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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劝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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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沈裘起身走到他跟前,低头俯视着他,道:“太傅觉得有何不妥?”
“陛下,臣斗胆疑心东临此番求和心意不诚,”冯武说罢,余光故意瞟向了一旁的裴之珩,继续道:“公主殿下自幼在宫中长大,所见世事不多,恐会受人蒙骗呐。”
“太傅此言,是在质疑裴某?”裴之珩踱步至他身旁,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那笑意却只浮于表面,未及眼底。
“可裴某孤身来此,身边并无一兵一卒,太傅,又是在忌惮在下什么呢?”
“东临皇子还真是巧言令色,”冯武狠狠睨他一眼,又道:“陛下,您可得三思呐。”
“是啊陛下,您可得想好了,”裴之珩敛起神色,将目光转向高台上的人,道:“裴某带来的几车银两,不知陛下花得可还舒心?”
沈裘也晓得他这话的意思,而联姻一事他早已准备齐全,今日即便沈茵莱要抗旨,他也是绝不应允的。
“罢了罢了,”他一挥手,底下便顷刻又恢复了寂静,“太傅啊,朕知你一番赤诚之心,可如今大局已定,随缘便可。”
裴之珩轻笑一声,俯身作了一揖,道:“如此,便谢过陛下好意了。”
这联姻的情节怎的这般快就来了?林岁岁心底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原著中裴之珩就是拿捏住了沈茵莱软弱的性子,在成婚后借她之手控制了局面,和尹曼琳里应外合,推翻了北平。
再之后,就是男女主角大婚,然后尹曼琳在大婚当日亲手了结了……
若真照原剧情这么走下去,那她可就永远别想回家了,林岁岁不安地挪挪身子,抬头时却正好撞进台下少年的眼眸里。
不知是不是她这愁眉苦脸的模样看得好笑,裴之珩竟扬起嘴角,冲她笑了一笑。
林岁岁:……
祖宗你可别笑了,马上都要被人捅刀子了,我这正想着怎么救你呢。
“林姑娘。”忽闻有人喊自己名字,林岁岁回过头去,便见一老官弓着腰,满脸堆笑地立在她身后。
“公主殿下有请,还请姑娘随老奴移步。”
“公主殿下?找她?”林诺听罢,满脸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尖着嗓音道:“你这没规矩的,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我告诉你啊,今日各世家可都在此,你要是敢给我们林府丢人,我饶不了你。”
“林大小姐息怒,非是如此,”那老官忙道:“公主殿下说是想请林二小姐前去谈心。”
“什么?”林诺惊得两眼发直,“为什么找她?她有什么资格和公主殿下谈论?”
林岁岁起身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故意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呀姐姐,省得给林府丢人。”
她没再看林诺气得发红的脸,便头也不回地跟着那老官前去了长乐宫。
不过沈茵莱召她前去又是所为何事?林岁岁回想了一番,忽然记起前不久公主殿下似乎还同她说过……
那日陪着沈茵莱回了长乐宫,她便拉着自己共进午餐。
“岁岁,你可有心悦之人?”
林岁岁正想着如何和恋爱脑碰上,一听这话,思绪便瞬间回笼,却被沈茵莱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懵了一下,便反问道:“殿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等了许久,沈茵莱脸颊微红,颇为害羞道:“因为,我有一个很喜欢之人。”
少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有些陶醉的表情似是在心中念着自己的如意郎君。
林岁岁一愣,原著中并没有对沈茵莱感情线的描写,甚至可以说对她这个人都几乎没有展开描述过,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促进男女主感情和事业发展的工具人,因此林岁岁对这个公主的印象只停留在她胆小善良,从未害过任何人最后却惨死在牢里上。
她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我能不能知道,是哪个官家的公子入了殿下的眼?”
沈茵莱被她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逗的笑出声来:“这里又没有别人,大点声也无妨的。”
说罢她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道:“他不是做官的,只是一个书生。可是他真的很好,他说了,等考上状元就要八抬大轿来娶我,我一直都在等他。”
十几岁的初恋还真是美好,林岁岁不禁感叹道。
原来在作者笔墨触及不到的地方,他笔下的纸片人也有自己的生活。
少女一提起心爱之人便既欢喜又害羞的模样看得林岁岁心里一颤,可怜她还不知道自己很快便要被许配给那个心狠手辣的恋爱脑了。
林岁岁还是不忍告诉她后续的剧情,而是笑道:“殿下,小女觉得,能有一个喜欢之人已是幸事,不论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这份感情都永远美好可贵,还望殿下好好珍惜。”
沈茵莱歪歪头,没听明白,对话也就戛然而止。
想必今日赐婚来得突然,小公主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
“殿下,林姑娘来了。”那老官杵在门外敲了半晌的门却不见应答,他面露为难地看向林岁岁,道:“公主殿下今日心情不佳,许是到集市上去了,她每每不快之时都要到那。只是现下老奴着实脱不开身,不知,可否请林姑娘照拂一二
林岁岁碰巧也不想回去继续那宴会,便爽快地应了下。
集市上人来人往,仿佛稍不留神便会立刻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沈茵莱穿得朴素,还戴了一顶头纱,焦急地在阁楼下东张西望地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公主!”
