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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究竟怎样才是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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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包厢如今只剩下乔念一个人,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苍白的脸投射着部分阴影,晦暗不明,隐约流露出一片孤寂之感。
她的眼中没有一点神采,仿佛身体中的灵魂三魂七魄已经消散,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乔念闭着眼睛将包厢之前发生的事情想了又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顷刻间便流淌了下来,越流越多。
她抱着腿将自己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压抑着哭,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掉落,像串联成了一条密密麻麻的线。
她像一只孤独的野兽,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哭干了,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去,云淡风轻的语气把黄毛他们又叫了回来。
十几分钟后,他们回来了。
黄毛看到乔念好端端的坐在那,脸色红润,好像没事人一样。
他若无其事的过来搭乔念的肩,嬉笑道:“一场玩笑,不要紧吧?”
乔念甩开了他的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带着疏离和冷漠。
没说什么,又转过头看了看众人,嘴唇紧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静了很久,才说话。
“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们,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敢去接她的话。
黄毛见装不下去了,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大咧咧坐下,轻蔑的冷笑出声:“要不是看你人傻钱多,出手特别阔绰,谁特么稀罕跟你出来玩,要多没劲有多没劲,都成年还跟个未成年一样,出来玩还设门禁,12点之前准时离场,你当你是穿了水晶鞋的辛德瑞拉吗?12点准时变身!”
他双手撑在沙发上继续道:“就你这样没断奶的,还是趁早回家躲妈妈怀里喝奶吧!大伙儿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念攥紧了手中的拳头,气得咬牙切齿:“就因为这样,就看我不爽?”
“不然呢?……玩不起就别玩,听哥哥一句话,乔念,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喝奶吧,成年人的世界不适合你。”黄毛吹了一下口哨“语重心长”的对乔念说。
“呵!”
乔念讽刺的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厌恶,她已经不对这些人抱有什么期望了。
她不想再多费什么唇舌,拿过一旁的手提包,从包里掏出手机,漫不经心的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过了几分钟,酒吧经理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乔念面前,右手放在左肩,躬着腰向她行礼:“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众人:……
此刻他们的脸色就像吃了shi一样。
乔念双腿交叠,不为所动,她轻揉了揉太阳穴,扫视了一下对面那些人,淡淡道:
“记住这些人的脸,以后凡是乔氏集团名下所有的娱乐场所都禁止他们入内。”
“我不希望今后在乔氏的地盘里再见到他们里的任何一个人。”
似是觉得不过瘾,她又加了句:“另外把他们拉入乔氏集团的黑名单里,并放话给所有与乔氏合作的公司企业,要是他们敢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有什么交集或是什么上下级关系,就别再想与我们乔氏合作了。”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说:“我乔念,就是要对他们赶尽杀绝,把他们都赶出江城。”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她还是太心软,折磨人的办法有很多种,可她偏偏选了最轻的那一种。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办。”酒吧经理内心毫无波澜,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只听从主人输入系统的指示。
人群里有人开始慌了,颤抖的声音传来,“乔念,不关我的事啊,都是黄毛出的主意。”
乔念已没什么心思在搭理他们,迈开步伐就要走出包厢,碰到包厢门的那一刻,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吩咐一旁的酒吧经理,“今晚的消费务必让他们来买单,不买单不准走。”
“是。”
黄毛在得知乔念是乔氏集团千金的那一刻,早已瘫软得跪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沿河江畔,高楼耸立,游人如织,乔念回到车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外面的夜景,只觉得索然无味极了。
报复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快感,这么多年她才发现,不管她如何真心对待别人,换来的都是背叛,捉弄。
淡淡的苦涩弥漫在心头,她仰着头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她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心渐渐变得麻木,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时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脸,转瞬即逝,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唇,好似温润的触感还在,似乎她还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糟心事太多,反正也记不清了。
她招呼一声司机泉叔,车子开动,往家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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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时瑾扶着宋英文颤颤巍巍的走出酒吧,宋英文煞有介事对她说:“你那边方便吗,我去你那凑合一宿。”
时瑾一顿,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宋英文一眼,“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但她看宋英文脸色有点不对劲,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该不会你男朋友一直堵在你那里吧?不是你俩到底闹哪出?”
