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依如初见》晗依一现

16、第六章 六王府

　　养了几天的伤，韩依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可子一却愣是不让她多走动，她只要一开口，就被“太医说”怎样怎样给挡了回去。其实自己是练武之人，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子一就是不放心。这不，韩依才刚走出屋子就被刚好看到她的子一一把扶住，待她坐好之后才放开，自己也在韩依旁边坐了下来。
　　“我不是说没事就不要出来了，你的伤需要静养。”子一关切地对韩依说道。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一直待在屋里觉得有些闷，所以才出来坐坐。”
　　“宫女、嬷嬷，那些奴才呢，怎么都不在？”
　　“我让他们各做各的事去了，有事再叫他们。”
　　“依儿，他们最大的事就是照顾主子了，你这样会惯坏他们的。”
　　“不碍事的。”韩依淡淡一笑，仍旧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那浅浅的美人窝。
　　子一一时看得醉了，沉默着不说话。
　　“子一？”韩依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可子一并没有反映，于是韩依加重了语气又叫了一声，“子一？”
　　“嗯？怎么了？”子一这才回过神来。
　　“我进宫多日，实在想念义父，昨天我已经和皇上说过了，打算过几天便回去，所以……”
　　“可是你的伤…哎，罢了，大不了我以后常去六王府看你。”
　　“谢殿下！”

　　几日之后，一辆马车缓缓在六王府门前停下，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旁边一位年轻的男子对马车的车夫吩咐了一声便跟着女子进了六王府。身后，车夫驾着马车走了。
　　进了王府，女子直奔府中的大厅。厅中早已坐着一个人，见女子进来急急地迎了上去，将正要下跪的女子扶了起来，细细地看了又看，嘴唇因激动而说不出话来。倒是女子镇定，双手反扶住他，将他扶回座位上坐好，然后自己又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了个头后才又缓缓站了起来，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父王……”女子哽咽着。
　　“瑶儿……”轩辕浩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取下女子的面纱。看着这张脸，他一把抱住那女子，“十八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为父这些年不在你身边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可曾怨过父王？”
　　轩辕若瑶摇了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滑落，“父王，以后都不要再离开瑶儿了好不好？这些年父王不在，可知瑶儿有多想您。”
　　“好，好，父王这不回来了吗，回来了就再也不走了。”
　　“姐姐？”韩依刚从皇宫里回来，看到这一幕，又想到自己的义父前阵子说自己还有个女儿，便知此人便是了。
　　“父王，她是？”若瑶疑惑地看着韩依。
　　轩辕浩放开了若瑶，拉着她走到韩依面前，“这是韩依，父王的义女。”
　　“姐姐，义父这些年在外时常提及你，他总说欠你太多，很怕你不肯原谅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若瑶听了，又是一阵难过，“娘都不怪爹了，我又能怪他什么呢？”
　　“瑶儿，你娘可还好，为何不与你一起回来。”轩辕浩猛然想起若瑶的娘来。
　　“娘在你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我心灰意冷便也离开了王府，投奔了舅舅。”
　　“都是爹的错啊，当年若是没有做出那些事，我们一家便不会家不成家了。”
　　“爹，现在也不迟啊，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嗯！”轩辕浩重重地点了点头，老泪横流。
　　两人又哭了一阵，收拾了一下情绪，轩辕浩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并非一个人回来的，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这位是…”轩辕浩将目光投在了与轩辕若瑶一同进府的年轻男子身上。
　　“哦，这位是李大哥，”轩辕若瑶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听说父王回京，便告别了舅舅，想与父王团聚，谁知路上遇到了抢匪，多亏了李大哥出手相救，还一路护送我回府。”
　　听若瑶娓娓道来，原本还站在一旁的青年男子上前了一步，双手抱拳，说道：“在下李玉箫，见过王爷。”
　　轩辕浩赶紧上前扶住了李玉箫，“免礼免礼，一路护送小女，老夫感激不尽。”
　　“王爷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李某分内之事，既然小姐已安全回府，在下便告辞了。”
　　“少侠这就要走了？如若不弃，还望少侠能在府中小住几日，以尽老夫的感激之情。”
　　“王爷言重了，如此，李某便打扰了。”说着，李玉箫又是抱拳一拜。
　　“哪里哪里。”轩辕浩说着，也轻轻地抱了抱拳。

