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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死不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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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招声东击西。
苏羡鱼听着不远处的打斗声,便知禾神医难以招架,可若她出手,她现在没有恢复根本藏匿不了气息,出手便是暴露。这是他们口中的大妖,若是出手后仍旧打不过,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大的麻烦。
可若是不出手,禾神医必死无疑。一瞬家脑子里有无数种假设,可唯独不能是这样。
罢了。
苏羡鱼试着调息灵气,伸手凝集内力,感受心海处源源不断的力量,随后利落出手,右手上幻化出一把赤色短刀,她没有一点迟疑,提刀就冲药童后背刺去。
手气刀落间,短刀就刺入了小伍的后背,趁着贴身偷袭药童之际,苏羡鱼抬手一道无形的力量将老禾从搏斗中推了出去。
老禾惊魂未定,看着苏羡鱼手起刀落的举动更是目瞪口呆,这刚刚头疼虚弱的小姑娘瞎着眼就中伤妖怪,顺带还将他救出来,那她还需要他这个神医吗?
短刀上有毒,腐蚀性极强,毒性逼得小伍显现出妖相,那竟是九个脑袋的鸟妖。
老禾再次瞪大了眼:“尖头血瞳,一身九头,姑获鸟!”
“姑获鸟,是姑获鸟夺舍了小伍,那小伍恐怕已经……”
老禾顿时全身血液倒流,哀声怒骂:“畜生!”
姑获鸟听此,笑出了声:“这小药童体魄强健,我很满意这副躯体,禾神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一时甩不开苏羡鱼,一招过后,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女子,非常惊愕,似是不可置信:“竟还有意外的收获,老头,你的院子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言语之下,对禾神医多了些感激之意。
她看着苏羡鱼冷脸挡在老禾前,双手现出了尖锐钩子,犹如长甲上面布满了股股猩红的妖力,直奔苏羡鱼心口,狠厉道:“老头要杀,你既要护着他,那你也别想活!”
姑获鸟应该是看出了什么,那更不能留下她了:“痴心妄想。”
招招致命,双方都下了狠手。
这姑获鸟是妖里边出了名的难缠,九个脑袋幻象万千,它散发出妖力对凡人来说是致命的迷药,老禾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了,他撑着口气,提醒苏羡鱼:“刺他神阙穴,那是姑获鸟的软肋。”
姑获鸟附在人身上后,只有凡人之躯承受不住外力攻击时才会弃体而逃,而神阙穴就是最唯一的突破点。
姑获鸟在苏羡鱼步步紧逼之下,逐渐落了下风,又听见老禾指出了他的死穴,无比暴怒,只见她手掌一前一后各自凝聚出了一团赤色的火球,一道向苏羡鱼,另一道鬼鬼祟祟向老禾砸去。
苏羡鱼身形一闪躲开了攻击,眼看着火球就要击中老禾,苏羡鱼连忙挥去一道力扔出短刀,虽然劈散了火球,但还是伤到了老禾。
姑获鸟见苏羡鱼如此难缠,打伤老禾意欲逃走,却被苏羡鱼死死追着。
她暗自骂道:死东西,身体如此笨重,怎么这么慢!
老禾受了伤,咳得断断续续,又见苏羡鱼准备追上去,急吼道:“药,吃药你眼睛…”他指着一推废墟中间里完好的药炉,去打架至少把药吃了,起码多几分胜算啊!
只见苏羡鱼头也不回直追姑获鸟,留给老禾一个虚影。
“不需要了。”
隔着云锦布她竟然能看见,老禾不知该作何反应,一口鲜血喷完就晕了过去。
伤了人,还想逃!
眼看着姑获鸟飞逃到后山口,苏羡鱼冷冷道:“自寻死路。”
说罢,她双手结印,头顶上升起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将姑获鸟困在里面,不得动弹。
姑获鸟看着法阵,有些惧怕,眼珠子一转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阴阳怪气道:“你是被阵法封印太久了吗!翻来覆去就是这几招,还想用对付罗刹那招来对付我,不及金钟罩的一半威力,你以为能困住我?”
