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出水涤（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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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一切，白笛长长呼了口气，往腰间一抹，天下第一奇剑——雪剑，在密室里发出清冽的雪光，似一双复仇的眼。
忽听叮铃一声。知是小竹传来的示警声，白笛身形掠起，急速往回赶。书房旁有一侧门连着旁边的厢房，白笛冒险选择了密道通往厢房的出口。
厢房内无人，白笛快速出口，关闭密道口。
才刚关好回转身，便听原本连着书房的侧门被打开，一片丹红扑面而来。
白笛仓促之下，鹞子翻身，手间绿芒已经发出。
“滋”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发出一股浓烈的花香。
白笛惊叱：“醉仙丹朱！”她知道来得是谁了，几年未见，她终于是练成了丹心阁最顶尖的功力。指尖一弹，白色的梅花一朵朵盛开，将那股花香隔绝在身体之外。
牡丹冷冷打量着一丈外的女孩，冰梅雪颜，连额角都有着分外的清净。一语道破自己作为牡丹仙子的最高心法，根本没有丝毫迟疑。牡丹双袂一翻，丹色红云从牡丹袖中飘出，牡丹毫无意外地看见对面的女孩眉头微不可察的一拧。
白笛不解牡丹的来意，她襁褓之时便已失去双亲，入主花宫，仙姆事忙，便将她托于牡丹照顾。牡丹于她，如姐如母。丹色红云颜色美丽引人，白笛却知这剧毒无比，白笛心里一叹：“大姐，虽然立场不同，非得要兵戎相见吗？”
一朵梅花，绿色的七瓣梅花，自白笛眉心而出，在牡丹面前静静地绽放。红云绿梅，相映成辉，刹是好看。牡丹身为花大宫主，自然认得这绝无仅有的七瓣梅花，她收回红云，目光依然冷然：“我没想到，花国绿萼梅仙，竟然成了灵界的公主！”对面的女孩没有说话，只默默看着她，眼中有淡淡的哀伤。
白笛敛了眼，道：“太子妃不在玉城好好疗伤，为何会在这里？”
“如果我将你的身份告诉灵王，你的公主位是否还坐得住？”
白笛扯了扯嘴角，这个大姐啊，从来都是这样，一旦将某人当作敌人，从来都是不给对方留有余地的。可她哪里知道，灵王，从一开始便知道她的身份，然后，便以兄妹相称，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给了她身份，给了她军队，便是给了她完成夙愿的契机。白笛答道：“难道太子妃认为，灵王会将兵符无缘无故地交到我的身上吗？太子妃，此时您不担心自己的地位安危，呵，醉仙丹朱是花宫极难学的最高武功之一，想杀我却不可能。难道聪明如您，会认为陷害太子之事是白笛做的吗？”
“从第一次见到你，这世上女子堪于我匹敌的，唯有你。”
“如果无双公主死，必会挑起灵界与天界的战争吧？只是我不知道原本太子妃要嫁祸给谁？”白笛想了想，接道道：“唔，等等，想必是五皇子吧？如此一来，转移了视线，太子入狱之事或许就会被推到五皇子身上。太子妃，您真的是太可怕了。”
“从头到尾，都是无双公主一个人自编自撰，试问，如果您没有这样可怕的心机，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哈哈。”白笛不怒反笑：“牡丹仙子，我是什么人，并不需要你来证明。你担心的无非就是哪一日我位列天界妃位，与你争夺后冠吧？难道太子妃远在玉城，竟不知道灵界都城传出来的闲言闲语吗？”
“呵，我天界几次送粮草金银到明珠城，切不是正说明灵界国库空虚吗？凌家堡富甲天下，我可不信灵王会舍弃天妃之冠，将你嫁与一介商贾。”
“哈哈。”白笛又笑：“你之珠玉，我之鱼目，牡丹，你难道会天真的认为，以我今时势力武功，如果不经我首肯，灵界都城会传出这样的流言吗？”白笛忽“啪”的一声拍在长桌上，长桌顿时碎屑纷纷，碎屑中，白笛拧眉冷笑：“牡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花国现在在做什么？茉莉送凝脂莲花去天界，不正是你的主意吗？莲花含冤未白，花国便急着与天界修好，真是天天的笑话！”
