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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羊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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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奇见沈苌楚忽然不说话了,挥动羽尖儿扫她侧脸:“你咋了,脸忽然这么白?”
沈苌楚叫活物容器一事搅得她心乱,没心思再同它浪费时间,手指推了推伯奇的屁股,指着那落莲浮水纹:“去,啄纹路。”
伯奇没反应过来,就叫沈苌楚抓住身体,伸出仙伏锁靠近落莲浮水纹:“快啄,啄开了我们就能出去,我是沈氏独苗沈苌楚,啄开了给你个铁饭碗。”
听着铁饭碗,脑袋空空的伯奇来劲儿,便朝着那落莲中心狠狠一啄!
煞时金光炸开,灵气迸发,伯奇上当受骗,鸟嘴张开怒叫:“你框我!”
灵力对撞即可破坏阵心,倒不是让仙伏锁里的人出去,而是送出信号,叫附近的修士注意,有人误落阵中待人来捞,沈苌楚肉体凡胎,能当此大任的自然只有伯奇鸟。
就是这灵力对冲不一般,修为低的一冲便晕,这小伯奇直接晕了过去,沈苌楚将鸟揣进袖中藏好。
*
年初,乾华山内门弟子小巡,责范围内魔气浸染情形,有魔伏魔,无魔伏恶妖。
九峰弟子轮转,今年主峰轮转到山荫,大多有些懈怠,原因无他,山荫足够太平。
太平的了无波澜,连一丝丝魔气都见不到。
结果没见魔,还遇上了一群坑蒙拐骗的伏魔客,虽说专职降妖伏魔,可到了山荫这种太平地界广撒神伏锁,其心可诛。
三人成行,佘水生佘水止二人与同行师兄一路缴了不少神伏锁,佘水生执剑又挑断一枚锁:“今年澜沧宫神伏锁可是成地摊货了,哪儿都能见得到。”
少年咬牙,阴阳怪气道。
“没准放地摊都贱。”佘家一对双生子,不光模样长得一样,说话口气也一样,佘水止粗眉倒立,捏着嗓子装刚刚赶跑的伏魔客:“哎呀修士,我们不过混口饭吃,才不得不用这么多神伏锁来捉妖呐!”
佘水止:“狗屁,就是逮住了西南边的商机,好妖坏妖一并捉,送到西南边卖钱罢了。”
兄弟二人瞪眼如门神:“一群狗屎!”
陆上西南边陲是澜沧宫与乾华山为其他散修腾出的地界,两门派便约定不过问,怎想不过问却出此大乱,各个散修拿命作炼,歪邪气息肆意,鬼知道会养出什么玩意。
师兄南宫臧日前刚从西南回来,也没交涉出什么结果,那些散修依旧我行我素,没半点规矩,带着一群伏魔客也作起妖来。
佘水生想再说,忽清风拂光影,一道剑气斩破两道神伏锁,并剑而出落叶飞花,搜搜两竹叶再破一道神伏锁,近乎擦着佘氏双生子嘴飞过去,两人立刻噤声。
师兄这是生气了。
师兄极爱干净,也爱清净,本来在这野竹林中缴神伏锁于他而言已然是在泥地里打滚,又赶上两个嘴碎戏精,更为恼火。
坏菜,佘水生发现师兄白罩衫上沾了两点泥点子。
果不其然,师兄皱眉,抬手捏诀就要清理袍子。
忽高出炸一道璀璨金光,竹海深处灵气迸现,如炮竹炸膛,高天投起一道落莲轮廓,照得阴郁竹林如日光灼灼,师兄便闪身,直奔去了。
佘水声佘水止悻悻,师兄就算再如何洁癖作祟,也永远是人命至上。
这是有人误入神伏锁。
一边,沈苌楚窝在网兜里等了半晌没见人,开始怀疑这附近根本没有修士。
又或说,这神伏锁根本不是修士设的,是什么人专门用作扑妖的陷阱。
一合伯奇讲西南边陲,沈苌楚不免沉寂,没多久便施力攀着网绳向上爬,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总想着看看网口有什么空缺,找爬出去的机会。
沈苌楚左右开弓,如阔腿蜘蛛攀住网兜,将要够到网口,神伏锁就叫人抓住提溜起来。
不适光亮,沈苌楚眯眼,再睁眼时,一张玉面菩萨颜出落眼前。
此人眉头紧锁,窄面生一双刀劈斧凿的凤眸浓眼,淡色瞳孔如经万年沉寂琥珀,透亮摄人,鼻尖微皱,提着神伏锁的手又向后扯了扯。
这嫌隙的表情映在这张脸上,煞是戳中沈苌楚痛点,她似疯了一般开始挣动,愈挣扎心也跟着一拍又一拍的漏,似一拳锤击胸口,闷痛导入五脏六腑,沈苌楚几乎是痛呼:“放开我!”
