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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Chapter 73 ...

  •   然而他试图扮演一个正常小孩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
      母亲在警察到来前就先带他离开了学校,他们回到了家后她便独自出了门,出门前嘱咐他无论是谁来都不许开门,必须在家里先等她回来。
      他全程都听话的配合,尽职地扮演着一位听话的孩子。
      直到一位陌生男人的出现。
      “你说你是我父亲的人?”
      他透过猫眼,探究地看向门外站着的金发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眉峰上有道浅浅的疤痕,他仿佛知道屋内的人正在透过猫眼看他,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他望向猫眼的位置,温和地开口。
      “我叫卢卡斯,你父亲找了你们很多年。你母亲刚刚在不久前杀了一个人,警方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是来带你们离开的。”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打开门将对方放了进来。
      他面色平静地任由男人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左手拿着从厨房拿出的刀背在身后,在对方弯腰的一瞬间猛地刺了出去。
      男人早有准备,在他亮出刀的一刻便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果然是boss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这般狠辣。”
      男人伸手弹了弹刀的的表面。
      “不过这种笨重的菜刀可不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用一些小巧的匕首和刀片之类的利器会更适合你。”
      “还有……”
      他点了点自己的脖颈。
      “所有生物包括人,脆弱的地方都在这里,腹部上的脂肪比较多,就算是用枪械,也很难保证能够一击致命。”
      他一言不发地从男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他没有蠢到在这种情况下以卵击石。
      “我父亲是谁?”
      “你妈妈没告诉你吗?”男人有些惊讶。“这个女人还真是...”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突然消失不见,找不到一丝踪迹,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弄出了人命,恐怕boss还一直找不到她。”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浅淡的怀念。
      “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跟你母亲倒是没半点相似。”
      他沉了脸,眼底的阴郁几乎要化作实质,男人诧异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男孩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何。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男人顿了顿,明白了男孩口中的“他”是谁。
      “他听到消息后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我离得近,所以先来找你们,你妈妈呢?”
      “她不在家。”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朝他弯了弯嘴角,“我带你去找她。”
      一路上男人跟他说了许多关于他父亲的事,他只是沉默地听着,他对对方口中那个所谓的父亲没有半点兴趣。
      他只知道一件事。
      这个男人和那个自己所谓的父亲一样,是来和他抢妈妈的。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抢他的妈妈,哪怕是他父亲也不行。
      他将男人带到了不远处的山上,他经常会在这座山上找猎物,对这条路很熟悉,他知道不远处有个悬崖,下面就是汹涌的大海。
      任何人从那里掉下去,都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他左手捏着出门前拿着的刀片,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将男人推下悬崖的过程。
      计划出了点意外,他对新武器的使用还不太熟练,只在男人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小小的血痕。
      男人的反应也很迅速,在掉下去前极快地攀住了悬崖的边缘,他走上前,目光阴沉地看着这个在悬崖边挣扎的男人,朝他露出一抹天真而残忍的微笑。
      “谢谢你教会了我怎么杀人。但是,谁也不能把妈妈从我身边抢走。”
      他说着举起从一旁捡来的大石块,一下一下地砸在男人的手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校长脑浆迸裂的一幕。
      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混在一起,给了他极大的视觉冲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沸腾起来。
      他感到一根名叫理智的弦在此刻断开,他听到那只在他体内不断低吼的野兽冲开了束缚的牢笼,他看到一根根黑色的触手从深渊探出缠上了他的身躯。
      他听到呼啸的风声和海浪拍打的撞击声在远去,目光所及之处已是一片猩红。等他回过神来时,悬崖上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地上只残留着些许的手指残渣。
      他抹了把脸,面色平静将手中带着人体组织的石块一起扔了下去,又刻意在身上弄了些伤口。
      母亲回来时,他像只受惊的幼兽般躲在角落里呜咽。他跟母亲断断续续地说出有个自称是他父亲派来的男人闯进了屋子,想将他强行带走,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
      他告诉母亲那个人想杀他,母亲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迅速收拾东西带着他离开。
      他们又换了一座新的城市生活。
      一个全新的,没有人知道的城市。
      在这里,他扮演了两年母亲眼中的乖孩子。
      直到有一天。
      母亲交给了他一封信,嘱咐他将信寄出去。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两年尤其严重,人们常常会误以为对方是他的奶奶,而不是妈妈。他知道母亲的年纪大了,但一个还不到五十的女人,身体怎么会油尽灯枯到如今下不来床的地步。
      他隐约猜到了信的内容是什么,于是拿着这封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信展开。
      上面是母亲熟悉又陌生的字迹,熟悉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母亲写的,陌生则是因为信的内容,全是日文。
      母亲是日本人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日本名字便是跟着母亲姓的。在外面母亲会叫他的英文名,但私底下对方却一直在叫他的日本名字。她会教他认日文,这使他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信的内容。
      信的内容写了很多,大多都是母亲在对一个名叫萨莫诺男人的忏悔,信上还说她和这个叫萨莫诺的人有一个孩子,她将对男人的亏欠都弥补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信的最后她希望那个叫萨莫诺的男人能将他们唯一的孩子带回自己身边,希望男人能将这个孩子培养成一个普通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封信,随手拿过一个金属的翻盖打火机,将这封信点燃。
      火焰很快将信吞噬,变成了一堆灰烬,他将这堆灰烬拢在一起,一点一点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回到母亲的床前。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看到母亲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她的生命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她躺在床上,脸颊凹陷,整张脸都透露出一股灰败的气息,她抬起枯槁的手,轻轻拉住他,沙哑着嗓音开口。
      “小阵,去找他吧。”
      “找谁?”他歪着头看她,眸中一片平静,面上却状似疑惑地问。“找我的父亲吗?”
      女人气弱游丝,仿若在交代临终遗言般轻轻点了点头。
      “去找你的父亲,回去他身边,告诉他,你是我的孩子,他会好好对待你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女人。
      “妈妈,这些年你在透过我看谁?”
      他看着女人灰败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在我被那个恶心的校长压在身下的时候,你想到的是谁?”
      “是我的父亲吗?”
      “他也和我遭遇过同样的侵犯吗?”
      女人浑浊的眼中浮现一抹痛楚。
      她恍惚间感觉到有温热的手掌心盖住了她的眼睛,仿佛听到轻柔的嗓音落在耳畔。
      “乖,别看。”
      耳边传来□□碰撞的声响,以及男人羞辱和咒骂的声音,她听到了隐含痛苦的破碎呜咽声。
      “你没救下他。”
      男孩稚嫩的声音打碎了这幅画面。
      “小阵!”女人的嗓音陡然变得尖锐,随后又有些无力。“他是你的父亲。”
      “可是妈妈...”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语气一如既往地天真,墨绿色的瞳仁里却浮现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残忍,像个顽劣的孩子般轻轻开口。
      “是你告诉我的,我没有父亲。”
      女人惊愕的目光慢慢变得没有焦距,灰败的脸上说不清是悔恨还是无奈,她就这样睁大着双眼,死死看着天花板,一滴泪缓缓从她眼角滑落,划过女人毫无声息的面容,最终滴在了他幼小的手掌心中。
      他尝了一口。
      和那封被烧成灰烬的信一样不好吃。
      他就这样看着她,将手覆盖在她睁开的眼睛上,稚嫩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乌云遮蔽了窗外的月光,黑沉的夜晚为这间死寂的房间增添了一抹诡谲。
      他轻声唱着她经常为他唱的那首摇篮曲。
      一曲唱完,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妈妈。”
      他替她盖好被子,为她拉上房门。
      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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