姑获鸟的话由远及近,如雷如鼓,震得她耳朵刺痛,她脑中一片空白。
她怎会知道落日崖的事情,不可能,如果当时有第三人在场,她不可能感觉不到,怎么可能!
这代表着从她刚出地宫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而她竟然半点没有察觉到,还暗自得意,这一切让她不寒而栗,愤怒,恐惧比在地宫里来的还要猛烈,到底是哪一步被她忽略了。
她不可置信:“你的目标是我?”
姑获鸟终于看见了苏羡鱼失神,看着她无措,姑获鸟更喜笑颜开了些:“我来是为了杀那个臭神医,老头子有几分医术几次三番坏我好事。至于你,公主殿下,我们真有缘分,哈哈哈哈,遇到你可是意外之喜!”
什么意思,当时在暗处的另有其人?
“主人他们一直在找你,你的出现,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们一直在监视他,却又不作为,究竟在看什么把戏!
“谁派你来的,说!”
苏羡鱼上前,短刀抵着姑获鸟的脖颈,“你主人是谁,不说我剁了你!”
姑获鸟仗着附在药童身上苏羡鱼杀不了他,嘴硬道:“殿下,既然碰见你了,那我奉劝一句,不要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你信不信,你们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被规定好的,而你的宿命就是永远被关在地宫里,为你们苏氏的贪欲赎罪,永无出头之日……”
噗嗤。
“闭嘴。”
苏羡鱼不等她说完,挪动短刀猛然一挥,刀光刺眼,短刀狠狠的插入血肉中,她腹部顿时血流不止,鲜血溅射而出,溅了她满脸。
苏羡鱼不以为然,发了狠的绞动刀柄:“继续说啊。”
姑获鸟面色变得扭曲诡异,仿佛感觉不到痛:“你做的再多,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来啊,你杀不死我,区区凡人,不你现在是妖,非人非妖,要是中州人知道了你还活着,你说,他们会不会唾弃你,恨你啊。”
苏羡鱼依旧蒙着眼,周生散发出罗刹般的杀意,冰冷刺骨,她猛的抬手捏住姑获鸟的脖子,握着刀柄的手缓慢搅动,姑获鸟只觉得躯壳疼痛至极。
苏羡鱼像是要把它凌迟一般,又狠狠几刀连刺姑获鸟的神阙穴!
“疯子,这是药童的身体,你就不想给他留个全尸吗?”
苏羡鱼拆穿她虚伪的说辞:“不是我不能给,而是你能给吗?”
被姑获鸟附体过的人,宿主一旦离去,就会变成虚灵。
小伍已经没了。
可她的账还没算完,就算对面只是姑获鸟的一瓣魂魄她也要让她的妖元不好受。
“今日的疼痛,你给我记好了,他日,我必在你主子身上百倍奉还!”
姑获鸟已化为无形逃走,空旷中只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没有出动本体,形散难杀,普通法阵困不住它,苏羡鱼也只是打掉了它一个脑袋的妖力。
它从小伍体内离去后,小伍身上的妖气渐渐散去,软趴趴的倒在地上,紧接着窜出红色的异光,化为虚灵,消失不见,从此这世上再无小伍的痕迹,这就是被姑获鸟附体的结局。
萧令月循着妖气追来,这诡异的一幕便刺入眼帘。
女子隐匿在月光下,微风吹过,蒙眼的云锦丝带轻轻摇曳,溅在脸上的血迹格外刺眼,短刀上还有未凝固的血在滴答……滴答……
今夜是被暗算了,周砥被姑获鸟在外接应的同伙绊住脚步,破坏了驱妖大阵,而他在收到信号后赶去和那人过了几招,那人一袭黑袍帷帽,法力不高,却好似有金刚护体,刀枪不入,什么攻击对他都没有用,三人纠缠了许久,那人突然御剑离去。
萧令月发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等赶回到筑雪堂时,就发现翁三娘和一众侍卫都被迷晕,他急忙来到后院,满地狼藉,晾着的药材被散了一地,禾神医倒在石椅碎裂的杂乱里,那个女子也不见了身影。
萧令月抬手,背后的剑如同一道闪电,抵在苏羡鱼的背后,寒凉如冰,身后是刺骨的剑,身前是一只温热,修长的手指,苏羡鱼没有反抗,任凭萧令月捏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手下的触感柔软纤细,仿佛花骨朵一般一不小心就能将其折断。
萧令月看着斑驳的光影在她脸上晃动,明明距离不过鼻息间,对面的却人却在他眼中变得模糊。
他直直的盯着苏羡鱼:“你是妖。”言语间无比确认,他的手指缠的越来越用力,眼中的寒意越来越重。
萧令月这人,平日里不显山水,一副淡泊的做派,他已经鲜少有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他厌恶妖,可他却被一个妖骗得团团转,竟然还好心送其医治。
这一刻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中州久了,已经忘记天罚之痛了。
“药童在哪?你与姑获鸟是和关系?”
