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落》左右之手

36、第 36 章

　　救护车一路疾驰，几分钟后停在了县医院急症室门口。接诊的医生和护士等在了门口。救护车医生将老太太推下救护车，他一边转运病人一边和接诊的医生交接。薛战和护士推着担架车往急症室里面去。
　　“这边。”护士在一旁指导转运病人。
　　薛战在护士的引导下将担架车停在了一张病床旁，并在护士的指导下，将奶奶换到了病床上。
　　“好的，现在家属请先到外面办理手续。”
　　薛战退到了急诊抢救室的门外。他焦急地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你好，这边办理手续。”
　　“好的。”
　　经过医生的及时救治，在第二天，奶奶转入了普通病房。奶奶是因为冠状动脉狭窄导致心肌供血供氧不足，而引发的心绞痛。
　　转入普通病房后，又继续进一步的检查。第二天医生查房时，主治医生和薛战详细交代了病情以及治疗。
　　“现在病人的冠状动脉狭窄已经达到百分之五十，目前主要是对症治疗，营养心肌改善心肌的缺血缺氧。”
　　“狭窄如果要想根治﹍”
　　“心脏支架手术。”
　　“我奶奶能做手术吗？”
　　“以目前患者的状态是可以的，手术后可以明显改善患者的心脏供血和供养的状况，急性发作的风险会降低，另外可以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心脏支架手术可以解除当前疾病对生命造成的威胁，手术属于微创，创口小损伤小，术后感染几率小，患者更容易恢复。但毕竟是手术，患者年龄比较大，也是有风险的。那么，保守治疗目前也是有效的。但是血管的堵塞是在发展进行中的，病情是在发展中的。目前的治疗主要是对症治疗，病因是无法去除的，手术的可以针对病因进行治疗。这个需要你们家属斟酌后自己选择。”
　　薛战和奶奶是两种意见。
　　奶奶想保守治疗。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不想挨刀子，吃药就可以缓解。这次是第一次发作，她没经验，那，下次就有经验了。
　　啊？还下次？薛战的眼珠子差点瞪飞了。
　　“奶奶，人家那是微创手术，那，就从胳膊这里进去，”薛战的胳膊都快伸到奶奶鼻子跟前了，“那、那，看见没，就这里。你睡一觉，得，完成了。”
　　奶奶闭着眼睛，不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不想手术，虽有医保，但是自费部分还是有不少。再说，千辛万苦熬过手术后还能活几年啊，还花那些冤枉钱，干啥呀。自己终将是要离开的，能陪伴孙子一天就赚一天。
　　“奶奶﹍奶奶。”
　　奶奶就是不睁开眼睛。一会儿后，没了动静，兴许是这孩子走了。奶奶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忽然，出现在眼前是一张大脸。是薛战，他的脸就跟她脸贴脸。为了让奶奶第一时间看到自己，薛战保持着姿势。
　　“奶奶，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天天这样。”
　　奶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心疼地把孙子搂在怀中。
　　“傻孩子，这个手术我知道，有个姐妹做过。手术不是一劳永逸的，需要终身服用抗凝剂。你想啊，好好的一根血管里放个东西，是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可是这支架也是个异物累赘啊。另外，还有意外不是。并且调节血液粘稠度和血脂以及溶血栓的药物还是要吃的，并且术后还有再次发病的可能。”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以后会注意饮食，少吃高脂肪、高热量、高胆固醇的食物。多吃水果蔬菜富含膳食纤维的食物，多吃牛奶、鸡蛋、瘦肉，多运动。”
　　“奶奶啊、奶奶。”
　　“手术多遭罪啊，虽然能解决一些问题，可同时会带来别的问题。再说，我现在不是非得手术万不得已的状况。药物治疗是有效的。”
　　薛战说服不了奶奶。
　　“那你答应我，要长命百岁。”
　　“小意思，一百﹍不，两百。”奶奶夸张地伸出两个手指头。“既然吹牛，索性吹大些。”
