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至微寒》》神簪

17、第十七章

　　周六，杨雁醒的异常的早，闲来无事，就起来打扫卫生。

　　这次中秋节放假是连着周六周日，所以有三天的时间。

　　杨雁慢慢推开房门，打开灯小心翼翼走进去，自梅商走后，杨雁还没到她房间看过。

　　看着满地狼藉，杨雁早就习以为常，整理好心情，收拾好两个房间的床铺和昨晚换下的衣服就去了院子。

　　院子里的角落有一个褪了色的洗衣机，需要提井水才能使用，她先将衣服放进去，撒上洗衣粉，只待井水倒进去的瞬间，泡沫就会出来。

　　这个洗衣机是杨雁从三奶奶那里买来的，她的孩子怕她洗衣服不方便，就买了全自动的。

　　因为用了好多年，所以她只花了一百五十块钱就买来了，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打扫好一切，已经快十点了，杨雁回到房间，拿出去年买的蓝色格子带花边的小裙子，就上了小镇。

　　这几次回来都没注意，原来只有几家收割稻子，现在基本上都收完了。

　　爷爷奶奶们戴着遮阳帽在田里捆着稻子，把稻子捆成一捆捆的样子，便于后边将它们一颗颗打落下来。

　　集市上。

　　杨雁来的太晚，排骨，猪里脊肉都被挑完了。

　　她皱着眉看向老板，“老板，还有排骨吗？”

　　还在给顾客切肉的老板敷衍回答道：“没了没了，现在只有后腿骨，五花肉，要吗？”

　　“不了，谢谢。”

　　其实杨雁不会为了一道菜而去上镇上买东西，实在是冰箱空空如也啊！

　　梅商走之前也没买菜，已经吃了快一个礼拜的泡面的她，可不想再吃了。

　　“再看看别的，青菜、鸡毛菜还是大白菜！要不买点木耳，干货放的久……”杨雁推着车自顾自的说着话。

　　“老板，来一只甲鱼，再弄点白萝卜，青菜来一把，香菜送我一点吧，再来三个辣椒。”

　　说话声音如此熟悉，杨雁远远一看，这不巧了吗，是孙朋飞！

　　“辣椒三个就当姨送你了，还不够我压秤的！”女老板嬉笑道。

　　“谢谢老板。”

　　“这么客气干什么，上次要不是你，还抓不住那个不给钱的人。”
　　女老板十分热情，还多给了几个香菇。

　　“来，给你，一共47。”

　　孙朋飞付完钱道谢后迎面就撞上了杨雁。

　　“你也来买菜！”

　　孙朋飞有被吓到，有些不知所措只点了点头。

　　“你中午打算做什么，红烧甲鱼吗？”

　　“嗯。”

　　孙朋飞的说话方式实在太冷淡了，在医院那次，估计是他话最多的一次。

　　“你很会做饭吗？”

　　“还好。”孙朋飞只淡淡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样找话题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蹭顿饭？！

　　一秒、两秒……两人久久不说话，买菜的叔叔阿姨都纷纷看过来。

　　角落里。

　　“他们这是干什么？”一大妈磕着瓜子凑到一群人这边。

　　“不知道，小两口吵架了吧。”

　　“你瞎啊，那两小孩才多大。”

　　“肯定是吵架要分手吧！现在的年轻人，早恋都是很正常的。”

　　“哟，老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殊不知已经被耳朵灵敏的杨雁听到了。

　　再不走就要被编排到未婚先孕了，杨雁随即拿过孙朋飞的菜放到了篓子里，“快走。”

　　孙朋飞也是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坐到了杨雁的后座。

　　穿过小路就到了大路，一段骑行过后，杨雁就把他送了到家门口。

　　“到了，下车吧。”杨雁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说实话，这裙子骑车还真不得劲，要不是穿了个底裤，怕早就走光了。

　　见她这般模样，孙朋飞问道：“怎么拉起我就跑？”

　　“再……再不跑，那些……大爷大妈还不知道，把我们说成什么样！哎哟！累死我了。”

　　“随他们说去，我不在意。”

　　妙啊！妙啊！杨雁真想给他搬个奖，就叫“不食人间烟火”！

　　看着懵懂无知的孙朋飞，他还不懂人间险恶，要知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两条腿都没用！

　　要知道当初为了证明不是自己拿的班费，她可是费了不少的的功夫，所以，对于谣言这一类的，她极为敏感！

　　“谣言真的很恐怖的，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一个班的，干嘛这么冷漠，多说两句话会很浪费口水吗！多说两句，我们就不会傻站在那里让人家乱说话了。”