苏羡鱼不屑这样审问似的盘问,懒散的笑了笑:“公子爱给人扣帽子的癖好又犯了么。”
“我只需要告诉你,我动手只是不想看见禾神医死在我面前。”
“其他问题你留着去问禾神医吧,我要是想杀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说罢,苏羡鱼突然被他捏开牙关,然后给她逼吞服了一颗药丸。
“你做什么!”苏羡鱼嫌弃的擦拭嘴角。
“你救了禾神医一命,这是他的药,你们算是两清了。”
他说着,拽下挽在脑后的云锦丝带,捏着脖子的手愈加用力:“接下来,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苏羡鱼没想到他是如此的行事作风,简直又粗暴又烦人,她没了眼前的遮挡物,透亮的双眸毫不遮掩的打量眼前冷到极致的男子。
如山间皑皑雪,如天上皎皎月,光风霁月少年郎,眉目如画冷清秋。
这是苏羡鱼看到他,脑中自然浮现的词,得亏幼时兄长强压着她去学堂,否则但还真不知该怎么形容。
她插科打诨:“公子,原来这般丰神俊朗。”
萧令月冷着脸移开视线:“油嘴滑舌。”
“家中祸事,兄长被杀,都是你随口胡诌,你接近我们到底意欲何为?”
“公子,你这样我怎么说话。”苏羡鱼艰难开口,拍了拍他的手提醒。
萧令月松手,抖了抖衣袖:“从第一眼开始你就在骗我。”
“是,我是骗了你,你也一直在怀疑我不是么?”苏羡鱼道:“据我所知,禾神医平日里经常和妖打交道,这不仇家都寻上门来了,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借禾神医的手来试探我,却没料到姑获鸟选了小伍为寄体,打乱了你的计划。
“也不全是,至少她拆穿了我的身份。”
“我被妖打伤中毒是真,内里虚空是真,我救了禾神医也是事实,这点足以证明我无害人之心。”
“所以呢?”
“既然我与公子一开始便是各怀心思,那现下我们已然开诚布公,我们不算敌人,姑获鸟已经盯上了筑雪堂,你们天虞山不可能置身事外,你们要除掉它,而我也要找它,我们目标一致,我与它交过手,有我在,更容易找到它。”
她三言两语便说出其中利害,给了他难以拒绝的选择。
他突然觉得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口舌之争,他还真甘拜下风。
萧令月冷脸淡道:“我并不是天虞山弟子,除妖卫道,与我无关。”
苏羡鱼看着他嘴硬:“公子高洁避世,恶妖你不屑于除,那为何对如此执着我的用意,是因为我骗了你吗,可你不是不在意的么。”
他一时失语,冷笑:“除不除妖是我的事,我不会私自处理你,但你必须跟我回天虞山,至于是放了你还是入妖狱,一切由青烛长老决定。”
他还有一疑惑:“姑获鸟是冲禾神医来的,你为何找它,难道仅仅是因为一战结仇?”
依他方才所见,能把她逼得满腔怒意,其中必有龃龉。
苏羡鱼转过身,不想被他发觉她眼底的恨意:“是仇人。”
数年封印之仇,或许还有亡国之仇。
我和它背后之人注定了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