　　“奶奶，是承诺，不是吹牛。”
　　“好，我承诺我是老妖精，两百岁的。”
　　“奶奶，不准说笑，认真点儿。”
　　“我狠认真。”
　　“这还差不多。”
　　隔壁床的一位奶奶羡慕地望着他们祖孙二人。她亲手带大的孙子孙女，因为学业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薛战寸步不离在医院照顾着奶奶，直到出院。
　　薛战在奶奶初七出院后，准备去店里。林川阻止了他。
　　“别，好好照顾奶奶。”
　　“不行，一整个年都是你一个人忙，太不好意思了。”
　　“高峰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在客流量已经恢复到从前了。所以，你好好照顾奶奶，让我放心。”
　　“真心感谢。”
　　“我俩谁是谁呀。哦，对了，我就不去看望奶奶了。那，这个你请假我就不扣你钱了，算是我随份子看望过奶奶了，啊。”
　　“哈哈哈，谢谢林老板。”
　　“嗯唔，不客气，我俩谁是谁啊。跟奶奶说，安心养病，有空我肯定会去。你好好照顾奶奶，啊。”
　　“是的，林老板。”
　　“哎，对了，薛战，你要有空来熬一次底料，快用完了。”
　　“行，我明天早上来店里熬。大概六点去，熬好后就放在锅里，你让人注意下，冷透后装瓶里密封好。”
　　“好的。”
　　出院后，薛战索性住在了奶奶家。他又照顾奶奶十多天，才去店里。
　　“喂，臭小子，我看见你都烦了。快去上班吧。”
　　“怎么会？我每次陪你出去，你的嘴都合不拢啊。”
　　“拉倒吧，杵在我旁边跟保镖似的。人家都不敢上前来跟我搭话。”
　　“咦，明明有那么帅的保镖很得意的样子啊？”
　　“去、去，得意个屁，哭都来不及。我要自己出去玩。”
　　聪明的大孙子眨巴着眼睛，蒙圈。
　　“好吧，你自己玩。反正我现在天天住你家，下班我就回来陪你。”
　　老太太故作头疼状，行吧，就这样，先轰去上班。这个孙子是她的心头肉。老太太的两个儿子以及两个孙子，她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人。财力、物力和精力，她都是全身心的付出。当年家里的两套房子，自己住一套，大儿子一套。薛战父亲结婚买房，一半是她出的。剩下的一半在之后的几年里，她陆陆续续付清。两个孙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大孙子带到七岁上小学。但是只有薛战是最知道珍惜的。她真想问天再借一百年，不，哪怕只有十年，她只想陪伴薛战。这个有爹有妈，却好似断线的风筝般孤独的孩子。她祈求在自己剩下的时光里，能让薛战逐步适应未来将独自面对孤独。
　　谭杏花在串串店工作了十来天，快两周。这里上班有个好处，就是管一顿饭。早班，是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两点。在十一点左右，简单供应一顿午餐。下午班，是从四点到九点半。在五点左右供应一顿晚餐。没有休息天，早班和下午班轮流交替着上，每月工资三千五，满勤奖五百。每班次有四个人，三个负责大厅，一个人负责卫生。
　　谭杏花上了一段时间，觉得挺不错的。并且很快就适应下来。她最喜欢这里的伙食，她都爱吃，有时候林老板就端上一锅煮，菜肉都有。谭杏花不用再准备盒饭了。梁深中午和晚上都几乎在工厂食堂吃，只在家吃一顿早饭。他年后来上班几乎一天忙到晚。
　　串串店的工作主要有洗碗、洗菜和穿串。碗筷不多，主要是一些打沾水的小碗碟类，还有就是一些方盘和锅子。这些全部打包给专门的洗碗公司处理，比雇人划算。洗菜，主要是绿色叶类菜，得注意不能有泥。其他的菜类都很好处理。肉类有厨师腌制并切好，只需穿。还有一些是半成品，如丸子、蟹柳等都是半成品，拆袋倒入展示柜的小框里即可。整个店的重头活就是穿串。服务员们主要是对付蔬菜，如土豆片、豆皮香菜卷、各种蘑菇菌类、娃娃菜、冬瓜、白菜、卷心菜等等，这些蔬菜是主要的易消耗品。后厨和服务员们在营业时间内必须随时注意菜品的消耗，及时添加。
　　早上和下午一上班，首先是穿串。要把马上要用的菜品穿出来，然后是卫生，接着是一顿简餐，吃完收拾妥当，店员们以饱满的精神开始准备营业。