牡丹一向雍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我本念着故国之谊，领两国联军，本指望精诚合作收复国土，没想到，灵王倒全心信任我这个外姓之人，昔日故国却已然算计我来了！”白笛仰起头，肃然笑道：“牡丹，听说冥王侧妃昔日曾是你牡丹门下，想必我当日现身冥界，你已然知道这朵七瓣绿梅，不然，你不会一上来就使用‘醉云丹朱’，不然，你不会见到七瓣绿梅没有一丝惊诧！因为你非常清楚，绿萼梅仙昔日授业花宫诸仙，名为百花师。而‘醉云丹朱’却是后任牡丹仙子自行钻研出来的。”
牡丹一懔，闻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白笛眸中浮现一抹冷冽的怒意：“呵呵，你是在想我既为花国梅仙，必然不会撕破脸面与花国决裂，是以，命你的五妹妹代替你的小妹，入主紫光宫。天帝的橄榄枝花国接得真好，全然忘记昔日天帝是怎样逼死你们百花宫的七宫主。天门山碎，天下莲花不开，圣花倾覆，流伽破茧而出，以致尸横遍野，国土染血，这一切，你们都忘得干干净净！”
白笛每说一句，牡丹的脸色便白了一分，她却无从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牡丹，你别忘了我是谁，对你，对花国诸仙品性我了如指掌。定西军能有今天不容易，如果花国执意妄为，一定要将邻国当作仇敌。”白笛转过头正对着她，一双黑眸冷冽逼人，一字一句地威胁道：“牡丹，我必让你后悔。”
权谋数年的牡丹第一次感到了心惊与懔然，这个女孩，以那样的不屑的姿态，以那样光明正大的方式，将她们暗地里的一切，连脓带血的一齐拔出！她在震惊之余，浮上心头的是什么，那是一丝愧意。
而这丝愧意，就象人从阴暗中生活得太久，一朝在阳光下曝露时，只是一霎那的睁不开眼。牡丹定了定心神，雍容的笑再次从她脸上浮现，她拍掌道：“果不愧是无双公主。看来，本宫没有找错人，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与本宫联手。”
白笛斜睨她，眸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哀伤，只因了解牡丹太深。
牡丹施施然在房中坐下，一双丹凤眼定定地望着白笛，言道：“我深知绿萼梅仙是怎样的品性，怎是我这等恋上天家的富贵花可比的，但是，这条路，牡丹既然选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早闻公主奇才，几次请妹妹们传言亦不得相谈。也是牡丹自视甚高，非得亲自领略方信，这番，得罪公主之处，请公主海涵。”
白笛已然转过身去，眼中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嘲笑。她在心里道：“以退为进，大姐，这是你在我三岁时便教我的。”
“小妹从一个呱呱婴儿的时候，就在我身边，这种感情不容外人置喙。我不会为一时意气而赔上自己，也不会因富贵泼天而忘了小妹的仇冤。想我牡丹国色之姿玲珑心，昔日六位妹妹合曲合舞为我送嫁何其繁华隆重，在太子宫中却如处冷宫，成婚不过半年，便相继娶进海若等人，处处受到她们排挤。”说到此，牡丹语声已然哽咽：“无双公主，以你我智慧气度，若为男儿，君临天下也不为过，又何需去争男人的宠爱！”
白笛心中一震：“君临天下？难道她，难道她竟想……”这一刻，白笛不敢转身，她怕一转身便让对方看见自己过于惊骇的脸色。
“绿萼梅仙高风亮节，你的志愿无非就是还归天下太平。而我的愿望，不过是平了小妹深冤，在天宫中拥有一块谁也夺不去的天地。你与我，根本没有利益冲突，相反，这世上男子已欺人太甚，我们女人又何苦为难自己？我们女人与女人的合作，可以更无间更坦诚更守信，今后无论居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我牡丹终视你白笛为友为妹，终身不得加害。”
白笛彻底无语了，这是大姐，就算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也迈不过姐妹情这道坎。但是一旦答应，就算魔界祸乱平定，恐怕自己永远也逃不脱这权利纷争的漩涡。
正这时，书房的门被敲了两声，继尔，传来门开的声音，男子温润的声音在房内响起：“笛儿？”
