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秃头狒狒

16、第 16 章

　　时奕笑了笑，弯着腰回复起消息。

　　时奕：嗯，你时伯天天喂。
　　韩堂：我们一起喂的时候怎么长得不快。
　　时奕：到青春期了吧。
　　韩堂：有道理，小奕弟弟聪明【强】【强】。

　　看着那两个大拇指，时奕差点儿没笑出声，韩堂发消息不爱发表情，突然来一下他有点儿不适应，靠住沙发，龇着牙花笑。

　　时奕：比堂堂哥哥还是差一点儿【抱拳】【抱拳】
　　韩堂：真美上了？

　　“嗤—”时奕不小心笑出声，时江明和刘灵芝都看过来。

　　“我和韩堂聊天。”他解释道。

　　“喜欢你堂堂哥哥吧？刚开始叫你去找他玩儿你还不肯。”时江明眼睛看着电视，头也不回的说。

　　“嗯。”
　　“你堂堂哥哥这个假期都在做什么？”刘林芝笑了。
　　“兼职。”时奕一边回答老两口，一边继续在手机上和韩堂贫嘴。

　　时奕：当然，堂堂哥哥都夸了。
　　韩堂：【摸头】

　　韩堂发来一个表情包，看清那一刻，时奕心跳停了一拍，笑容暂停了半秒钟，随即笑得更欢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回，认真思考起来。

　　“问你韩堂怎么会去做兼职，是不是钱不够用。”刘林芝声音忽然钻进耳朵，时奕有些茫然地抬头。

　　“笑痴了？问你话都听不见”时江明笑骂。
　　“我没问。”时奕回答，他真没问。
　　“你不关心一下人家？”刘林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可能只是想体验一下。”时奕回答，韩堂过得不大方，但也不拮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问一下，他家里那个情况，说不定。”时江明发话，时奕低头打字。

　　时奕：你为什么要去兼职？
　　韩堂：怎么突然问这个？
　　时奕：你刘姨和时伯刚才问我你假期都干嘛了，我说了。
　　韩堂：赚钱。

　　“赚钱。”时奕说。
　　“为什么去赚钱？”刘林芝又问。

　　时奕：为什么去赚钱？
　　韩堂：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
　　“你堂堂哥哥说的？”时江明瞥了时奕一眼。
　　“嗯。”时奕点头。

　　韩堂：你帮我告诉你爸爸妈妈，我的钱够用的，就是想去体验一下生活。
　　时奕：好。

　　“他猜到你们在想什么了，让我跟你们说他的钱够用，就是去体验生活。”
　　时奕说完，两口字不出声了，手机上半天没有消息，他干脆就把手机放回桌上，不再看。

　　“不聊了？”刘林芝问。
　　“嗯。”时奕看着电视，里头又是两位主角，嘴巴一直在动，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听不进去，脑子都是韩堂家的事情。

　　关于韩堂的家庭，他印象不多，只记得他爸爸瘦瘦高高的，不爱笑，似乎是个很严厉的人，韩堂小时候家里没什么人，一直住校，很少回家，很小就打理起自己的生活。

　　他又想起韩堂说过，有人陪他感觉很好。

　　时奕忽然想给韩堂打一个电话，这个时间他应该下班了在吃晚饭。

　　这么想着，时奕忽然起身，抓着手机就要上楼去。

　　“去干嘛？”刘林芝问。

　　“上楼。”时奕答，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赶在脑子里的想法被其他东西取代时拨通韩堂的电话。

　　房间里很安静，手机发出的嘟嘟声格外清晰，时奕往下调了调音量，又往上调了调，等接通韩堂的声音传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心跳的有些快。

　　“时奕。”
　　“嗯。”

　　时奕又把音量调小，看着手机上跳动的数字，嗯一声就不说话了。

　　“怎么了？”韩堂在那边说。
　　“你吃饭了没有？”时奕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吃了，在食堂吃的，现在在宿舍。”
　　“没在外面吃？”时奕其实想问为什么不在外面吃。
　　“想我们食堂了。”

　　‘昨天不是才吃过吗？’时奕在脑子说，他们昨天晚上吃得就是韩堂学校的食堂，味道挺好的，韩堂说是他很喜欢的一家店，还邀请他要不要去他宿舍，时奕拒绝了，韩堂的舍友可能会在。

　　快速的过了一遍两人昨天下午在韩堂学校里的事情，时奕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筒里又安静下来，他开始有些后悔打这通电话。

　　“下次你来我再带你吃另一家。”好在韩堂在那边说。
　　“行。”时奕点头。
　　“你吃饭了吗？”
　　“吃了。”
　　“我还以为你没吃呢。”
　　“为什么？”
　　“你给我打电话不是为了下饭吗。”

　　时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有些心律不齐了。

　　韩堂以为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就吃不下饭？

　　倒也没有，他晚饭吃了满满三碗，韩堂误会了，但是...好像也差不多，他打电话给韩堂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时奕开始头脑风暴。

　　韩堂经常一个人。
　　韩堂不爱一个人。
　　韩堂希望有一个人能陪他，陪他吃饭，陪他说话。

　　时奕想通了。

　　“不是，我是怕你吃不下饭。”

　　时奕说的掷地有声，他看着眼前跳动的数字。

　　7...
　　8...
　　9...

