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赴此间，不负朝夕》温宛凉

6、第 6 章

　　许葙看着这些饭菜，吃了这么多天，实在是口齿无味，随口问道，“堇儿，蓼儿，每天吃的都是这些东西吗？”不能说海府上的饭菜不好，有主食，有荤有素，营养搭配还是很合理的，只不过，那米饭夹杂黄米口感粗糙，蔬菜看起来似乎是某种葵菜，水煮加盐，肉类吃起来是某种羊肉，没有大料去腥，吃起来一股膻腥味，腻口不已，实在是难以下咽。

　　自己本来就是客居主家，实在不要多生是非，每次都是实在饥肠辘辘，勉强自己吃掉。而且似乎这时代的蔬菜水果种类都非常有限，而且他们的烹饪手法也相当粗糙简单，实在是做虐了她这一副尝遍了五湖四海美食的华国肠胃，太难受了~~~

　　“是的，姑娘。”堇儿恭敬的说道，“姑娘若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可以吩咐膳房去采卖到府上来。”

　　许葙看了看着一言难尽的饭菜，说道，“我能不能自己煮点东西吃一吃呢？”自己年幼独立长大，该干的都会，孤儿就是这样，自己得好好学会照顾自己。

　　“姑娘，你是府上的贵客，这样会有失尊卑，万万不可如此行事。”蓼儿惊讶的说道，以往姑娘不习惯让她们贴身侍奉也就罢了，现在如果让姑娘去了膳房动手下厨，一定会被茈萝姑姑骂死的。

　　“额，我知道了。”这万恶的封建古代！日，自己煮点东西吃都不行吗！真是没自由！狠狠的咬了一口原生态无污染的羊肉，就着糙米饭强行咽下去了，呕，噎住了，赶紧赶紧喝口水，“咳！咳！咳！”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堇儿赶忙给她拍拍后背，顺顺气，不要在噎到了。

　　“怎么了”茈萝在门外听到了咳嗽声，赶紧进来看看，她细致入微的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基本就没动筷，是不是姑娘有什么不适，“姑娘可是饭菜不合口味呢？”

　　“茈萝姑姑，姑娘她刚刚想去膳房下厨煮饭，但奴婢们觉得不合适。”蓼儿屈礼说道。

　　“这样啊！”紫裙女子若有所思，“姑娘，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我让下人们去采买回府就行了。”

　　“别别别，我就是不想麻烦你们，才想自己煮点东西吃的。”让你们出府采买，那不是更加麻烦，许葙摇摇头说道，“茈萝姐姐，要不你领我去膳房，我看看还有什么食材，麻烦让家里的厨子按我的要求做点吃的可以吗？”

　　想起大人的话，茈萝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领命带路了。

　　膳房。

　　老东头第一次看到这位被大人带回来的姑娘，一身素衣木簪，明明素面朝天，粉黛不施，却自有一股清雅出尘的气质扑面而来，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看看菜娄，又看看锅灶，然后转过来对着老东头微微一笑，“你好，我是许葙，怎么称呼老丈呢？”

　　“不敢当，不敢当，小人是咱们府上的厨子，大家都叫我老东头。”老东头第一次和这种贵人说话，紧张的摸摸肩上的苎麻汗巾，拘谨的回答。

　　“我初临京城，这边的饭菜不太合我口味，想吃点别的东西，麻烦东伯给我做一些，可以吗？”素衣木簪女子含笑问道。

　　“不麻烦，不麻烦，但请吩咐。”老东头松了口气，下厨烧菜而已，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就好。

　　“请把葵菜放锅中焯水一盏茶后盛出装盘，配一小碟酱油；然后取一尾鱼，宰杀洗净后，两面抹盐，腹中塞入葱姜，倒上一杯黄酒蒸制一刻钟后，加以葱花点缀，浇上少量热油，就可以了，做好后麻烦你送至我的住处了，谢谢东伯了。”许葙细细的说道，尽量让对方听明白。

　　“好的，姑娘”老东头俯首领命。

　　“她说这叫什么？”一身银蓝云纹镶边缂丝长衫的男子，剑眉稍弯，嘴角含笑，趣味问道。

　　茈萝回答道，“白灼葵菜，清蒸鲢鱼。”

　　他拿起檀木筷夹了一口，品尝了一下，清甜本味，菜有菜味，鱼肉细腻，软滑入口，味道还是不错的，“你看这像哪边的菜色？”

　　“看起来像江南那边的做法。”

　　“以后她若想动手下厨，不必拘束于她。”江南人士吗？可以去查一查了。

　　韵宜阁。

　　“东伯真是个优秀的厨师啊！”许葙这几日开心的的和老东头交流厨艺心得，现下京城里的吃食种类不算太多，已然入冬，大家都是吃地窖冷藏的各类瓜果蔬菜，古人好聪明啊~还知道用地窖去储存延长食材的食用时间，不过受厨具限制，只能用炖，煮，烤之类的简单方式来烹饪菜式。

