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二三事》鹿也惊呆

1、第 1 章

　　与你的十年，何止二三事。

　　【01：你一个剪影，我便温柔了起来】
　　白秀静静坐在凳子上，她面前是一个透明的圆桌，圆桌上放置着她修改过无数次的简历。

　　她将要面试。

　　呼吸缓慢，心跳沉重，无意不昭示着她此刻有多紧张。她不动声色调整呼吸，却在想到来这里的原因时不禁莞尔。

　　为了一个人。

　　这理由纯情得过分了。

　　但真就是这样，她为了一个男人，千山万水来到这个陌生却无比熟悉的城市。

　　“请问白秀小姐在吗？”人事倚在门板朝外喊，眼神扫过外面即将面试的众人。

　　“这里。”白秀举了一下手，随即站起来跟着走进门。

　　白秀人如其名，长得白净秀丽。黑长直加上得体的微笑，给了面试官想要探究下去的欲望：“请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好的。各位面试官好，我叫白秀……”

　　白秀很好的发挥了南方人的优势，声音语调，轻柔温和。三分钟的自我介绍让她又在面试官心里加了分。

　　“好的，我们了解了。”面试官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他们被眼前这个女孩吸引，隐隐有一种被折服的态度。

　　随后是例行公问，白秀答得滴水不流。最后其中一个面试官问她：“白小姐接下来有安排吗？”

　　“我没有。”

　　“那您稍微多留一下，我们这边为您安排终面，好吗？”

　　“好的。”白秀笑得温柔，“谢谢。”

　　人事离开后，白秀一个人待在面试间里，等着。她目光憧憬，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在看到角落里一个报架时，眼神一顿，流露出复杂温柔的神情来。

　　我终于，来到你面前了。

　　她想。

　　你还记得我吗？

　　思绪在脑海里一身而过，她像过电一般，忍不住颤抖起来。

　　冷静，要冷静。

　　白秀深呼吸调整。就在这时，门开了。

　　【02：正赶上神女有心，不巧襄王无梦】

　　门开了，但没开全。

　　门边露出半个身子，半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身子。修长纤细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另外半个身子正扭头朝外，跟身边的人交代着什么。

　　白秀看着那熟悉又大不一样的轮廓，呼吸一窒。

　　吐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频繁进行，回过神来她才察觉到自己嘴唇因为频繁的呼吸变得干燥不已。

　　她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垂下头，舔了舔唇。

　　“抱歉，我来晚了。”

　　男人的声音比起印象里要沉，沉稳。

　　不，或许是我来晚了也未可知。白秀在心里愉快地腹诽。

　　很快她抬起头，看着在她对面落座的男人。

　　“我姓康，康栩。”男人伸手。

　　“白秀。”她伸手回握，轻轻一碰便收了回来。

　　她不敢碰太久，说话也少，怕说多错多。

　　面对康栩，白秀显然不如面对面试官自如，她已经数不清是自己第几次舌头打结，结结巴巴说着一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内容。最后还是康栩看出她的紧张，亲自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

　　“别紧张。”

　　白秀双手捧着塑料水杯，有些泄气，有些想哭，怎么能表现的这么差，汹涌而来的自暴自弃让她陷入沉默，久久无言后说了一句。

　　“抱歉，我……”

　　寂静在蔓延，白秀低垂的余光里看到康栩在看自己，但她此刻只觉得脑袋空白，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像哑巴一样。

　　“我吓到你了？”

　　其实沉默没有持续很久，康栩看到白秀卡壳，等了不到一分钟就出言解围了，他绕开了所有敏感的话题，拿自己开玩笑活跃当下的气氛：“不应该啊，我没有丑到这种地步吧？”

　　白秀听出他的意图，羞愧又心酸，面前扯了个嘴角干笑起来。

　　她笑得不及眼底，笑比哭还难看。

　　不管哭还是笑，紧张的氛围总算过去了。康栩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有剩余，轻声询问她：“还可以继续吗？”

　　白秀点点头，脸有些红。

　　“抱歉，我有些失态。”她极力补救自己的形象。

　　……

　　面试结束，她有些紧张地问：“请问我什么时候能拿到结果？”

　　“七个工作日内。”

　　“谢谢。”白秀这句话是看着康栩的背影说的。

　　*

　　到了周五，康栩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事总监敲开。

　　“总经理，这里是这周面试的人，你有时间抽空筛选一下吗？我们大概有两个名额。”

　　“给我吧。”康栩起身来到沙发上，一眼扫过桌上排列好的简历。他的视线在白秀的简历上停住，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即轻笑一声。

　　人事总监看到白秀的名字，帮她说了几句：“她面试的时候，表现很不错。”

　　康栩挑眉，看着简历上的一寸照，话里带着笑意：“是嘛……”