　　!!!

　　时奕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刚才自己嘴巴里说出去什么话，他心跳加快...话筒那边一直没有声音传过来，他轻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对吗？他确实是怕韩堂吃不下饭，他们在开玩笑。

　　“谢谢。”听筒里传来两个字，很快又补充，“很感动。”

　　韩堂的语气有些怪，但是时奕的智商已经一脚踏出家门，没反应过来。

　　“不用谢，都是我该做的。”
　　“哈哈哈。”韩堂笑了，又恢复了正常。

　　时奕松口气。

　　“你的室友在宿舍吗？”
　　“嗯。”
　　“你在干嘛？”
　　“学习。”
　　“你上一天班晚上回去还学习？”时奕不趴着了，往旁边一倒举起手机。

　　“是的，就是这么优秀。”韩堂似乎笑了一声。
　　“也对，毕竟是照片挂在走廊里的韩学长。”时奕也笑了。
　　“小奕弟弟加把劲，说不定以后照片也能挂走廊上。”

　　“和你挂一起吗？”
　　“那有点儿难度，但是你可以试试。”
　　“堂堂哥哥这么自信？”
　　“叫韩学长。”

　　“......”

　　时奕仰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韩堂聊天，韩堂那边偶尔会传来断断续续的别人的声音，他听不出说了什么，也就不管了。

　　直到两人终于找不到任何话题聊，沉默了好一会儿，互相道别的时候，才听见一阵怪异的强调。

　　“堂堂打完了，终于想起我们了~”

　　挂断电话，时奕才发觉过来房间里黑黢黢的，天已经黑透了，他开了灯，原地走了两圈，找不到有什么要做的，关了灯下楼。

　　——

　　“堂堂你知道你这电话打了多久吗？”章文语气里都是埋怨，得亏韩堂和他已经一起生活了两年，习惯了章文戏精的样子，换个人来这宿舍早该分崩离析了。

　　“不知道。”韩堂看手机，上面显示最新通话记录时长：一个小时零十二分钟三十六秒。

　　韩堂也有些吃惊，仔细回忆了一下没觉得两人聊了什么东西。

　　“从太阳落下到月亮升起，从白天到黑夜，从天涯到海角，整整...半个时辰！”李易天学着章文说话。

　　“是的。”章文声情并茂的符合。

　　蒋牧川不在，在的话他又该鼓掌了。
　　“嗯。”韩堂回答。

　　“堂堂你别对我们这么冷漠好吗？你对弟弟多热情啊，是我们不配吗？”章文最后一句扯着嗓子。

　　“我倒是想热情一些，但是...”韩堂有些欲言又止，“我做不到啊。”

　　另外两个字他说不出，就注定他将和这个寝室格格不入。

　　“哈哈哈。”章文大笑起来，听起来很正常，他不做怪的时候都很正常，但是偏偏生了个戏精性子。

　　李易天也嘎嘎笑，韩堂也笑，但是委婉得多。

　　等笑够了，他才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作业面前，他在做一些不重要的作业，四舍五入约等于学习。

　　但是不重要的作业也是要动脑子的，说起来听难以置信，他的作业比时奕一个高三生还多。

　　耳边的笑声渐渐离他而去。

　　“你没有作业吗？这两天没看你做作业。”

　　十一小长假最后一天早上，时奕收拾好行李在吃早饭，下午他要回学校上晚自习，再过几个小时就要离开家了。

　　没有时江明做的饭，没有刘林芝洗得干干净净带着香味的被单，没有手机。

　　“没有作业。”时奕回答，这是他唯一的安慰。

　　“最好真的没有，不然半夜点着灯在被窝里加班。”时江明说。

　　“真没有。”

　　......

　　外面的太阳明亮的要命，时奕把窗帘紧紧拉上才堪堪挡住一半的光，他最后抹了两把床单，背上鼓鼓囊囊的书包，关上房间门。

　　“到了发个消息。”刘林芝叮嘱。

　　“好。”时奕回答。

　　顶着阳光朝街头走去，他路过韩堂家门口，瞥了一眼紧紧关闭的门，继续低头往前走。

　　下一次回家，是三个月后，下一次见面是寒假。

　　这个点韩堂正在上班，这也是他最后一天上班，他意外的收到了对方的两条消息。

　　韩堂：回学校了吗？
　　韩堂：到了给我发消息。

　　时奕：小韩上班不要摸鱼。
　　韩堂：没关系，最后一天景区没什么人。
　　时奕：最后一天...

　　韩堂：坚强一点，想家就麻烦一些周末跑一趟。
　　韩堂：压力太大就请假出去兜几圈，或者给我发消息。
　　韩堂：不说了，来人了。

　　时奕看着韩堂的消息，一条一条冒出来，慢慢回复一个好，摁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