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姬崽，绝不恋姐》锦城客

5、第 5 章

　　从洗手间出来，奚恬往回走。

　　看到飞书里的消息，她臭着张脸想，五天就五天，还非得画蛇添足一句“看在新手保护期的份上”。
　　搞得跟施舍似的，呸呸呸。

　　她好歹也是个小富二代好吧？就这点“让利”，指望她感恩戴德不成？

　　路过水吧的时候，一面鎏金色的墙吸引了奚恬的注意力。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那面墙上的某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照片里的女人站在镜头前，双手抱胸，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神色大方而明媚。
　　没有刻意凹姿势，眼神却莫名撩人。

　　奚恬“啧”了一声。
　　原来她这位裴老师，还是位优秀员工。

　　一些陈旧的记忆被唤醒，奚恬突然想起来，自己在M大附中读初中的时候，学校里也有个叫裴意凝的。

　　是高中部的学姐，次次年级第一，直接把年级第二拉了个断层的那种。
　　名气大到，连当时还在读初中的她，也有所耳闻。

　　不过她那会儿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连那年级第一长啥样都不知道。
　　只是每次红榜下来的时候，裴意凝的名字都大喇喇地杵在红榜首位，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和自己的吊车尾成绩，形成鲜明对比。
　　就凭她小升初考试的成绩，能考进M大附中，都是奚北海给托的关系。

　　奚恬突然想到，或许眼前优秀员工榜上的裴意凝，和记忆里那个红榜上的年级第一，是同一个人？
　　读书时是好学生，毕业了是好员工，很顺利成章嘛。

　　不过奚恬很快就把这个可能性否掉了。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M大附中的年级第一，完全可以直接上京大，没必要窝在M大。

　　虽然，M大也不错啦。
　　像她奚恬这种半吊子水平，高考能考进来，全凭祖上冒青烟。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奚北海还极其浮夸地替她办了个升学宴，恨不得所有亲戚朋友都知道自己闺女逆袭了。

　　一想到那时上台念稿子、感谢叔叔阿姨前来参加升学宴的样子，奚恬至今都能用脚趾抠出个布达拉宫。

　　回到编曲室，裴意凝已经把人体工学椅放了下来，半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奚恬看着那热敷眼罩，心想某人还挺讲究。

　　她们这行，除了配器时会实际弹奏乐器，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用电脑软件进行写歌。

　　既费耳朵，也费眼睛。

　　奚恬点开某橙色购物软件，火速给自己也下单了一个眼罩。
　　眼罩上印着两个睁得大开的沙雕豆豆眼，很符合她的个人气质。
　　不过是纯遮光，不带热敷功能的那种。
　　哼哼，谁爱讲究谁讲究去吧。

　　DMG音乐注重维护员工的效率和创造力，给员工安排的午休时间长达两个小时，方便员工养足精神，下午才好高效工作。

　　两点，奚恬从桌上抬起脸来，花了5分钟时间回忆自己在哪儿，才磨磨唧唧移动鼠标，解除电脑的睡眠模式。

　　期间她转过头去一看，身后的人早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录音耳机戴得严丝合缝，腰背也打得笔直，整个人像是入定了般一动不动。

　　奚恬想了想，又点开橙色购物软件，给自己下单了一个腰部靠枕。

　　上学那会儿，她连坐一节课都会腰酸，更别提往后六个月，会在这儿一坐就是一天。
　　这苦行僧要做你做，我可得对自己好点儿。

　　东摸西搞了好一会儿，奚恬打算找个什么电影，挂个小窗看一下，度过这无所事事的一下午。
　　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条飞书消息。

　　裴意凝：[补充一下，给你安排的工期，从今天下午开始计算]

　　奚恬：“？”
　　靠，哪有人第一天刚上班，就开始干正事的？

　　第一天工作不都是先熟悉环境吗！
　　《第一天上班该注意什么？牢记这三点很关键》《Hi，第一天上班需要准备的10件事你准备了吗》……那类推文里都是这么说的！

　　奚恬认定自己被坑了。
　　她回过头，朝着身后那人的后脑勺瞪了一眼，又张牙舞爪比了个要把人一口吃掉的动作。
　　她极度怀疑她的导师是在公报私仇！

　　裴意凝移动鼠标的手一停，睫毛微垂，视线落到了手边的镜面保温杯上。
　　杯壁上，一只小老虎正在作威作福，神态很是嚣张。
　　裴意凝面上不动声色，却突然展了展肩背，故意活动了一下。

　　杯壁上，小老虎瞬间转过身去了。

　　裴意凝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还以为多能耐，原来是只纸糊的。

　　见作妖差点被发现，奚恬匆匆转过身来，心里后知后觉感到心虚。
　　刚才那一幕要是被正主看到，她的脸可没地搁去。

　　她硬着头皮打开Logic，开始新建工程。
　　市面上常见的编曲软件分好几种，Logic是奚恬常用的一种，编曲功能很强大。

　　屏幕右下角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消息来自她入职时hr让加的群聊，名字叫“实习生30天训练营”。
　　啧，一听这名字就不是啥省油的灯。

