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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蝶屋里的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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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气温还在继续下降。点亮的烛火在灯罩里摇摇曳曳地亮着,把少女的影子微微拉长。
少女带着两个粉色的蝴蝶发卡,一头黑色的长发齐腰披散着。象征着牧师身份的白色法袍上绣着镶了金边的粉色蝴蝶,仿佛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原本应该是十字架的吊坠被她擅自改成了蝴蝶的形状。她漂亮的指节捏着钢笔,在一部医书上仔细涂写着。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刚开始只是一滴两滴,后面积少成多,形成了密密麻麻的雨幕。空气里的潮湿钻入口鼻,带着刺激鼻腔的寒意。
蝴蝶香奈惠停下笔,看向窗外,喃喃道:“冷雨季节已经到了啊……”
她正出神地看着,突然,房门被敲响。
“姐姐,”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跟她的声音很像,只是要更急一些,“我能进来吗?”
“小忍,请进,”香奈惠合上书,见自己的妹妹推开门,站起身眯起眼笑着,轻声道,“怎么了,小忍?”
“姐姐,冷雨季到了,今年似乎格外早些。”蝴蝶忍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身上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水味。她脱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淡紫色窄袖上衣和黑色长裤,将衣服搭在了旁边的架子上,“气候太不正常,我有些担心。最近受‘病’影响的人也越来越多……”
“没关系的,小忍,”香奈惠将自己爱操心的妹妹摁到桌子上,端起桌上的热茶递到蝴蝶忍面前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来,请用姐姐给小忍泡的茶——”
“姐姐!”忍有些无奈地接过茶,正要说着什么,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你好!请问有人吗!深夜拜访十分抱歉,但是有人受伤了!”
“你好!请问有人吗!”
屋子里的两人立刻起身警惕起来。两姐妹对视一眼,各自拿起自己的武器,慢慢踱步向门口走去。
每年第一场冷雨落下的时候,也是魔物猖獗的时候。蝴蝶忍想。
这在外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人呢?
捏着自己的断刃躲到门后,蝴蝶忍将耳朵贴了上去,听着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你好!有人吗!你好——”
语气很焦急,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一旁的香奈惠已然拿出了法杖,在黄色法阵的光芒下,攻击魔法准备就绪,这个距离她有信心能击穿魔物的头颅。
“小忍,开门吧。”香奈惠说,“要是真的有人受伤就不好了。”
“是。”蝴蝶忍将左手放在门把手上,心一横,猛地把门推开,右手的短刃随时准备出鞘!
随着带着法阵的门被推开,窗外的风雨也没了禁锢,卷着血腥味冲了进来。两位少女的发丝在空中凌乱地飞扬着,在击打着面部、模糊了视线的大雨里,蝴蝶忍放下护住眼睛的手,见到了眼前的情景,蓦地睁大瞳孔。
她与香奈惠俱是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给面前的人让开位置:“快!把他带进来!”
与此同时,黄色的法阵也瞬间切换,蓝色的治愈魔法再现,罩在了外面两人的身上。
炭治郎背着善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刺骨的雨水合着血色,从他身上穿着的深绿色和服上缓缓流下,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水泊。
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火之舞神乐的运作,本来使用日之呼吸下山是很简单的事情,他的手却抖得厉害。
善逸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微弱的,却又是滚烫的。本来习惯挽住他的手此时无力地垂在他身前,在冰冷的雨中愈发惨白,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左右晃动着。
道路旁蝴蝶形状的月见草被血腥味、冷雨和月光吸引,开出了银白色的花,微微泛着光芒。在几乎漆黑的雨幕里,朵朵月见草汇成了一条银色的河,又像是一朵朵飞舞的银蝶,聚成了一条生命之路。
终于,在月见草的指引下,山下的小屋近在眼前。
炭治郎冲上前去,使劲敲门喊道:“你好!有人吗!深夜打扰很抱歉,有人受伤了——”
“轰隆!”
一声惊雷落下,雨似乎又落得大了些。
炭治郎不住地转头,看向漆黑的树林里,心下不免担忧起来:祢豆子他们如何了?还安全吗?下了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正想着,面前小屋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霎时间,身后一直盘旋着的风雨呼啸着涌过去,炭治郎的耳坠在风中猎猎作响,两人的长发被风向前牵起纠缠在一处,炭治郎被风刮得闭上了眼,只觉空气中善逸血的味道又浓了些。
“快!把他带进来!”
没有任何防备的,少女熟悉的声线在耳旁炸响,炭治郎心里瞬间揪紧,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是啊,我也许确实一直在生气吧,自从鬼把我最爱的姐姐残杀后,每次看到那些被鬼夺走最爱之人的泪水,心中的怒火便不断地积储、膨胀开来,身体最深处有种无能为力的嫌恶感。”
“炭治郎,请你好好加油,请你一定要守护住祢豆子小姐。想到有你代替我在加油的话,我就能安心些,心情也能好受些。”
月光下的少女面色悲戚,声音却依然轻柔,像是一场极易消逝的梦。
“虽然总是积极向前就是伊之助的优点,但是还是有不能做的事情,来,手给我,我给你包扎。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善逸,不吃药可好不了哦。”
“炭治郎,伤还没好不可以去锻炼身体,要听医生的话。”
“好,好,等会儿晚餐让小葵给大家做天妇罗。祢豆子小姐,要来看金鱼吗?”