　　面对杨雁无来由的生气，孙朋飞只静静地拿过装着菜的塑料袋，呛了她一句，“貌似是你来搭话的，你不来搭话，我早就走了。”

　　“我…我…。”杨雁被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糯糯的缩回了刚才嚣张气焰的样子，懊恼着刚才冲动的行为。

　　其实，孙朋飞跟她讲话算多的了，其他人可能都不会理会。

　　“小飞回来了，买的什么菜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推开玻璃门走出来。

　　“买的甲鱼，给你和萍萍补补。”

　　杨雁闻声俯身向前，歪头一看，心里琢磨着：这应该就是他的外公了。

　　也许是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外公朝着孙朋飞身后看去，是一个眼睛大大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子。

　　“咦，刚才都没注意，小飞啊，这是你的同学吗？怎么不请人家来家里坐坐。”

　　杨雁听到此话忙忙摆手，示意婉拒。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还得去买菜。”

　　“还买什么菜，都这个点了，哪里还有菜。上我家来吃吧！来吧来吧！”

　　外公的极力邀请是孙朋飞没有想到的，他从来不见外公对哪个人这么热情过。

　　推脱再三，还是架不住孙朋飞外公的热情，杨雁跟了他们进去。

　　孙朋飞家的房子是里外两层结构，外面是修理铺，里面还有个小院子，再里面就是住的地方了。

　　今天是孙朋飞下厨，他娴熟的穿着围裙，开始清洗着甲鱼。刀功亦是不错，三下五除二，甲鱼就被四分五裂。

　　“小飞这孩子打小就不怎么会说话。“老人端着茶水亲切地说着。

　　“来，坐下喝吧。”

　　杨雁微愣着坐下，喝着杯子里的茶，只觉的甘甜丝滑，把她紧张的心情都消磨了半分。

　　“好喝吧。”

　　杨雁腼腆一笑，“嗯，好喝。”

　　“好喝就行，还怕你喝不惯，我这外孙啊，别的不说，做饭是一把好手，今天你就尝尝他的手艺吧！”

　　老人笑的高兴，眼里似乎还闪烁着泪光，杨雁明白，这是他在心疼自己外孙。

　　“咳咳咳！”

　　见老人笑的咳嗽，杨雁本能的站起身帮着拍背。

　　“没事没事，女娃娃，我这老毛病了，喝点热水润润就好。”

　　喝热水就好？！难道孙朋飞没跟他外公说肺癌的事。正当杨雁想着这事，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帘后面传来。

　　“外公～”

　　一个小巧的人穿着碎花裙子，脸蛋圆圆的，白噗噗的，两个眼睛又大又亮，甚是可爱。

　　只一眼，杨雁就被眼前的小可爱迷住了！

　　老人挪开凳子，张开双臂，温柔喊道：“来～外公抱抱，抱抱我的乖孙孙！”

　　小女孩跌跌撞撞的掉进了老人的怀抱，在怀里不停的蹭来蹭去。

　　一双可爱的眼睛有着长长的睫毛，浓密又卷翘，扑闪扑闪的。“外公，动画片没有了。”

　　“奥～它累了，放这么长时间了，你让它休息一会好吧。”

　　“不嘛不嘛，你帮我叫它出来，我还想看它。”
　　小娃娃依依不饶，直拽着老人的衣袖就要进去。

　　“萍萍，别看了，快来吃饭！”

　　孙朋飞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声严厉色的看着她，小娃娃便止住了任性，乖乖地坐回了位置。

　　饭桌上，小巧的人儿看着杨雁，孙朋飞熟练的喂着萍萍吃饭，一口接一口。

　　“哥哥，这个姐姐谁啊？”

　　孙朋飞只简单回答了一句，朋友。

　　“姐姐，你的裙子好好看。”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杨雁愣了愣，想不到小娃娃的嘴巴这么甜。

　　“萍萍，吃饭别说话。”

　　孙朋飞温柔的擦拭这她的嘴角残留的米粒，小女娃的嘴撅的高高的，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杨雁本想着随便吃一点就好，没想到孙朋飞给她装了满满一碗饭，堆得高高的，犹如一座小山。

　　在别人家吃饭肯定是不如自己家吃饭那么放松随意，即使吃不完，她也狠狠心，默默地干完了这碗饭！

　　饭后，杨雁撑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院子里的月季，大朵大朵的开着，黄的，红的都有，各个娇艳欲滴。