　　不过拜托了茈萝大美人去药房买来了那些香料，今天可以吃大荤啦~

　　开心~开心~开心~

　　花了四个时辰，慢慢煮了一锅清炖羊肉，配了一些萝卜青菜之类的，许葙开心的眯着眼睛，夹着羊肉放进嘴里，在这漫漫冬日里品尝着美食，旁边的茈萝，堇儿，蓼儿也被拉着坐下来一块吃着，她们毕竟才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少女好动的时候，听从吩咐坐下了，茈萝也拗不过众人，随了大流一应吃饭饮茶了，热热闹闹的，好不快活。

　　“茈萝姐姐，我们相处快一个月了，还不知道姐姐是哪里人士？家中亲属如何呢？”许葙边吃边问，在她这就没有食不言寝不语这套行事礼节。

　　茈萝刚想回礼，被她拦下，“咱们随意些，边吃边聊，闲话家常罢了。”

　　“是，奴婢原是海大人族中的家生子，父母因病去世，之前一直都在岭南那边当差侍奉主人家，后面族长说京城海大人这边需要奴仆，就被派过来了，现在又被海大人指派到姑娘身边服侍。”茈萝放下筷子，细细的说来。

　　“蓼儿和我都是被采买进府里的奴婢，之前只和茈萝姑姑学习着规矩，我家中父亲年迈去世了，只有母亲和哥哥两个亲人了。”堇儿眼神黯然，默默说道。

　　“我十岁那年，跟着叔叔婶婶逃荒到京城的，后来，叔婶嫌弃我吃的太多，赶我出家门，不想沦落到街上当乞丐，为了吃口饭，才自卖自身到牙行的。”蓼儿倒是挺没心没肺的，说起往事，她觉得被卖到海府中当婢女挺好的，不用每天遭受婶婶的挨打，也不用每天没日没夜挑水砍柴，洗衣煮饭，还可以每天吃饱饭。

　　“哎~难为你们了。”许葙感觉嘴里的羊肉也没那么香了，想起了在《县志杂记》当中看到的，自古以来，民不举，官不究，许多底层庶民发生的人伦惨事，都是由乡绅遗老在村中族里自行解决的，并不会闹到县官衙门里。

　　“不会啊！姑娘，我觉得做奴婢挺好的，在这府里每日都有饭吃，而且姑娘温柔又和气，再好不过了。”蓼儿满不在乎的说道，“以前天亮睡醒了就被打骂赶起来干活，不能停歇下来，天黑只能得到一碗米汤吃，那才叫难为呢！”

　　许葙摸摸了这丫头的额头，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放在华国还是个孩子呢，正在读书的年纪呢~在这封建古代，却只能卖身为生，干这种伺候侍奉奴婢的活。

　　“姑娘，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日子了。”蓼儿很喜欢姑娘抚摸她的额头，也很喜欢姑娘看她的眼神，暖暖的，好像她小时候，她娘抱她的时候。

　　“你们是运气好，被卖到我们海府里，这府里主子就一个，其他如同我们一般奴仆之身，遇到姑娘这般随和的主人，要是在别人家，家规森严不说，人员复杂，就凭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早就被吃干抹净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茈萝闻言，也想起了以前的旧事，难免有些伤感忧思。

　　两个丫头平日里就是被茈萝管教，一直对她心怀畏惧，闻言，脸色也有几分白色。

　　“茈萝姐姐，你就放过她们吧！这世间本就对咱们女子苛刻，我们难得有缘分在此碰面相处，今日又有这美食陪伴，先好好享受不枉费我和东伯如此认真的下厨烹饪。”许葙托腮看向她，点了点这锅清炖羊肉。

　　茈萝闻言也不觉心头一松，或许姑娘说的对，世间本就苛刻女子，如今也就这么几个小女子在闺房之中自娱自乐，又何必总是拿那些规矩拘束咱们自己呢~

　　“话说，海大人如今年岁几何啊？”许葙随意的问道。

　　“回姑娘，还有两年就三十而立了。”

　　二十八，哇塞！在这年代估计也是大龄剩男了，“他怎么还没成亲呢？家中也没什么亲眷，为什么呢？”

　　“族中都说大人命格孤寡，亲缘淡泊，难以缔结姻缘。”

　　真是封建迷信，这种东西也信，呕~海大人还是真是可惜了。“那你家大人好可惜啊~长的这么好看，还找不到媳妇。”

　　“自古以来，男女婚配都得门当户对，这与相貌不相干啊？”茈萝不解问道。

　　“不能这么说啦！好看还是很重要的，例如，茈萝姐姐每日清晨唤我，我为了早日见到你的花容月貌，必定爬也得爬起床来。”越发熟悉之后，许葙就越发爱调笑对方，互相嬉闹。

　　“姑娘！”茈萝年岁不小，但从未有人如此调戏于她，还是一名女子，实在是让人好气又好笑，旁边的两个小丫头更是捂嘴闷头狂笑。

　　屋外，微风吹散了那人披散的几络头发，庭中夜合花的香味幽幽再他鼻尖袅绕，他不经眯了眯眼，如墨眼眸中泛起几丝笑意，慢慢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