宋英文纠正她,“请记住,是前男友。”
时瑾懒得跟她计较,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插兜不以为然道:“跟我住也行,不过我最近要搬家,东西比较多,客厅显得比较乱,你不要介意哈……”
说话间她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什么,狡黠一笑撞了撞宋英文的肩膀,“唉呀,其实你男朋友一直堵你那也不是一个办法,你要是铁了心要分手,要不要咱俩拍一张“床照”发过去,让你那小奶狗彻底绝了追回你的这条心怎么样?”
宋英文咬着唇不说话。
时瑾乌黑的眼眸静静望着宋英文,瞧着她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她想将火烧的更旺些,“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还是算了,我还是回我那里去吧,他要闹就闹,闹够了就知道回去了。”
唉,这恋爱的酸臭味!
时瑾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走吧,宋主任,我先送你回家。”
她单手插兜淡定往前走着,一阵风凉凉吹来,吹乱了她微卷的长发。
宋英文脚步匆匆越走越快。
时瑾看着好友脸上虽然表现出不情愿,脚步却比平时还要走得飞快。
她心里一阵感叹:果然有对象就是不一样,可怜她孤家寡人还要时不时被塞狗粮。
她何时才能找到命定的归宿,何时才能拥有一个相知相许的爱人。
愣神间,一辆红色张扬的跑车从她一侧的道路上缓缓而过,像是隔空回应着她的心之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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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别墅群漆黑一片,少有灯光还亮着,这个时间点正是睡美容觉的时候,只有蝉鸣声和鼾声交叠在一起。
某栋别墅二楼西南角房间闪烁着羸弱的光,划破了寂静和黑暗无边的夜。
乔念一件一件把房间里的东西丢进行李箱,当她的手触到一本画册时,视线胶着在两个女人依偎的画面上。
“吧嗒!”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捧着画册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颤抖,慌乱的擦拭不小心滴落在画册上的泪水。
泪意又汹涌起来,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我现在只有你们了,只有你们陪着我了。”
她语气哽咽,心肝宝贝似的抱着画册喃喃自语。
“念念,你做什么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老这么熬夜对身体不好。”秦舒华的声音突兀的从门外传来,吓得乔念一激灵,一个坐不稳,往后倒去。
等秦舒华打着哈欠进到房间,看着房间一片狼藉,她惊吓得睡意全消,要不是意识到大晚上尖叫会吓死人,只怕下一刻她就会惊叫出声了。
“念念呀,你大晚上收拾东西做什么呀?”
乔念头也不抬,冷漠的回应:“我要搬出去住。”
从秦舒华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秦舒华从来不打招呼就进她的房间,甚至连门都不敲,二十几年始终如一,可笑的是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黄毛他们说得对,她就是一个没断奶的巨婴。
可笑,可悲,可叹!
秦舒华脑子里嗡嗡作响,疾步走过来拽着乔念的手,语气有些着急:“念念,家里是哪里不好,你要搬出去住,还大晚上就开始收拾,你跟妈说,妈改还不行吗?”
“没什么不好的,我成年了想过独居的生活。”她抽开自己的手,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
“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
乔念打断她,“我说了,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想搬出去住,我26了,不是巨婴,可以尊重我的意见吗,妈!”
她不想跟秦舒华争执,她真的有些累,她过腻了这种每天被管束,得不到一点自由,呼吸不到一点新鲜空气的日子。
秦舒华急得眼睛都红了,“你的黑暗恐惧症一直都没好,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念念,听话好不好,别让妈担心。”
这一句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崩断了乔念脑中那根弦。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表情,嘴唇颤抖了好久才轻嗤出声,“如果我不听话你是不是又要把我关进小黑屋了,啊,秦女士,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我这个恐惧症究竟怎么得来的,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吧。”
“……”
秦舒华愣愣的看着乔念。
“年幼的我顽劣不堪,你第一次当母亲没经验,一气之下把我关进小黑屋,却因此忘了时间,关了我一天一夜,致使我落下终身病根。你愧疚自责,掌控欲却越来越强,所以这些年你更加变本加厉的把我拴在你身边,在你眼皮底下活动。”
“我房间的窗户精细到开多少缝你要插手,但凡我反锁着门你就立刻拿着钥匙来开,全然不顾我正在做什么。”
“这些年我容忍的已经够多了,别让我再恨你!可以吗?妈!”
乔念转过身不再搭理秦舒华,跨步窝进自己的床,背对着她。
房门大开着,夜晚的冷风直直地灌进来,吹得秦舒华身体摇摇欲坠,她早已泪流满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