　　六王府荒废了十八年，要收拾起来也非易事，韩依在皇宫住了多日，可这王府还是没有收拾停当。这日清晨，韩依一早便起了床，她穿过走廊朝着轩辕浩的书房走去，路上不时有还在打扫的下人给她请安。对于下人，韩依向来不给予太多感情，但她却深深地感受到寄人篱下的痛楚，于是，她微微一笑，应声说到：“早！”
　　轩辕浩住的书房门外有一个大院子，院子很大，种着几棵梨树，梨花开了满树，偶有风吹过便有一些花瓣零零星星地从树上飘落 ，韩依看着那些洁白的花瓣又想起了皇宫中的梨树，十八年了，竟然真的就不曾开过花了。她呆了呆，转身敲响了轩辕浩的房门。
　　“进来吧。”
　　听到轩辕浩的声音，韩依推门走了进去，“义父，您找我？”
　　“嗯，”轩辕浩正坐在书桌那儿提笔写着什么，见韩依来了，便放下笔，“身上的伤如何了。”
　　“回义父，并无大碍。”
　　“那就好，再过半月，出尘国的公主便会离开出尘国，出使我国，太子必是要去迎接的，此次皇上也有意要让太子迎娶公主。出尘国地处大漠，易守难攻，一直是我国边界最大的威胁，若太子娶了公主便可大大地减小出尘国对我国的威胁。”
　　“义父的意思是……”韩依心中早已了然，却忍不住还是想证实自己的想法。
　　“皇上是聪明人，自然不愿让出尘国的人当了未来的国母。所以，这个位子你一定要势在必得。”
　　“是，依儿明白。”
　　“另外，六弟对你的感情似乎也不简单，你要记得自己的使命，切勿放太多感情在他身上。”
　　“义父…有些话，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韩依低着头，犹豫着要不要将前几日受伤轩辕煜去看她的事说出来。
　　“有什么话是不能对义父说的吗？”轩辕浩走至韩依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面容慈祥。韩依抬起头，探究地看着轩辕浩，可轩辕浩的眼里除了父亲对女儿的关怀之情外再无其它。韩依忽然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义父待自己恩重如山，自己怎么可以怀疑他呢？
　　“那日依儿受伤，燕王爷曾进宫探望。不知为何，依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燕王爷，似乎和他认识了好久好久，久到让依儿觉得前生便已见过他。”
　　轩辕浩心里大骇，从小到大，韩依除了他不曾对谁有过感情，可如今韩依竟然对轩辕煜有了熟悉感，有多熟悉？会不会熟悉到有一天让韩依背叛自己？只是转眼之间，可轩辕浩的心里已经千转百回了，种种猜忌翻涌而上，又被轩辕浩生生压下。不，不，韩依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十五年的养育之恩她不会不顾，虽然她一直看似无情，实则是无情胜有情，她绝不会背叛自己的。想到这，轩辕浩笑了，“依儿，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天底下相似之人何其多，也许你只是恰好遇上了长得极为相像的两个人呢？”
　　“可是义父，依儿是在梦里，见过他！”韩依不躲不闪，满眼坚信地看着轩辕浩。
　　“梦里之事岂可当真。依儿，你要记得，切不可因儿女私情乱了分寸。”轩辕浩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却也只是一瞬而已。
　　“依儿知道。”
　　“嗯，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是，依儿告退了。”说完，韩依退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光上之后，轩辕浩变了脸，原来和蔼慈祥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复杂的神情，就像是一直以为隐瞒得很好的真相在这一刻差点就被曝光的那种惊慌和失措。轩辕浩担心的不再是韩依对轩辕煜的熟悉感，这十五年来，自己从未让韩依接触过皇族的人，甚至不曾让她离开过边塞，他们怎么可能见过？
　　他害怕的是韩依的记忆，虽然那时的韩依还不到三岁，可却像是早已在人间活过一遭的人，她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沧桑，不喜言语却有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智慧，总是可以不着痕迹地将她的娘亲从他的身边带走，这样的韩依是他所害怕甚至恐惧的。于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找寻之后，他愤怒了，他要她成为自己的奴隶，他要她为自己所用，成为他报复的工具。
　　那个雨夜，他是疯狂的。他在一个不知名的僻静小山村里找到了韩依，当然，还有她的娘亲，于清彤。那一夜，他喝了许多酒，赶至韩依家时，早已意识模糊了，濒临发狂的边缘。他一心想要抓住韩依，想要制服她，让她像狗一样听话，一样忠心。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于清彤死了，她在临死之前对他说了一句话，她说：“于清彤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于是，快要发狂的他彻底疯狂了，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他发誓一定要报复，他一定要让于清彤后悔，就算她已经死了，也绝不让她安息。
　　他将韩依带了回去，关在铁笼子里，每天给她喂好多好多的药丸，他看着她挣扎、痛苦，心里觉得很痛快。他让她放弃反抗，可韩依总是紧咬牙根，从不求饶，这样换来的，只是他加倍的折磨。终于有一天，他拿着一颗黑色的药丸笑眯眯地出现在韩依的铁笼前，他伸出魔爪，像提兔子似的掐着韩依的脖子将她提起，韩依还来不及反抗，便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多了一颗味道怪异的药丸，她被迫将药丸吞了下去，人也被扔回了笼子里。轩辕浩做完这些，转身便走了。
　　韩依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似的疼，许多记忆像电影画面般在她眼前闪过，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她忘记了自己的前生，也忘记了自己的今生，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她都忘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第二天，当轩辕浩再次站在铁笼外是，韩依还在昏迷中。他这才细细打量起她来，虽然只有三岁，却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气质，连睡着了都如此相似。他不懂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超乎年龄的行为举止，在心里的某一处，他心疼起韩依来。慢慢地，他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眼前这个可爱孩子的脸颊，而几乎就在同时，韩依的眼睛睁开了。轩辕浩一震，收回了手，眼神变得凌厉。
　　韩依的眼里一片明净，她眨了眨眼，无辜的眼神停在了轩辕浩的身上。
　　“你是谁？”
　　稚嫩的嗓音夹杂着孩童的天真让轩辕浩的眼神柔和了起来，他说：“我是你的义父。”
　　“义父？”显然，小小的韩依并不记得眼前这个人曾对她的伤害。
　　“是的，我是你的义父。”轩辕浩重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