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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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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的一声响,眼前的门被谁给一言不发地推开了。
这世上能不敲门擅自闯进他办公室的人不多,埃尔文甚至无需抬头就能清晰地辨别来人的身份。
在落下将要写完的最后一个字以后,他终于把手中的笔放下了。埃尔文对此时利威尔的来访看起来并不意外,甚至还有心情像没事人一样向着自己打招呼。
“...”
连立体机动装置都还没卸下,这一路他确实走得匆忙。他向来搞不懂埃尔文的想法,就像是现在,要不是今天在经过酒馆的时候听到了小混混的议论声,恐怕自己还对这一切一概不知吧。
“你早就知道了吧,关于那个小鬼的事。”
利威尔看着他脸上堪称平淡的表情,只在反手关上房门后有些气恼地坐在了办公室中央的沙发上,却也算不上有多生气。
“如果你指的是诺特先生的话,的确没错。”
埃尔文看起来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因为利威尔的话产生多大的动容。也就是说这家伙早就暗自计划好了一切...只是这一次就连自己都没告知而已。
“...”
这家伙,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诺特的府邸早在一个月之前就不知道被谁给烧了个干净,连带着所有的家族成员与仆人们,被一天一夜的大火烧的只剩下几具焦黑的尸体,成功逃出来的只有几个恰好出去采买了的厨师而已。
也就是说,什么“给诺特先生写的信”,这些全都是埃尔文瞎编的。
“最近正好有几个从宪兵团调过来的家伙吧。”
利威尔转过头去,与此时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埃尔文对上了视线。敌人已经深入到兵团中了,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总归是跟那个不知不觉中被灭了满门的小鬼脱不开干系。
就这样放任下去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嘁...要是知道什么的话就快点说啊,我可没兴趣追着给小鬼把屎把尿。”
利威尔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抱着相当不端正的态度了,可埃尔文显然并没打算把他这份不耐烦也考虑进去。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埃尔文随手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利威尔不明所以地从他手上接过,结果却是自己之前给那小鬼写的能力测试报告。
“你认为她怎么样?”
又是这种不明所以的问题...利威尔略微地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人还没醉倒需要抱着马桶吐一阵的话,他最好是能在这之后给自己得出个有意义的结论来。
“...非常好,说实话有她加入真是帮大忙了。所以呢?你决定在她被敌人打成烂屎的时候用这个把地板擦干净吗?”
“那倒是挺有意思的。”
埃尔文竟然在这种时候笑出声了。
“...喂,这可不是什么能供人下饭的趣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利威尔感觉自己的眉头直跳,他其实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埃尔文的考虑,但无论再怎么强大,那家伙也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小鬼而已...他不认为让她独自直面数个有预谋而来的敌人是什么明智的事。
“稍微相信一下她吧,利威尔。”
埃尔文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略显焦躁的那人,像是似有所感一样,又似有所感地望向了那在烈日之下的、透明的蔚蓝色天空。
“我想她大概,比你想象中要强大。”
往来的风、与身上粘黏着的,让人不适的汗水。就像是利威尔一直知晓的那样,他从来不明白埃尔文的考虑。
但他肯定,那双眼睛中,一定正看着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事物。
“并且韩吉已经带人过去了。”
“哈?!这种事情早点说会碍着你上大的吗!”
...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正当两人在埃尔文的办公室里吵得高兴的时候,拉维恩正苦哈哈地在训练场旁边的树林里跟吵嚷嚷的分队长一起给地下这几个躺得歪七扭八的士兵捆绳子。
她真的不喜欢在这种大热天运动,只要稍一认真就会搞得全身是汗,回去洗衣服也会搞得一身汗。虽然作为一个士兵而言,这种莫名奇妙的避事心态还挺不负责任的就是了。
“结果根本没轮到我们出手嘛,拉维恩亲,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们班吗?”
那可怜的小餐刀早就在她接到后面来人的第一招时就磕坏了,但好在这几个宪兵确实是懈怠太久,再加上她本身最熟悉的就是宪兵团的那一招二式,所以即使是赤手空拳他们也碰不到拉维恩的一根毫毛就是了。
“...”但确实很奇怪。
即使是什么也不干的宪兵,能做到能力如此废柴的人也确实少。既然废那么大功夫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塞进来了,为什么不找些更靠谱的人?
“喂,拉维恩!你在无视我吧!”
并且...明明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死了,竟然还会有宪来会特地找自己麻烦吗?一直想要她性命的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拉维恩只感到如坠冰窖。
如果真有什么无法抗衡的隐藏力量,一直如此谋划着全心全力地杀掉自己,那她冒那么大风险拿着那人的身份加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那她究竟还能逃到哪里去?
那些为了生存不断向前着的同伴的牺牲...又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心中的迷惘,也只持续了一瞬间而已。手上的力道不减,她敢发誓自己没有任何掉以轻心的打算,实质上,也并未对眼前这人的看管有任何松懈。
但就是那么一瞬间,从前的记忆在脑中闪过的一瞬间,原本被她死死压在地上的那人,竟以一种十分惊人的力道挣脱了她的束缚,就这么始料不及的,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地冲向了自己。
手中,还握着那把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的餐刀。
“喂!”
韩吉第一时间就向着这边扑了过来,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
眼中倒映着,那人在斗篷下让人熟悉的身影。
她从未在某处见过这个男人,但对方给人的感觉,确像是曾与自己相遇过无数次那般,这宛如刻在血脉中的感应,只让拉维恩莫名地感到恶心。
不断扩张的瞳孔中,对方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只让拉维恩莫名地感到了一丝,不应出现的亲切。
温热的血溅在了自己脸上,但却并不能感到痛。
意识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倒下了。
是他把刀塞进了自己的手里,随后...
毫不留情地刺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