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106、森林公园奇案（5）

　　“好吧。”黄局笑了笑。“假定是某君吧。某君杀害了沈老爹。那么，根据你对沈老爹生活情况的了解，你估计，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徐治军眨了眨眼睛，“可能，可能是为了钱。”黄局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好，假定是为了钱吧。那么据你所知，沈老爹有多少钱呢？”“沈老爹有一次对我说过，”徐治军直率地说，“他有几十万的定期存款，另外，还有三千元现款留在家里。”

　　“你知道他的这笔现款放在什么地方吗？”

　　“好像是放在平柜里。”

　　“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沈老爹开玩笑说。他的这个小平柜值好几万块钱。”

　　黄局激动地捻灭烟头，站起身来：“嗯，那个平柜，确实……小徐，谢谢你提供的情况。以后，说不定还要请你来帮帮忙。”“我是出租汽车司机，”徐治军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随喊随到。”

　　徐治军离开后，黄局又取出一支香烟，在指甲盖上笃得嗒嗒响，好久好久沉思不语。“大领导，你在想什么？”陆千骏打断了他的沉思。“我在想……”黄局忽然问，“你对徐治军的直感如何？”

　　“他很直率。"陆千骏肯定地说。

　　“嗯，”黄局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感觉。”

　　“那么，”陆千骏笑了笑，“你把他排除了？”“不，”黄局也笑了笑，“我可没说排除二字。我只是认为，徐治军提供的情况，对我们非常重要，非常重要！”他嚓地划燃了打火机。“在液态丁烷没有烧光之前，我不知道它能不能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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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很深了，黄局和陆千骏在值班寝室里仍迟迟未睡。不，准确地说，只有黄局是真正的头脑清醒，而陆千骏的上眼皮已经越来越重了。此刻，陆千骏和衣靠在枕头上，睡眠迷朦地看着黄局......他静静地立在窗边，像一尊瘦瘦的然而浑身充满力量的塑像；那缕缕上升的青烟，仿佛也静止不动了。

　　陆千骏微微笑了笑，像一个惯于依赖兄长的小弟弟一样，终于放心地合上了眼皮。他知道，要讲擒拿格斗，大领导可能不是最棒的，可是，要动用脑子里的灰色细胞，自己就远远不及大领导了。

　　而现在，万籁俱寂，正是黄局的心智最活跃的时候。确实，此刻的黄局，两眼凝视着窗外深沉的夜空，好像是一个追索星球的天文学家，要竭力辨定那些囚烁不定的星石的准确位置……不知过了多久，陆千骏朦朦胧胧地醒来了，第一个感觉是四周很黑，第二个感觉是身上很暖和。他伸手一摸，哦，原来是黄局给自己盖上了被子。屋里，烟草味很浓，在黑暗中有一个红点，一明一暗。唉，大领导又是一夜没睡，他又进行了一夜的逻辑推理。

　　忽然，“叭嗒”一声，灯一下子亮了。只见黄局仍站在窗边，清瘟的脸庞似乎带喜悦之色。“小子。我知道你醒了，”他美美地吸了一口烟，“所以替你拉亮电灯。”“你怎么知道我醒了？”陆千骏觉得很有趣，“我没有响动啊！”

　　"尽管你的叹气声很轻，"黄局笑了笑，"我的耳朵还是把它捕捉到了。你为什么要叹气呢？"

　　“你又熬了一夜，大领导。”陆千骏诚挚地看着他。

　　“哈，熬夜有什么关系！”黄局朗声一笑：“我宁愿当一个站着受罪的清醒人，不愿做一个睡着享福的糊涂虫！噢，当然，我不是说你，你千万不要多心哪！”陆千骏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一瞬间，他的倦意全消，呼地一下掀开被子跳下床来。“看你这么高兴，准是抓住了破案的要害！”

　　“嗯，差不多可以这么说。”黄局调皮地眨眼，“这一夜，我就像一个在沙漠上跋涉的苦行僧，终于，终于，找到了绿洲。”

　　陆千骏精神大振：“你快说说，让我这脑袋瓜也开开窍！”“好，我问你，”黄局压低嗓子，“你首先回答我，从清早勘查现场到现在，这二十来个小时之中，你在意识深处最怀疑谁？”

　　“这……”陆千骏沉吟着，“当然，最可怀疑的是韩丽萍，因为她已经在作案现场留下了指纹和脚印，其次，她的丈夫沈家慎也很值得怀疑，因为这两口子好像是妇唱夫随……当然，还有王邦彦和罗根林也……甚至连徐治军也不能完全排除。还有，那个瘫在床上的罗元茂老汉，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下不了床…….”

　　黄局听着，不禁笑出了声，“嗬，你这是全面怀疑呀！”

　　“那，你的想法呢？”陆千骏急切地说，“你一定已经是胸有成竹了。”“不，只能说有了一个突破。”黄局点点头，“来，我画一张图给你看看。”不一会儿，他就趴在桌上画了一张图，他边画边说：“这只是一张示意图，我把无关紧要的家具都省略了，只留下事关重大的平柜和床，以及那些神秘的痕迹......脚印，还有地板上的擦痕......对，特别是地板上的擦痕！”

　　陆千骏接过这张简单的作案现场的平面图，将它凑近灯光。他看了好一阵，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但又感到仍旧不甚了然。

　　“注意地板上的擦痕，”黄局用瘦长的手指点了点图，加重语气说。“特别注意这道擦痕和旁边鞋印的关系。”

　　陆千骏再细细一琢磨，脑子里渐渐明亮了。

　　“好，”黄局严肃地说，“我来分析一下，你看有没有几分道理。首先，勘查现场之后，我既盯住了那个妖哩妖气的韩丽萍，可是，我又本能地认为，她很可能不是凶手，她要么是个窃贼，要么是另一个人手中的一支枪。你看，她留下了如此明显的足迹，还有平柜上的指纹，这像一个蓄谋害人的人吗？”

　　陆千骏静静地着，微微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