　　【实习生30天训练营】

　　hr：[Hello同学们，欢迎来到DMG大家庭，DMG立志自由开放的企业文化，但同时也对新加入的同学有着崭新的期望]

　　hr：[为了帮助同学们更快进步，DMG特地为大家准备了入职学习大礼包，包含《高效人士的七个习惯》《麦肯锡工作法》《让创意更有黏性》……等实用书籍，请大家抽空前来领取并自行安排阅读时间哦]

　　hr：[后面在新人面谈会上，我们的CEO龙总，会和大家面对面交流读书心得的~]

　　奚恬：“……”
　　说得好听是面对面交流读书心得，说得不好听，就是抽查。
　　干。
　　她最讨厌的形式主义。

　　等等……
　　奚恬眼珠子一转，将群消息合并转发给了裴意凝。
　　虽说形式主义的东西很让人生厌，但再怎么也会比工作轻松吧。

　　身后的人似乎还沉浸在编曲中，消息没有立刻显示已读。
　　过了好一会儿，奚恬才感到自己的椅背被拍了拍。
　　她转动椅子，转过身去。

　　裴意凝问她：“那个消息是？”

　　奚恬咬牙切齿。
　　这女人，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但没关系，为了今天能过得舒服一点，她也不介意明说的。
　　休想装瞎！

　　于是奚恬装出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被hr布置作业了，还说后面老板——呃，龙总要抽查。”

　　“噢。”
　　裴意凝不以为然。

　　奚恬：“？”
　　噢？
　　你就一个噢？

　　奚恬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今天下午先看一下那个书？——就龙总后面要抽查的那些。”

　　她刻意加重了“龙总”两个字，狐假虎威一下。
　　裴意凝刚不还说了她也是打工人，既然是打工人，老总的面子总要给吧？

　　“不用。”裴意凝摆摆手，“你专心编曲子就好。”

　　奚恬：“？”
　　那她用啥时间去看这些书？
　　她就是死，也不会牺牲自己的业余时间去搞这些名堂。

　　奚恬刚想开口，就听裴意凝继续说道。
　　“这些务虚的书，没什么营养，既不能提高你的编曲水平，也不能帮你积累业内资源。”

　　一言以蔽之，没个卵用，大可不必。

　　奚恬一愣，反问道：“那到时候龙总要抽查，我怎么应付？”

　　“这还不简单。”裴意凝冲她眨眨眼，语气轻勾，“到时候我帮你请假，糊弄过去。”
　　“至于理由——就说临时有曲子要改，抓你做壮丁，不请假来不及。”

　　奚恬彻底沉默了。
　　她倏地想起了刚才路过的那面墙。
　　——龙总，你知道你手底下的优秀员工原来是这样的吗？

　　甚至连糊弄的理由都想好了，堪称万事俱备。
　　真不愧是好学生、优秀员工，连糊弄学也是一等一的优秀。

　　奚恬彻底没话驳了。

　　“对了裴老师，问你个事儿。”
　　想起那面优秀员工墙，奚恬又联想到了一件事，她鬼使神差地问，“你之前——是在哪儿读的高中啊？”

　　这话刚问出来，奚恬就后悔了。

　　裴意凝在哪儿读的书，关她什么事？
　　以她的身份，问她导师的学校，也不合适啊，搞得好像在盘查学历似的。

　　却见裴意凝愣了一下，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半晌才接道。

　　“M大附中。”

　　奚恬一个激灵。
　　M大附中？！
　　啥啊？裴意凝真就是M大附中那个裴意凝呗？
　　高中部的那个学姐——次次开学红旗下讲话都有她的那个年级第一？

　　“怎么，你也在M大附中读的？”裴意凝突然撩起眼皮看她，眼神玩味。

　　奚恬愣了下，不知道裴意凝怎么突然这么问，又怎么能猜得这么准。
　　她没多想，下意识点了点头。

　　“哦~那你——怎么没认出我来？”裴意凝微微眯起眼来。

　　看到裴意凝眯眼，奚恬心下一紧，心想大事不妙。
　　总感觉她导师每次眯起眼睛的时候，心里那个坏算盘都打得噼里啪啦震天响。

　　眯眯眼都是怪物！

　　为求自保，奚恬装作懊悔地一拍脑袋：“那会儿不是贪玩儿吗？红旗下讲话我就没认真听过。”
　　“只知道年级第一是你，但没瞻仰过你的芳容。哎！后悔死了！”

　　无论是在开学典礼上的红旗下讲话，还是在“金榜”上贴着的照片，裴意凝那张脸出现的次数都不少。
　　稍微留点神，就能注意到。

　　可她奚恬，偏偏是一毫厘的心思都没给裴意凝分过。
　　想她那会儿，连自己的学习成绩都懒得上心，又怎么会有心思了解学神是何方神人？

　　再说了，女大十八变，就算当年见过，说不定现在也认不出来了，长变了或者忘记了都有可能。

　　“哦~倒也像你。”
　　裴意凝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尾音，瞬间抽离出对话，“聊完了，该干正事了，工作吧。”

　　奚恬撇了撇嘴，一边转过身去，一边在心里对着Q版裴意凝指指点点。
　　什么叫倒也像我？
　　说得跟多了解我似的。

　　身后，裴意凝正罕见地游离在外，迟迟没投入到工作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