　　刚上班的头两天，可把谭杏花难到了。九点半到十一点吃饭，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洗菜、穿串、吃饭，得全部完成。虽然一个班有四个人，但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实在是太紧张了。穿串的竹签光扎手指头，要不就是菜被扎得稀碎。
　　一周后，谭杏花顺利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熟练工。那个串在她手中游刃有余瞬间完成，竹签犹如‘飞针走线’般麻溜。
　　今天谭杏花是早班，一到店里，换好员工服，她就去洗菜。同班的小晋妹妹和其他的两个人也陆续到店里。洗菜的洗菜，穿串的穿串，工作在紧张有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个半小时间，忙到抬不起头。
　　“吃饭。”
　　林老板一声大喊，大家纷纷围坐到饭桌前。平时的林老板最爱搞一锅端，今天倒是有兴致，炒了好几个菜。酸辣土豆丝、青菜、木耳洋葱炒肉片、凉拌黄瓜。味道不错，但谭杏花尝出了和林老板平时的手艺比，味道不同。
　　谭杏花扒了一口饭，去夹菜。嘿，那么巧，她去夹的木耳的那头被另一双筷子夹住了。她顺着筷子往上看去，是一只手，再往上往上﹍，哟呵，她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这个人﹍。
　　那人也望着她。哟呵，这个人﹍。
　　两个人都愣住了。
　　坐在谭杏花旁边的小晋，第一个发现这两个人抢一块木耳的‘奇观’。她看看谭杏花，又看看薛战，再看看谭杏花，再看看薛战。你俩是不是都要这块啊？
　　紧接着，大伙都发现了这‘奇观’。
　　林老板以为是因为薛战不认识新人，他连忙解释。
　　“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薛老板，店里的招牌老板。这位是新来的，叫叫叫﹍”林川拿着筷子的右手背敲着脑门，仿佛能敲出点儿有用的信息来。
　　“谭杏花。”小晋提醒道。
　　“哦，对，这位是小谭。新来的。”
　　薛战先从惊讶中回过神，他把木耳一扔，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
　　“那，我是实力老板哦。”
　　林川是敲鼓的吹口哨－－自吹自擂。
　　“是的是的，这么大的店全靠两位。”
　　店里的服务员们一顿追捧。
　　谭杏花的动作慢了一拍，她也想扔木耳来着。她的胳膊悬在半空中，夹着的木耳在筷子上荡来荡去，因为那头松开了。她气急，为什么先扔的不是她？现在这木耳吃不下，扔又扔晚了，如何是好？更让人生气的是，他、他居然是这家店的老板。真是独木桥上遇仇人－－冤家路窄。她干脆不吃了。
　　谭杏花端着碗和碗里的那块木耳，一起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里。她越想越气，自己明明在超市干的好好的，硬是被他投诉到走人；明明那么多店，偏偏进了这家。不干了。她气咻咻地跑进更衣室里，换衣服走人。等换好衣服后，她的想法改变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走？那么多天不是白干了？不，干满一个月拿钱后再走不迟。再说嘛，剩下的二十天，她完全可以尽情地‘投诉’他出出气。呵呵，这送上门的报仇的好机会啊。拿定主意后，谭杏花又换回了工作服。
　　之后的几天里，谭杏花一直兴奋地寻找着机会。谭杏花认真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哼，我就不信逮不到机会。很快她发现机会还真不多，他俩就不在一个空间里出现，他在厨房，她在大厅里，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他根本就装作不认识她，有事情也会找别的人。
　　谭杏花观察到，他每天按时上下班，在工作期间就在厨房里捣鼓。店里的底料都是他在熬制。如果午餐和晚餐是他掌勺的话，伙食明显会提高。在店里就餐高峰时段，他会亲自去端出串串锅底，以减少服务员们从大厅往后厨跑，让服务员们集中在大厅服务。
　　谭杏花一连寻找了十多天都毫无进展。她索性放弃，算了，就这样吧。她打算再干不到十天干满一个月，拿到工资后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