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的最后三十三天》黄浦江在逃鸽子

11、危机

　　在颠簸的飞机舱板上，秦臻感觉自己的腿都要抖成筛子了，也不知是因为心里的慌乱还是因为颠簸的机舱。就在她跌跌撞撞地想要去唤邓慧的时候，对方也一脸惊慌地醒了。于是她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就不约而同地向舷窗扑去，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只是外面一片迷蒙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只能看到气流裹挟的烟尘在窗外飞速地乱流。

　　她们很快放弃直接通过舷窗观察外界，拿起了手中的信息设备，这是她们才了解到载着她们的这艘飞机正处于一个气流风暴之中，而且它的运行轨迹显示它还在继续往风暴的核心区域驶去。而且根据她们个人终端上提供的风暴数据显示，这样下去即便这架飞机经过了特殊化的处理，能够在风暴中心的乱流中完好无损，而作为血肉之躯的她们，也会因为在空气乱流冲击机体产生的惯性加速度下被摔在机舱壁上成为肉酱，至少脑浆子被摇匀。这架飞机不就之后就会像旧式的那种滚筒洗衣机一样，原本坚固的机身将成为她们的葬身之地，总之她们是死定了。

　　屏幕上刺目的警告标志异常扎眼，刺得秦臻她们心中异常烦躁。她们下意识地开始用目光搜寻机舱内可能存在的其他人，尤其是让她们陷入此时这种境地的那些神秘人，那些罪魁祸首，可是除了依然故作镇定的那个小孩，再没有其他人。

　　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她们甚至来不及再联系杨主事就急忙跑到飞机驾驶舱去查看情况。她们不知道在驾驶舱她们会遇见什么，或许是原先劫持她们的人，也许是其他人，又也许什么人都没有——这是最可怕的一种情况。最后一种情况或许是最离谱的，但它就是很强势地就出现在秦臻和邓慧两个人的脑中，在她们冲向驾驶舱这短短几息之间一直都挥之不去。

　　果然，在她们艰难地扒开驾驶舱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看来那伙人已经离开放任她们自生自灭了，这代表着她们果然死定了。

　　原来就在之前秦臻和邓慧这两个人陷入沉睡的时候，那伙神秘人就将飞机起飞了。至于那个小孩，谁也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状态。

　　即便她们两个都没有开过飞机，但还是第一时间去看驾驶室的操作界面，只是她们一看不要紧，但之后她们就疯狂呕吐起来，眼睛一瞬间根本无法聚焦。也不知是因为飞机越来越摇晃的舱体还是因为面前屏幕上那过于繁杂，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也许二者都有。

　　就在秦臻和邓慧两个人想拼命振奋精神的时候，她们一直忽略的那个小孩也跟了过来。那个小孩说她会操作那个东西。她们两个虽然对此大感诧异，但看到那个小孩坚定认真的表情不像作假，即便有故作镇静的嫌疑，而且再联系之前关于那个小孩的种种神秘之处，秦臻和邓慧在心里下意识地就觉得那个小孩“高深莫测”起来，她们就觉得那个小孩说自己会开飞机这件事变得可信不少。

　　就在她们两个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得救了，急忙催促小孩赶快将飞机驶离这片风暴的危险区域的时候，那小孩又信心十足地继续补充道：“我跟在那些人身边的时候看过他们怎么开的，所以我肯定行的。”听到对方这句话，秦臻她们两个的因生的希望而燃起的心瞬间又凉了半截，心道那小屁孩原来没开过飞机啊！但她们认命般地想着都这个时候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于是她们谁也没说话，只以无声的沉默来试图掩盖内心的忐忑。

　　她们在焦虑不安的等待中又开始联系杨主事，但对方并没有回应，这让她们感觉自己正在深海中不断下坠。没想到祸不单行，一边正在操作界面捣鼓的小孩突然罕见地惊呼道：“这架飞机已经被设置了固定路线的自动驾驶，而且它的操作系统被他们设置了新密码，如果要解除自动驾驶的话，必须输入正确的密码。要不然现在只能查看飞机的各项数据而不能对它下达指令了。”果然，她们看到被那个小孩清理过的那个操作界面没有了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只剩下大大的警告标志，提示着输入密码。

