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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知晓的男人和狂言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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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应鸿飞很是平稳的回答,“我还知道你跟踪我一个月了。”
“咦?你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相较于惊讶,对方声音里的情绪更像是惊喜。
应鸿飞若有所觉的看他,却怎么都没能和他对上眼。
“嗯,”应鸿飞意识到了什么,他慢慢开口问,“话说,光靠跟踪不能知道我在房子里的事情吧?”
“你装监控了?”
男人轻轻地上下晃动脑袋,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应鸿飞几乎没看得出来。
“真的假的……”
头疼。
他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劝你好好回答,不然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他随口威胁着,并不抱希望这个男人能说出点什么来。
看起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家伙。
还是早点让他滚蛋……
男人终于开口。
“我只是想看看你,”他哑着嗓子回答,“我想更了解你。”
“……”应鸿飞头次感觉这么无语,“我知道。”
他已经懒得问“为什么”这样的话了,这家伙完全一副颅内有疾的样子,说什么都说不通。
“我昨天就说过不要跟踪我了吧?”他的手背到身后,已经准备随时按下通话键。
这个男人非常敏锐的注意到他的动作。
“对不起!”他立刻再度道歉,“如果是因为邻居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我会更注意自己的行踪,不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担心你,总是吃油腻的外卖对身体不好……”
看吧。
果然脑子有病。
跟踪狂开始关心他的身体了,哈。
这世界真有意思。
应鸿飞的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这个男人瑟缩着点头。
“好,我答应你。”他用着温和的社交辞令这般回答着,缓缓走近这个男人,“今天没事了吧?”
男人似乎被他突然软化下来的态度给迷惑了,就连身体都稍稍放松。
他点点头。
应鸿飞的笑容陡然加深。
他握住这个男人的手腕,很是轻松的制服对方,直接压制在地上。
而这个男人竟然还有余地说话。
“别……外卖撒了。”
“现在是外卖的问题?”应鸿飞挑眉,“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你的归宿是派出所吧?”
他本以为这个警告足以让男人警醒,谁知这家伙竟然就这么恬不知耻、理直气壮的点头了!
就这还说呢。
“我弄脏了你家,至少让我打扫干净……”
应鸿飞很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他松开手,冷眼看着对方轻车熟路的找出清扫用品,又半跪在地真的将地上清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还用湿纸巾和面纸来回擦了几遍,将用完的纸塞进外卖袋子里拿到厨房丢掉。
对方的动作太过自然,弄得应鸿飞这个户主都有点不自信了。
他摸摸脑袋,小声嘀咕。
“哥们真碰上田螺小子了?”
当对方擦干净手,再度站到他面前时,应鸿飞决定探探他的虚实。
他说:“摘下口罩和帽子,给我你的身份证,介绍一下你自己,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
“把你那些监听的设备都给我拆了。”
男人的身体很明显紧绷起来,半晌还是抬起手,默不作声的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苍白冷淡的脸。
应鸿飞一愣。
跟踪狂看着就很容易让人敬而远之,漆黑的双眸非常轻易就将因瘦削带来的虚弱给扭曲成冷峻的模样。
如果不是抓了对方一个现行,他又总是低着头闷不吭声的话,应鸿飞真的不会把面前这个人和唯唯诺诺的跟踪狂扯上关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暗哑,细听之下还有些许震颤。
“我都带了。”
“身份证、学生证、无犯罪记录证明,我随时带在身上,我一直在期待这一天。”
“哈……你还是学生?”应鸿飞深深叹气,“行吧,给我看看。还有,别忘了做你该做的事。”
对方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开始在家里摸索。
此时应鸿飞的心态此时非常轻松,或许是因为对方的乖觉态度,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一边跟在对方身后监视他一件件摸出“暗藏”的监听、窥视设备,一边随手翻看着对方的身份信息。
季简,跟踪狂的名字。
还是个985在读大学生,身家清白,前途无量,但非要在自己的无犯罪证明上添砖加瓦。
好莫名其妙一家伙。
季简终于翻完了,他捧着自己拆下来的东西,小心的看过来。
应鸿飞好整以暇的拨弄他手中各种伪装好的设备。
家里的每个角落,包括窗台边、床头、桌角、电视机旁、花洒上、马桶对面……
错落有致、状若无意地摆放着足足十几个设备,密不透风地扫视着这个家。
不知道季简是用什么表情悄无声息的安置它们,此刻又是用什么心态将它们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刨出来再双手奉上。
应鸿飞只觉得有趣。
“全拆完了?”
“拆完了。”
他的眼角微微弯起。
“一个月里能悄悄的这么多?真有你的啊。”
季简一愣。
“你都知道?”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多少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不然呢?”应鸿飞反问。
他轻松的将无犯罪记录证明折两折,连带着身份证和学生证一起塞进季简的口袋里。
“把你的东西带走。”
“在造成更大的困扰之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小季同学也不想自己跟踪狂的身份被社会大众知道吧?”
应鸿飞有学术崇拜的小毛病,在他精心装潢、处处圆满的人生中,唯有学历这块稍显不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季简确实多出几分包容。
二十刚出头的小年轻学习学疯了,突然有一些诡异癖好也是正常的。
至少还没做出危害社会之类的事呢,对吧。
让应鸿飞有些烦闷的是,季简竟然反问他:“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我可以给你做饭,给你打扫房间,给你解决生活中的一切烦恼,你只需要接受我的跟踪和窥视,这很难吗?”
“……哈。”太荒谬了。
无论是季简提出的条件,还是他给出的“报酬”,这一切都太过荒谬,惹人发笑。
应鸿飞直截了当道:“有你这样免费送上门给人用的?季同学,新中国没有奴隶,我更不需要你来当牛做马。”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足够清楚,然而季简还是执拗的继续追问:“我们这一个月相处的不是很默契吗?”
应鸿飞满脑袋问号:“什么默契?”
季简看起来简直比他要更困惑。
“难道不是吗?”
“这一个月来,我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根本不戳破。”
“你将自己的人生打扮得花枝招展,披着它行走在阳光下,任由我在阴影里被引起好奇和渴求,默许我的接近和探索,‘忽视’我的跟踪和视线。”
“既满足了我窥私欲,也满足了你的被窥私欲。”
“——难道不是这样吗?”
轰——
应鸿飞只听见耳边惊雷炸响,震得他头晕目眩。
自己一直隐藏着的、一直不可言说的、一直从未表露的某种渴求,竟然被这个陌生男人轻而易举的诉诸于口。
被……发现了。
他。
和他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