　　萍萍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走，那是一个湖蓝色的蝴蝶，翅膀有着黑色的边边，是杨雁都没见过的品种。

　　正当视线被蝴蝶迷住的时候，萍萍绊了一跤，下巴直直的磕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杨雁赶忙将她扶起，焦急的查看她的伤势。

　　好在只是磕破了点皮，杨雁安抚后，抱起她正要往屋里走，却发现孙朋飞和他外公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神情冷漠，一改刚才温柔的面孔。

　　杨雁心里奇怪：怎么回事，他们好像都不担心？萍萍都哭成这样还不来看看，有这么当家长的嘛。

　　“杨雁，你把她放下来吧。”

　　见萍萍不哭闹，杨雁缓缓放下她，只是刚放下她，萍萍便摔在了地上。

　　杨雁吓得手忙脚乱，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率她！”

　　孙朋飞的外公见状笑了，“女娃娃，别紧张，我们知道不是你摔的，是她自己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她这样可不像自己故意摔得，像自己无知觉的行动。杨雁疑惑的望着孙朋飞，希望他能解答一下。

　　只见孙朋飞从口袋拿出糖果，塞进了萍萍的嘴巴，亲昵的问着，“好吃吗？”

　　萍萍吃了后笑嘻嘻的回答道：“好吃！”

　　给糖干嘛？低血糖难道是祖传的？可是她神智出奇的兴奋，这症状对不上啊。

　　杨雁自顾自的猜想着，没一会儿，萍萍就自己撑着地慢悠悠的站起来，他的外公拉着她就进了屋子看电视去了。

　　见他们进去，孙朋飞像被抽了气血一样瘫软在地，盲目的掏出裤子口袋的烟，手哆哆嗦嗦点了起来。

　　杨雁露出意外的表情，在学校的好好学生怎么会抽烟！

　　“你要是介意这个味道，就站的远一点。”
　　冷漠的语气里带着点温柔，孙朋飞并不善于表达，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杨雁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良久，孙朋飞停止抽烟，满地的香烟头，杨雁数了一下，有八个！

　　看来，萍萍的事不小。

　　“萍萍不是单纯的低血糖吧。”

　　“嗯。一岁多会走路的时候才发现的。娘胎里就有问题，我妈舍不得打掉，就生了下来。医生说这小脑发育不全，会偶尔肌肉无力，无法行走，发育也比同龄人缓慢。”

　　“那治不了？”

　　“治不了。”

　　孙朋飞扯出一抹苦笑，一种无力感袭来，杨雁帮不上忙，却又想再说点安慰他的话。

　　“我看她说话挺清晰的，要不上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去过了，都没用，给的答案都一样。每一次病发都有可能损伤一次神经，现在能说话不代表以后能说，所以每次都要确认她能不能好好的说话。”

　　孙朋飞的眼里布满血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驱使他偏过头，悄悄抹掉眼泪。

　　杨雁看得出来，对于这个妹妹，他是小心再小心的呵护着。

　　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每天都像个小大人一样，不讲话，只做事，看起来就不好相处，很凶，实则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布满狼藉。

　　要不是有韦一行这个小太阳一般的男生在她身边一直转悠，她恐怕还没像现在这般开朗。

　　“你跟我们交朋友吧，我保证你会很开心的。”

　　突如其来的话让孙朋飞一愣，杨雁也只是想调动他的情绪，她总觉得这样压抑不好。

　　“我没时间。”

　　见他拒绝，杨雁也不意外，她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一屁股坐下，“我知道你要挣钱，十万的数目不小，这样吧，我帮你弄到钱，你就跟我们做朋友，好吧。”

　　两个眼睛又大又亮，凑到他面前，吓得他羞红脸，迅速的将屁股往后挪了两下，“你一个小姑娘去哪里弄那么多钱，再说了，你就非得和我做朋友？”

　　杨雁用傲娇的小表情竖起食指摇了摇，“不是我，是我还有韦一行，周俞艇，王淳！我们一块做好朋友！”

　　“钱的事情我们会帮你一起想办法，毕竟好朋友就是要两肋插刀的。”

　　微风拂过，发丝凌乱，杨雁的笑容像月季一样开得灿烂，就像面前的这束铃兰花。

　　韦一行站在墓前，听着孙朋飞讲述他所不知道的杨雁。

　　“我就说嘛，你不可能变的，还是雁子有办法。”韦一行苦笑道。

　　他把铃兰花放在了墓碑前，仔细的看着杨雁的照片，她这张照片还是韦一行帮他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