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年恋综当红娘》寸心悟

4、投资是不可能投资的

　　凌听不是夏达，也并不是她误以为在墓园卖保险的无良推销员。许澄麦对于自己没有了解清楚就随意判断人身份的行为，非常愧疚。

　　如果是旁人她大可以悄悄走开，默默愧疚，但凌听不行，他是她要拉赞助，助她重回主持人位置的一根救命稻草。综合各种因素，也是最合适的一根。
　　没有办法，她必须硬着头皮去提出自己的一切诉求，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总比不去尝试要好。

　　许澄麦把提前两天就写好的招商方案，放在了凌听的办公桌上，和他并排坐着的还有夏凡。他们都换下了紫甘蓝色系的骑行服，穿上了较为职业的衬衫和西裤。
　　凌听身穿淡蓝色条纹衬衫，纽扣和纽扣之间的缝隙，能隐约看到他起伏的胸肌。许澄麦默默地坐在对面不安的观察着凌听低头翻阅方案的表情，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盯着其中一页仔细阅读。
　　嘴里还不停发出“嘶”的声音。
　　这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许澄麦从他的表情实在难以分辨。但凌听旁边的夏凡却一直面带微笑看向她的方向，让她不安的心稍稍得到了一丝慰藉。

　　凌听和夏凡都看完招商方案后，并没有对许澄麦进行题问，而是让她在会议室门等待他们讨论的结果。
　　许澄麦忐忑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玻璃门里两人来回走动的影子，她偷偷把耳朵贴在门上希望能听到一些信息。但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太好了，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她侧身贴耳的狼狈样还被来回走动的员工各种好奇注视。没办法，她只得离开办公室，走到旁边休息区的空位坐下，听着三三两两的员工聊闲话。

　　其中一个低着头玩手机的女生，突然抬头把手机里的消息展示给身边的人：“咱们公司这个新闻还没压下去，也不知道公关部门怎么弄的。”
　　“哪里是公关部的问题，是根本压不下去，我看好几个平台舆论发酵的都挺严重。”
　　“现在这个AI换脸真的能以假乱真，前几天我女儿弄了一张换脸后的男装照片，我就差点没认出来。”
　　“听说老板给技术部门下了整改通知，但这AI换脸能怎么规避呢？实在想不到。”

　　许澄麦从她们的交谈中，推测她们在说前几天《新闻早八点》播出的一则新闻，《某婚恋APP惊现女生变脸男生骗婚未成年》这篇稿件是她进行校对的。
　　但她刚因为随意判断出现了失误，这次她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还专门以面试为由，求证了一下。得到肯定答复后，她默默结束吃瓜又进入了忐忑不安的情绪中。
　　作为新闻人，虽然天生有对新闻的敏感，但此刻她对这件事的关注跟职业素养并没有什么关系，仅仅是担心，怕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了她的招商。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许澄麦再次被叫进办公室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凌听和夏凡两人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只是比刚才多了份从容。
　　许澄麦紧紧攥着双手，绷紧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像笼中困兽一般，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审判。而发号施令的裁判，却并没有准备立刻给她一场痛快，反而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种煎熬持续了半个小时后，许澄麦率先打破了这场炼狱般的折磨。

　　“两位老板，方案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记得这个节目已经停播了是吧！”凌听没有直接回答许澄麦的问题，而是直戳要害，问出了她并未写在方案上的节目情况。

　　不等许澄麦回答，他又抛出一句话，威力不亚于这句。
　　“你在电视台公开道歉的视频我看了，你被调到幕后了是吧！招商不利的节目加上引起舆论风波的主持人，单拎出来一个都是我们要规避的，何况你还占了两条！”

　　凌听长腿交叠，侧身看向她，脸上带着温和的歉意，好像他说出来的话不是拒绝，而只是在平静的叙述一个故事。
　　这样稳定的情绪和无声的拒绝，让许澄麦找不到反驳的契机。她从凌听桌上拿回招商方案，面带窘迫的努力撑了撑眼睛以示放松。

　　“嗡嗡嗡”
　　刚刚一直在安静回复消息的夏凡抬起头，拨通电话：“让审核仔细分辨AI换脸，我刚发群里的帐号有问题，你们都没看到吗？”
　　夏凡的语气里带着些怒意，他很少发火，但app里存在的问题，反复强调还是没有被重视和整改。
　　毕竟新闻持续发酵对他们百害无一利，不断出错，最后只会导致更可怕的后果。一想到这儿，他气恼的就没办法平静，更顾不得收敛情绪了。

　　许澄麦听出夏凡语气里的气愤，她转身开门的手一滞，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夏总，AI换脸这件事规避不了，但可以做线下面基活动，让技术和审核记住每一张脸。”