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响起,她苍白的脸上才略微有了生气。
郑锦文急忙跑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肩上:“公主,你怎么来了?还穿得这般少,冷不冷?”
少年身上的衣服已有些年头了,缝缝补补又是一年,上头密密麻麻的补丁更显它的沧桑。
沈茵莱没答话,扑到他的怀里便低声抽泣起来。
郑锦文被她这么一捣鼓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的公主,我在呢。”
半晌,沈茵莱轻轻推开他,低着头迅速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珠,似是怕让人瞧见了笑话。
郑锦文眉心拧到一处去,焦急地看着她,又要开口问便听她出声道:
“锦文,对不起,我要嫁给别人了。”
郑锦文身形一僵,立刻明白了过来,苦笑道:“公主可是嫌弃锦文身无分文了?”他顿了顿,又有些不甘地问:“我能不能知道,他是谁?”
“不是的,不是的,”沈茵莱急忙去抓他的手,又是要落下泪来:“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是,是我自己没有办法,爹爹给我赐婚,我就不敢不嫁。”
“赐婚?”听了她的话,郑锦文眉头微微舒展开,道:“莫不是许给那东临的皇子?”
沈茵莱抬起头看他,带着哭腔磕磕巴巴道:“你,你也知道了?”
郑锦文抬手擦去她的泪痕,温声道:“只是猜到罢了。公主,从前我便自知是配不上你的,我说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娶你,可却也让你等了许久。”
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嫁吧,殿下,我不愿让你为难。若是那东临皇子对你好,我便也能安心了。”
“姓郑的!”两人正相搂着难舍难分,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谩骂。
紧接着一个矮小肥胖的男人疾步走来一脚将郑锦文踹倒在地:“好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死东西,有活不干跑到这里来和不知道是哪的丫头偷情。”
郑锦文手撑着地迅速爬起来,照着他的脸便给了一拳。
那人没想到素来任打任怨的呆板读书人有朝一日也会对他动手,猝不及防便被打得唾沫横飞。
“你骂我可以,但你要跟公主这么说话,是不想活了吗?”郑锦文冷眼看着他,说道。
“锦文,”沈茵莱搀扶住他,“你,你没事吧?”
“我呸!”那人冲他们恶狠狠地吐了口口水,骂道:“就你这样的短命鬼还敢做梦攀上公主?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让你的公主好好看着。”
“007,快开启防御功能。”
忽地,一道金光挡在他们身前,只听‘砰’的一响,那人便被狠狠拍在了地上。
“岁岁?”沈茵莱惊喜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林岁岁捏了捏她的手心,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冲着倒在地上的人恐吓道:“快滚开,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妹妹,定叫你好看。
那人知晓自己对上这么多人定会吃亏,便迅速爬起来边骂边跑:
“都给老子等着!今天算你们走运,下次再碰上老子,打得你娘都认不得你!”
林岁岁拍了拍手掌,这才想起抬起头细细看看公主口中的‘心悦之人’。
那人穿得极其简陋,模样倒是生得老实,俨然一副进京赶考的书生样。
“公主,”郑锦文满脸歉疚地看着她,“今日让你受惊了。殿下快回去吧,锦文也有事情在身,恕今日无法相陪了。”
说罢,他没给沈茵莱拒绝的机会,便行了个礼匆匆跑开了。
“岁岁,”沈茵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更觉悲伤,“你说,他如今这般躲着我,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生气?哼,他高兴着呢。
明知道沈茵莱有了婚约在身,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拉拉扯扯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着其余人的面揭露她公主的身份,这不是诚心了要告召天下,他和公主好上了?那又置她的清白,她的声誉于何地呢?
“殿下,”林岁岁握住她的手,话到嘴边却又实在不忍说出口,便只好安慰道:“这位公子看上去也不是不明事理的,您是为了北平,他会理解的。”
毕竟沈茵莱对那人这般一往情深,又刚才受了情伤,她就这么告诉她真相,会不会再次刺激到她不说,连信不信都不一定呢,还是先等她平复了情绪,再慢慢让她自己察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