蝶舞里的少女则总是温柔地笑着,尽全力地照顾着受伤的每一位队士。
“……忍小姐?”
泪水溢满眼眶,在风雨中飘散。蝴蝶忍困惑地看着他,眼神戒备:“你认识我?”
炭治郎愣了一下,心里阵阵发紧。
忍小姐身上的气味是快乐的。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身材更加高挑的女子,想必就是她的姐姐吧。
真好。炭治郎哭着,又笑着。真好啊,忍小姐。
真好,你们这一次可以不再分开了。
炭治郎摇摇头,弯腰鞠躬道:“麻烦两位了!”
蝴蝶忍把炭治郎拉进来,砰地关上门。香奈惠快步上前,把善逸轻轻放到病床上,检查着他的伤势,扭头对蝴蝶忍道:“不行,小忍,治愈魔法没起作用,需要立刻准备手术。”
蝴蝶忍点点头,转身去准备工具。香奈惠发动魔法,淡紫色的眼瞳里光芒流转,善逸身上的伤势在那一刻无处遁形。
“肋骨断了四根,肺部破裂,有积血积水。腹部伤口很深,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还有……”香奈惠此时此刻异常冷静,她拿出本子飞快记录着。写到此处,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身上不停往下渗水的人。
炭治郎捂着善逸冰冷的手,床上的人明显不好受,眉头挤作了一团,即使已经没有了意识也死死揪着炭治郎的衣角不放。
“善逸,”炭治郎抚了抚善逸眼角的泪,温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很快就好了。”
香奈惠心念一动,指尖冒出淡紫色的光芒,炭治郎与善逸衣服上的水珠在魔法的控制下凝聚到一处,一颗颗小水珠升到空中,又被送到窗外,“啪”地一下炸开。
身上干爽起来后就轻松不少。炭治郎起身道谢,恰好此时蝴蝶忍探出头来,指着炭治郎道:“你帮姐姐把病人送到手术台上来,然后出去。”
被转移到手术台上时,善逸短暂地清醒了一下,他抓住炭治郎的手微微发抖,显然被各种刀具吓到,眼神里面全是求救信号。
善逸:炭治郎!呜呜呜好可怕啊我会死的!
“善逸,我会来接你的。”眼看善逸就要哭出来,炭治郎只好握着他的手,坚定道,“放心吧,善逸一定会好起来的!”
什么嘛,看起来傻死了。善逸看着炭治郎限定的坚定眼神,看着看着就勾起了嘴角。
然后,善逸眼前一阵阵发黑,又昏了过去。
从手术室里出来后,炭治郎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紧闭的门口,运用呼吸法平复着焦躁的心情。
白光闪过,雷声响起,窗外的雨似乎又下得大了些。
也不知道祢豆子他们怎么样了……
此时,南部山脉。
狂风大作,高大的乔树枝丫张牙舞爪地晃动。针状的大雨在漆黑的夜色中织了一层厚重的纱,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衣物、铠甲、武器、药品,无一幸免,都在往下滴着水。
几名随行的魔法师被围在中间,防御魔法大开,小队的剑士们背靠背挡在外围,时刻提防着周围树丛里的动静。
在飘摇的风雨中,银白色的月见草莹莹地开着。
“冷雨来临,全军戒严,”村田举着手中的银剑,压低声音道,“跟着月见草走,魔物随时可能会攻击,注意隐蔽。”
祢豆子与牧师们一起,被保护在队伍中间。
山路被雨淋湿后,许多魔物都在伺机而动。有一株草无声无息地盘上祢豆子的腿,又被祢豆子用小刀割掉,摔在地上踩碎。
“这位小姐,需不需要帮助?”旁边开着防御法阵的魔法师擦了擦眼前的冷汗道,“冷雨里下山还是很费体力的。”
“谢谢先生,不过不用了。”祢豆子笑笑,把手里的小刀转了转,“我自己可以,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密集的大雨中,谈话的声音也似乎忽远忽近。
“只是不知道哥哥他们怎么样了,善逸哥哥淋了雨会不会发烧……”
“放心吧。”旁边的牧师姐姐凑上来修补变薄的防御结界,“蝴蝶大人是南部山脉这一带最好的医生,你哥哥肯定没问题的。别担……”
那牧师还没说完,祢豆子脸色猛地一变,双眼盯着她身后的方向,将她往前拉去。
牧师姐姐刚挪动一步,一株巨大的箭矢便刺破灰色的雨幕,夹着破开的风声,深深地刺入了她原先站立的位置!
随着那只箭矢的出现,白色的防御结界轰然破碎!
“是山谷猴!小心箭矢!魔法师赶快开启二级法阵!”村田立刻做出判断,指挥着小队改变队形。于此同时,成千上万支漆黑的箭矢穿过大雨,从树林里呼啸而来。
树林里,传来阵阵猴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