　　她在电视台最常做的就是线下活动，每一个报名相亲的叔叔阿姨的脸她都非常熟悉，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电视台相亲的真实性高于网络app。她想为了自己的招商再努力一点，没有构思很完善就直接说了出来，为的就是再争取一下。

　　“线下我们做过，除了一些大城市以外，四五线的城市号召力很差的。”
　　夏凡语气和缓没有急着拒绝，在他看来许澄麦的想法有一定可行性，但也说出了之前活动存在的问题。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做个细化方案，虽然不能规避AI换脸带来的风险，但能大大提高app用户的真实性。”
　　许澄麦肉眼可见夏凡表情逐渐舒展，她确定夏凡即将被她说服，于是她赶紧抓住这最后一缕微光继续发力，“我不要钱！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再考虑下我的招商方案。”

　　她从中正大厦出来，之前调动起来的精气神儿在坐到长椅上那一刻消失殆尽。她看着眼前的车流不断奔腾，排放的尾气卷起黑烟，呛得她捂住了口鼻。
　　许澄麦有些后悔刚刚答应下来的线下活动方案，因为这一切存在着未知她不知道做到最后是否有意义。同时她还要在自己的上班时间外挤出一些时间去做调研。
　　时间和经历双重重压下，仿佛有一种即将回到她曾经的大厂生活的感觉。

　　她考到电视台更多的是为了躺平，结果这种日子没过多久，她又主动卷了起来。
　　许澄麦自嘲笑笑，果然她的人生字典里，好像从未有过躺平二字。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即使前方再多不确定，她也要拼尽全力试一试。毕竟不会有比现在再坏的结果出现了。

　　许澄麦这边还在为自己的主动提议懊悔，另一边的凌听也在为夏凡答应许澄麦，自己没有及时阻止而后悔。

　　“你知道吗？她就是在梁老师葬礼上为了给她妈妈争遗产打梁老师侄女的女孩。”
　　凌听双手叉腰，有些不满看向坐在沙发上十分乖巧的夏凡。

　　“我知道啊！电视上的公开道歉我们不是一起看的吗？”夏凡样子虽然做出一份乖巧状，但语气里却是毫不在意。
　　他看出夏凡还要开口指责，抢先说道：“你说的这些事，只能说明她人品上有问题，并不代表她的工作能力。她的招商方案你也看了，确实不错，这你也是认可的。”

　　“她可以为了遗产不择手段，难道在工作上就不会不择手段吗？”凌听听完夏凡的话，怒气又上升了一个阈值，继续反问道。
　　“你就是太感情用事，我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等等她的方案再说吧！”夏凡一向知道凌听的脾气，虽然精明但太喜欢感情用事，有时候没他理智。所以他赶紧打断，因为继续争辩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夏凡趁着凌听低头回复消息的空挡，偷偷溜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的安宁。
　　他和凌听是大学同学，因为志同道合走到一起创业，但凌听把情感看得太重，而他却因为太过冷酷总有些不近人情。也正是因为这样互补的处事风格，才有了《爱恋纪》这个app的稳定发展。

　　许澄麦自从不在幕前出现后，工作时间变得十分固定，校对完新闻稿件后就处于一个懒散的状态。这种可有可无的工作，是最容易裁员的，电视台也不例外，每当想到这里时，她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战栗，于是就下意识打开还没调研完的《爱恋纪》方案开始勤恳打字。

　　这是她能够重回主持岗位最重要的环节。她自己寻找赞助商的事情，并没有跟台里的领导提起，因为这中间有两层考量。
　　第一，她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招商成功，如果不成功她也不想更多人跟她一起失望。
　　第二，她也怕有人从中阻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让她必须小心翼翼。

　　所以每次做完本职工作后，她总是留一页工作页面在电脑上，方便查找资料时来回切换，不被其他人发现。
　　《爱恋纪》的数据更多来自于网络和一些数据帐号，但内部数据只能找公司运营才能得到。
　　许澄麦在经历了三次线上沟通后仍然没办法理清数据后，还是觉得当面沟通更容易些。
　　于是在下班后，她又一次来到了《爱恋纪》所在的大厦。

　　因为一些突发新闻，许澄麦的下班时间延后了两小时，等她赶到《爱恋纪》大厦时，原本等待她的运营因为临时有事已经先走了。告诉她把数据交给了正在加班的同事，她走到工区发现唯一亮着的一盏灯，是从凌听的办公室传来的。

　　许澄麦私以为加班的同事不会是凌听，正转身想要离开，而凌听已经循着声音推开了门，示意她进来。

　　“许澄麦，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