在那一刻，牡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她的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连小小的迈出一步都做不到。
白笛看着推开厢房门走进来的温润如玉的男子，瞧了眼在强大的神力之下不能动弹的牡丹仙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玉凌为骨，冰绡为神。牡丹呼吸骤停，这男子，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其万一。生平第一次，位列尊位的牡丹仙子，需要用仰望来看一个男子。
浓稠的鱼片滚着菊花瓣清冽的香，萦绕在鼻间不去，将疲劳的身心慰贴出一缕温柔的暖意。牡丹看着男子的眼神痴了。
凌拂第一眼见心爱的人无恙，刚松了口气，再看见屋内一地的木屑，眉头一拧，看向牡丹的目光如刀：“你是谁？”
牡丹一个激灵，瞧了凌拂一眼，半垂了首，轻声答道：“花国牡丹。”
“牡丹？她不是......”凌拂看向白笛，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眼中透出些莫名的无力。凌拂再扫一眼牡丹，星眸沉了沉，一手托着粥盘，右手上前环住白笛的腰半拥着她，在她耳边声音柔软，带了几分商量几分询问：“笛儿，你去吃点东西，我来处理，好吗？”
无需言语，到底，他还是懂她的。这一刻，白笛压在心中对故国的哀伤，在他怀里安心的被微微温暖。她想，也许有些事，不用看得太重，有些事，放手也好，起码这时,她不用这么累。
看着他们相拥而去的背影，牡丹的心中忽然滚过这样的语句：玉树琼花，光华清浅，身影相倚，永不分离。无双公主拥有的幸福，怕是她牡丹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牡丹掩了眼，无尽的悲伤悄然弥漫。
书房外的花园内有一片竹林，一袭白衣的女子托着腮坐在竹林间的亭子中，怔怔地看着竹枝随风轻轻摇曳，间或向书房投去一瞥，目光清冽。
“小姐，喝水。”玉娃将一只雨过天青杯塞入她手里，望着书房的方向，低声言道：“凌公子与她很熟吗？”
白笛默然片刻，道：“小竹怎么样？”
“挨了牡丹一掌，还好不重。用了药，歇几天就好了。”
“他们都走了？”
“是的。”玉娃看着自家主子，想了想，又道：“小姐，此次事关重大，为何不让暗族的人参与？”
白笛横她一眼，凉凉道：“你是要将所有的菜都摆到桌上，让他们垂涎吗？”
这话，刺得玉娃一噎，玉娃担忧地看着她瘦削的侧脸，一路跟随，看着她陪着她从最高端跌入尘埃，从历经生死到如今复得的尊贵无双，她如今是越发深沉越发淡然，鲜少这样带着薄怒。玉娃知道小姐在生气，却不知道她在生谁的气。
“我有点累，你去忙你的吧。”
“是，小姐。”玉娃放下茶壶，躬身退去，忽又听白笛低声喊她，语气中有着浓浓地倦意，不觉心里一紧，忙转回身去，白笛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她目光沉沉，继尔深深叹了口气，轻声道：“玉娃，慕容对我有情有恩，我希望，这次以其人之道还彼之身，还世间一点公道。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就由你与老四来领导这次行动。”
玉娃骇道：“小姐！”
看着天下第一杀手白着脸惊骇莫名的瞪着她时，白笛揉揉有些发疼的额头：“牡丹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有脚步声往花园跑来，还未等来人进入竹林，玉娃早已不见。
“元，元帅，林强与季君子打起来了。”却是双胞胎兄弟中的姜义，见了元帅，急急喊道。
“为了什么？”
“呃……不知道，在城门口他俩走在前，薛姐，我和我哥在后面，不知怎么了，两人忽动起手来，谁也不让。薛姐和我哥怎么也拦不住。”
白笛叱道：“他们皮痒了是吧？城门口多少人看着，泼皮无赖还当什么城门守将，你回去传我的话：关他俩人禁闭，由副将驻守城门。明天早上，在南门摆好台子，我看他们打！”
看元帅已然发怒，姜义暗捏了把汗，忙领了令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出水涤（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