人在他们打斗之前便已赶到，他们不出手，不过是想等他与逃犯们斗的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这群人是把他当冤大头了，但南无境可没有那么好心成全他们。

　　眼见心思败露，凛月几人自是羞愧难当，但为首之人却还是强词夺理道：“我们凛月可是除赤晨外的天下第二大门派，这种小事定是不值得我们亲自出手的。”

　　“本是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却不想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就是！什么无双刺客，不过是二皇子手下的一条狗，也不知你哪来的胆子如此张狂？”

　　或是因出身凛月给了他们几分莫名的底气，几人竟丝毫不知收敛，反而越说越勇。

　　面对几人的刁难，南无境则冷声道：“你们凛月若真如此威风，他们几个是如何逃出来的？”

　　“难不成贵派的牢房也和你们几个一样，中看不中用吗？”

　　“你......竟敢如此辱骂我们凛月！你......”

　　刷的一声，玄青铁剑再次出鞘，几人连忙噤声，他们知道，传闻中的影刃向来不会心慈手软，而他们也确实打不过人家。

　　见状，几人只好就此作罢。

　　“你等着！此事我必当呈报陛下，你就等着受罚吧！”

　　“我们走！”

　　话音未落，几人便落荒而逃。

　　片刻，脚步声远去，现场就只剩下南无境一个活人。

　　“果真是一群无用之人。”

　　看着几人慌忙逃窜的背影，南无境也不屑跟他们计较，毕竟只是碰巧路过，他来此处是有正事要办的。

　　他扫了眼地上那几具“战利品”，打算就此离开。

　　却不成想，就在转身之时，他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种钻心之痛，就仿佛是几万只蚂蚁在剧烈撕咬他的胸口，痛感压的他喘不上气，仅仅一瞬，他便丧失了全部力气。

　　“该死，都撑了这么久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发作......”

　　此等痛感，对于南无境来说并不算陌生。

　　前些日子，他在执行任务途中不慎遭人暗算，中了剧毒，此毒稀奇无比，非寻常医师可解，他也只能用秘药暂时压制毒发。

　　而他此次回皇城，明面上是受逐影副掌门之托拜会前辈，实则是为了来寻皇城郊外的一位高人解毒。

　　此刻他便是在去求药解毒的路上，却不想刚好在此处碰上了凛月的逃犯，更不曾想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毒发。

　　调理片刻后，南无境紧捂胸口，艰难的将利剑插回剑鞘，随即剑鞘点地，步履蹒跚的走到树旁。

　　他缓缓坐下，伸手在袖口摸索，费力的从中掏出一个药瓶。

　　这是他那医师朋友给他的秘药，服下后可借此压制毒性，中毒到现在，他这一路便是这么撑过来的。

　　他想打开药瓶，却不料哐当一声，药瓶掉落，药丸哗啦散落一地。

　　“看来还真是不能多管闲事......”

　　南无境开始后悔了，要不是他刚刚出手收拾那几个逃犯，便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本能的想伸手去捡药瓶，却实在是没有力气动弹，挣扎几许后，手臂终是垂落，身子重重倒地，他就这么支撑不住合上了眼......

　　荒郊旷野，死气沉沉，活人与死人同在一处，竟显得毫无生气，此时的郊外也显得格外凄凉，就仿佛南无境的生命也跟着进入了倒计时......

　　直至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才打破了这死寂一片的场景，放眼望去，只见一青衣少女疾驰而来。

　　“此计虽险，但着实是有胜算的，只要把戏份做足，想来就算是陛下也定然瞧不出端倪。”

　　驭马疾驰的顾清栀还在想着要如何实施逃婚一事，胜算满满的同时，不知不觉便行至此处。

　　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此刻的她隐隐有些犯困，但在距离此处几丈远时，她的背后却莫名渗出一股凉意，人也不自觉清醒过来。

　　奇怪，这条路以往常走的，怎么今天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放缓速度前行，但越是往前，心慌的感觉便越是明显。

　　直至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她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不安出自何处。

　　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她瞪大双眼，拉住缰绳僵在原地，只见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横在道路中间，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场面，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顾清栀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从小长在皇城的她哪里见过这场面？对此，她竟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们......是怎么死的？

　　顾清栀犹豫几许，最终还是翻身下马，强忍不适走上前查看。

　　她先是走到那群壮汉的尸体旁查看伤口。

　　“看样子，是被人一剑封喉的......”

　　嗯？这是？

　　在翻查伤口时，顾清栀看到了他们颈处的烙印，一个蓝色的弧形印记。

　　此等印记，作为皇族世家之女的顾清栀自是认得，那是凛月独有的刑罚烙印。也正因此，她把几人的身份猜了个大概。

　　看来，这几人应该是从凛月大牢中逃出来的，他们横尸此处大概也是凛月弟子的手笔。

　　不过凛月的人也真是不讲究，杀完人都不把现场清理一下，还真是没有公德心！

　　顾清栀心中不免吐槽，在确认几人都不是无辜枉死后，她利落起身，打算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还是赶路要紧，可不能让这些人耽误她的大事！

　　然而就在转身之际，她的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了倒在树下的人。

　　怎么还有一个？

　　只见树下那人半面遮颜，脸色青紫，手握一把玄青铁剑，身边散落着一堆药丸，看上去虽不像其他人那般死状凄惨，但却也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如此画风，乍一看倒是与其他人不同......

　　她走过去，俯身翻开他脖颈处的衣襟，发现此人颈处并没有烙印，身上也没有致命的伤口，再观察他的面色，顾清栀判断这人大概是中了剧毒。

　　这是......毒发身亡了？

　　这人，既不是逃犯也不像是凛月之人，他为何在此？

　　虽是与南无境有过一面之缘，但此时此景，顾清栀怎么也无法把这两人联想到一处，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好奇心驱使，顾清栀伸手想摘掉他的面具，就在手指触碰到面具的瞬间，掌心竟探到了他微弱的气息。

　　嗯？顾清栀瞳孔微缩。

　　此人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