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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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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面是怎么交的,还是夏时上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却发现怎么也打不通,急得他连假都没请,跑回家看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忘不了开门那一刻的情形。他额头上流着汗,眼里满是慌张。
夏时是个情绪不明显的人,看不出他是生气高兴还是伤心。
不过那次,我很明显地从他脸上看出来担心和慌张。
他原本皱着的眉在见到我的那刻松了,喘气更像在叹气。
我一脸懵地问他:“怎么了?”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他换上鞋子走进屋里,低头用手机发了条信息给经理。
我比他高,所以他屏幕上的内容我可以看得很清楚。
他写道:张经理,家里有事,请半天假。
原来是赶着回来的,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夏时肤色偏白,有点苍白的样子,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不过没找到机会问。
他跑得急,脸颊泛起红晕,我看了一会儿,抬手帮他擦额头的汗。
“……是不是手机欠费了?”夏时本来想躲开我的手,但他只是顿了一下,说:“我帮你交。”
我问他:“你的生日是多会儿?”
“怎么了?”
夏时有些疑惑:“9.30——怎么了?”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话,而是在他的注视下打开手机,在支付页面输入一串数字。
看着屏幕上的“支付成功”字样,那一瞬间我有点得意,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其实我挺害怕麻烦夏时的,特别在这种小事上,他要忙工作,要忙着照顾一个失忆的爱人。
之前他说过我和他在一个公司上班,他帮我请好了假,让我在家里放心休息。可是我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身体方面都很健康,一点问题没有。所以我不止一次和他说过我想回去工作,但每次都会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
我被他“关”在家,只能研究起食谱。
我没问他喜欢吃什么,而是每天换着花样做各种菜,然后悄悄记下他夹每道菜的频率。
他爱吃茄子和山药,只要餐桌上出现这两道菜,一向饭量很小的他能吃一碗半米饭。
但我知道任何东西吃多了都会腻,他喜欢吃但也不能每天只弄这两道菜。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目的是有一天说“今天我炒了你爱吃的茄子和土豆山药”,让他知道我很在乎他。
有一天晚上,我洗完澡看见夏时站在体重秤上发呆。
他对我说:“最近体重涨了好多。”
“那说明我厨艺很好,”我的右眼皮在跳,“你喜不喜欢我做的菜呀?”
左眼跳财右眼灾,我不想让不好的事发生,于是用手揉了揉右眼皮,想把厄运赶走。
“喜欢。”夏时从体重秤上下来,穿上拖鞋。
他还是很瘦,不过比我醒来那会儿要好多了。
夏时去上班了,家里就留我一个人。
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不知道这个房子里有没有过除我俩以外的人或者动物。
总感觉太冷清,其实夏时回来了,两个人,一个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也显得空荡荡的。
夏时不爱说话,有事的时候忙着处理事,没事的时候就坐在放在阳台的椅子,手机放在一边,等我叫他他才回头,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车祸带给我的后遗症总让他担心。
他的侧脸也好看,我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每次我侧着睡,能清楚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我没和他吵架,没有冷战,我以为夏时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爱说话,腼腆,内敛。
“养只猫吧。”
有一天,我在晚饭时向他提出这个请求。
夏时愣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我以为他会拒绝,至少问我养猫的原因是什么。
但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好,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我一时兴起,只是想看看夏时听到养猫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大海的波涛起伏,这是我想看到的。期待中,是夏时很积极抱着我,和我讨论养什么样的猫。
可是夏时是湖,我是石子,投进去只能让湖面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最终恢复平静。
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夏时还在我身边就行。
就在我快要把养猫的事忘了,夏时在一个早晨提出来要一起去宠物店看看猫。
“嗯?真养啊?”
我没睡醒,躺在床上揉着眼睛。
“嗯,真养。”
夏时说今天他休息,不用去公司,正好去看看猫,遇到合适的可以买一只。
他最近一直在忙,工作总是加班,有时晚上还回来的晚。
我也说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可他不同意,说我现在失忆了,怕我出什么事。
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阳光穿过白色的衬衫,描摹出他的腰。
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好想抱他。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胸口一阵闷痛,我难以呼吸。
那痛像晨雾,能渗到阳光里,让感觉可以被看见,让疼痛具体化。
我找到夏时藏在柜子里的一堆药和抑郁症诊断书。
就在前几天。
我忘不了我看到诊断书上夏时的名字时的心情。
怪不得呢,我说夏时为什么这么奇怪,原来是生病了。
其实一开始我在医院里醒来见到夏时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有什么事瞒着我。在他说出我和他是情侣时,我也怀疑过,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那。
不爱说话,坐在椅子上没人打扰就能一个人发呆好久,半夜总是被噩梦惊醒,或是梦语,拿筷子的手总是发抖。
数不清,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夏时总是“怪异”着。
而这张诊断书解释了所有。
手机就在离我不远处的茶几上,我很想打电话问一问夏时你还好吗,为什么不和我说生病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然后我又想到,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本来精神状态就差,又面临爱人失忆,强打着精神去工作照顾同样有病的爱人,夏时已经很坚强了。
我觉得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我的心脏,直到千疮百孔才善罢甘休。
手机页面上显示正在拨号中,嘟了几声,夏时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过来。
我从来没有在他上班时间给他打过电话,所以夏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疑惑,他叫着我的名字,把我的思绪往回拉。
为什么三个字刚要说出口,我止住了,我说没事,就是想你了。
自失忆后,我没说过这么腻歪的话,而夏时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不过他好像曲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在那方面有需求,说等他回家。
什么可以,为什么他生病了还要迁就我。
“不是,我就是单纯想你了。”
夏时沉默,我听见他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