沈苌楚不想再给乔羽一毫一寸。
她没有心,她的心早在乾华山顶峰碎了。
乔羽:“……”
他不清楚锁中栗红色女娃见到自己为何像见到厉鬼似得,乔羽修仙入气,五感极佳,肉眼所及锁中女娃脸颊汗湿,刘海成缕,粘在额头上。
庙门吹来一股潮风,乔羽看着网兜中的幼童脸色发红,挣扎得厉害,害怕她着风,拉近些,靠近胸口,清皎剑挽至后背束立,使出剑气。
清皎朴素,剑身薄如蝉翼,剑气劈开寒风,自乔羽背后形成夹角,他怀中女童碎发静立,不被风扰。
背风而立,与乾华山校服同色的素色锦纹发带随风卷入神伏锁中,沈苌楚手指错缠发带,乔羽生生叫拽了一下,头一歪,更靠近神伏锁。
空谷幽兰清冷幽香之气钻入鼻间,上一世沈苌楚抓也抓不住的味道,就这么送了过来。
沈苌楚挣扎得更厉害了。
她不要。
这一世她要离乾华山远远的,不想扯上干系!
佘水生佘水止跟着乔师兄进庙,入眼就是师兄提着神伏锁,锁里关着一个小娃娃,看样子那女娃像是受了惊吓,在兜网里挣扎的厉害。
佘水生在看女娃,可佘水止却在看师兄。
乔师兄的表情实在不太对头。
发带是较私人的物件,一般旁人碰不得,乔羽发带被小儿扯拽,头一偏一偏,面色凝滞,但绝对不是羞恼,更像是疑惑。
疑惑这小女子为何如此嫌弃自己。
佘水生快吓坏了,那小童下手着实没轻没重,乔师兄的发带尾上沾上一枚黑手印,他嗖一下跨到乔羽身边,忙要接过神伏锁。
乔羽师兄却是一躲,错开了佘水生的手。
佘水生:?
什么情况。
乔羽等寒风停后,才将清皎回鞘,一双手拉上沈苌楚拽死的发带:“放开。”
自觉僵硬,又将语气轻柔些,意安抚。
“无事了,放开罢。”他松开手,仅用两根手指去勾发带,不急于拿回,想仔细看看她的脸。
沈苌楚不听,也不想听,无意间拽得更用力了。
乔羽叹气,任由她闹,头也跟着偏,等到网兜里的人闹累了,才轻抽她手中的发带。
他手指碰触锁中小童的,食指扎进她攥紧的虎口撬,小手包住他的手指,掌心潮乎乎的。
一会乔羽才将汗湿褶皱的发带取了回来。
佘水生瞪大双眼,乔师兄那么任由那小娃留下黑指印,还去碰她的手?
上次街上乔师兄被某家花香小姐碰了一下,回去就将衣袍扔掉,现在居然还亲自去撬这脏兮兮的小童的手?!
那貌美的花香小姐知晓可是要哭晕过去了!
佘水止拍拍哥哥肩膀,眼神暗指。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乔羽轻柔将神伏锁放在地上,等里面的女娃站稳了,才捏诀划开兜口。
神伏碎裂,金光落尽,乔羽蹲下,刚想问她家在何处时,女娃便提着裙子,撞开佘氏二兄弟,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跑了。
临走前还不忘在乔羽白袍上留下一道泥脚印。
乔羽盯着那泥脚印皱眉,清洁诀难清理,抽出清皎抬剑想劈断外袍,良久还是没下手。
手握了握清皎,一种诡异的不知从何处探知的愧疚纠于心中,纠成死结,就像食指上尚存的潮湿,无从开解。
乔羽又看向栗红色小影消失的方向。
他像见过那孩子。
*
山下,蓄田昏昏沉沉等了近一个时辰也没等到小小姐,本想着上山去寻,结果栗红色身影显现,小小姐自己下山了。
蓄田长舒一口气,头重脚轻,竟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蓄田送回沈府,郎中来看,是着了风寒,开两剂药,按时服用便可。
蓄田躺在床上,眉头皱了又松,似是在做噩梦,沈苌楚将伯奇从袖中掏出,伯奇昏昏沉沉被唤醒,看着诓自己的幼女翘手一指:“去吧,你的第一顿饭。”
自此,伯奇就这么在沈府待下了,人多噩梦也多,吃的伯奇肚肥溜圆,毛茸茸的一只小团子。
没几日,等蓄田身体好起来,沈苌楚又做了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她寻来一把长剑,一路拖行到沈少桦的书房。
“爷爷”沈苌楚双手拽着长剑,重的抬不起手,神色却无比认真:“我要学剑。”
既然她没办法阻止万立果,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届时即便手刃不了万立果,也可为沈府上下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