　　半小时后，人事总监拿着筛选出来的两个名额，离开办公室。她来到工位，叫了手底下一个人去发入职邀请的邮件。

　　“好！”那人接过两张简历表，有些意外地嘀咕了一句：“没有那个叫白秀的吗？”

　　人事总监遗憾地耸耸肩。

　　“总经理没看上。”

　　【03：第八天，是轮回，是开始】

　　白秀最终收到了入职邀请，在她失望的第八天晚。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说是起死回生也不为过。

　　她惊惶了一整晚，以至于临近四点都没有睡意，最后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通宵。然后早早出门，步行去报道。

　　第二天，白秀一步一步，花了大概半小时的脚程，终于来到公司。她停在公司门前，抬头静静看着高耸入云的公司大楼，不禁心口一酸。

　　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她却花了十年才走得到。

　　白秀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仰面盯着大楼久了，再加上昨晚熬夜的缘故，脑子忽然有些发晕，脚步漂浮，身子晃晃悠悠站不稳当。

　　她撑不住晃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人从身后扶住胳膊领了起来，“还好吗？”

　　白秀甩了甩头，缩着身子躲开，转头道谢，“谢谢，我——”

　　她看清身后的人，不由抽气。

　　“我记得你，你叫白秀。”康栩的笑迎着阳光，明媚晴朗，“欢迎入职。”

　　“……谢谢。”这句话，白秀依旧是看着康栩的背影说的。

　　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匆，快得连一句反应话的时间都没有给她。

　　*

　　纵然是同一个公司，白秀见到康栩的机会少得可怜。她没日没夜的工作着，感觉自己在麻木中清醒，在自虐中沉迷。她常常会不自觉堆积好几天的情绪，不管爱恨她都攒。然后期待与康栩的仅有的擦肩——那是她发泄情绪的方式。

　　仿佛他是情绪的深渊，而她甘心奉献自己全部的爱恨，不论好坏。

　　其实两人不是没有交集，但都是在公共场合，有闲杂人等。

　　例会，月会，年会……她坐在或远或近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对下属侃侃而谈的他。每每视线即将或是要扫过来时，白秀都激动不已，她逼自己的眼神与身旁的常人无意，但仍旧在心里胆怯害怕泄露情意。

　　泄露一个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情意——爱情。

　　是的，白秀爱康栩。

　　她今年25岁了，算一算时间，爱康栩也有十年了。

　　人们总是习惯用五年十年这样的词来概括日子，用简短的词汇缩短地去压缩时间的厚度和紧密。

　　都爱说弹指一瞬，可白秀分明记得十年里每一个与康栩交集的瞬间。然后在漫长额岁月里，如老牛反刍一般，反复回味。她也因得不到回应反复陷入怀疑和自弃，哭着责怪自己不争气，没出息。可每次午夜梦回，她惊慌无措时，深切渴望的还是他，康栩。

　　白秀允许了自己的爱。同时排斥着爱里的无疾而终。

　　白秀是老实人，觉得努力会有回报，并且坚信不疑。时至今日所有发生在她面前的事情都证明了她的相信是对的。

　　她努力着，并得到了站到康栩面前的回报。

　　身边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胳膊，白秀收回思绪。

　　“到你了，说说你的策划方案。”

　　白秀当初面试的策划岗位，工作这半年里，显而易见地崭露头角。

　　她目不斜视地站起，走到前面发言人的位置，平静地从康栩手机接过按键笔。

　　两人交接的时候，她看到康栩对自己笑了一下。她也连忙回了一个温柔的表情，恍惚间感到手背有温度扫过，是他的指尖。

　　白秀瞳孔微张，康栩也察觉到这一插曲，笑容更大，他笑得有些抱歉，无声做了个口型。

　　[不好意思。]

　　白秀收回视线，在演讲前趁着转身之际深深吸了一口气。

　　“各位同事大家好，这是我的策划方案……”

　　十分钟结束，白秀机械般的介绍完了策划方案。她看了底下人的人一圈，按照惯例说：“各位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吗？”

　　视线扫过康栩时，抖了一下。然后在他的笑容里不自然地移开。

　　“没有。”

　　“不错！”

　　“挺好的，我觉得可以。”

　　众人三言两语，你一句我一句发表意见。最后大家都一致认为，方案不错。

　　运营总监咳了一声，办公室瞬间陷入安静。

　　他看向康栩，“总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康栩捏着笔的两头把玩着，“不错。”他看向白秀，这句话像是单独对她说的：“非常好。”

　　两人在众人的视线下的悄然对视，给了她一种终于要开花结果的信号。

　　会议结束，白秀大出风头。她面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那天是白秀来公司的半年里，最开心的一天。

　　同事揶揄着苟富贵勿相忘，只有她知道，高兴的原因是康栩。

　　除了康栩，再也没人能让她这么高兴了。

　　【04：】
　　最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看到你的眼神，我忽然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