　　秦臻首先抓狂起来，忍不住喊道：“这根本不是让我们自生自灭，是一定要我们死！”愤怒嘶喊破碎在空气中，化为无奈的近似叹息音调。

　　秦臻和邓慧麻木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就低头继续沉默起来。因为极端颠簸而导致的身体身体不适极大地侵蚀了她们的意志，唯一能做地也只有耐心地等待通信那头杨女士的消息了，攥着通信设备的手心也开始冒汗了。

　　秦臻本来麻木地将目光放到面前这个还不死心地在操作界面前不断尝试着输入密码的小孩身上，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那个小孩每输错一个密码她面前的屏幕就发出请重新输入密码的提示音，这对于正饱受飞机颠簸的身体折磨和即将自身毁灭的心理折磨的秦臻而言无异于魔音穿脑。再也忍受不了的她突然发疯一般推开挡在自己和操作台之间的小孩，搬起身边一起拿得到的东西砸向面前的屏幕，只是这触发了它的被动保护机制，作为离对方最近的生物，秦臻很快就遭受了电击，虽然不至于丧命，但还是让她感到全身剧痛，在一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蜷起身体在地上挣扎。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另外两个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这番景象。本来邓慧因为身体的不适和心里的焦急而不得不紧闭双眼默默忍受，只是突然出现一阵异常的响动，接着就听到一声极为凄惨的哀嚎在她耳边炸开，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查看情况。她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自己不知为何明显感觉自己的血压升高了。只见对方对方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而且身体似乎也没有外伤，只是惨烈的哀嚎和对方有如豪猪的头发显示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真的很想同情自己朋友秦臻的惨状，但她预感这件事的真相一定是对方自己作死导致的。

　　就在邓慧想去将秦臻扶起来的时候，手上的通讯设备突然有了反应。里面杨主事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在现在的混乱中显得十分弱势，但却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想抓取的。邓慧一时愣在原地集中精神于手中的通讯，而本来还在地上自顾自痛苦挣扎的秦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蹿到她的身边，带着哭腔喊道：“妈～”不过下一瞬她宕机的大脑就想突然正常了一样，“呸！不对！杨女士！”接着就又嚎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算是这种危急的关头，邓慧还是对自己朋友哭着喊妈的窘态尴尬到牙酸。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是杨女士的被监护人，而且无父无母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和杨女士就是养母与养女的关系，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喊对方一声妈。但是实际上杨女士并不让她喊自己妈，而且从邓慧有记忆起对方就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自己，甚至可以说对方从没想过要隐瞒，即便面对幼小的自己。杨女士似乎是一个抗拒亲密关系的人，不仅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古板严厉，而且似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所以可以说邓慧从来就一直暴露于冰冷的暴露现实面前，心理相较于同龄人，尤其是秦臻，更加的早熟。

　　在邓慧看来，自己的朋友秦臻脑子永远缺根筋的样子，表现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在古板严厉的杨女士面前喊妈。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毕竟在这种生死危急的关头，很少有人能心理不奔溃吧。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行为，都有一定程度的豁免权。但也仅此而已了。

　　“听我说，我们会派救援队去救你们的，这段时间一定要保证我们之间通话畅通。现在你们要保持冷静，将你们的位置告诉我们。”通话那头的杨主事那么说着。秦臻和邓慧连连点头同意，一边将自己的位置实时发送给对方。

　　因为古板的杨女士在秦臻她们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按照规定解除了和她们的监护关系，所以需要她们自己将位置发送给杨主事她们救援的一方。但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事急从权，节省救援调度的时间。

　　只是这个时候，驾驶室内的操作系统发出提示音：

　　“受到不明攻击，现在采取应急措施，紧急迫降。”

　　她们三个听到这个提示之后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做何表情，心情也十分复杂，也不是劫后余生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只是她们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也不用做了。只要等待就可以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了。谁也不知道对方会在哪里降落，还有在那之前，她们会不会得救。

　　她们现在面对的不安和混乱，与很可能得救的现实条件相互冲突和杂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