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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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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苦涩将他吞噬，让他差点没能分清自己到底是龙神妃卿思，还是帝君卿思。
自己一直想找寻的记忆，居然会这般猝不及防寻到，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情劫，情劫。
他怎么就渡得那么窝囊呢？
爱情，还真是让人丢了尊严和高傲，就算贱入尘土都甘之若饴。
幸好，他已经无情无爱，不会再被那些事牵绊……
只是——
既然老天将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又寻了回来，那自然是希望现在的他能为过去的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毕竟，那被爱情蒙蔽双眼的自己是软柿子，他可不是。
出了听雨阁，卿思再次环顾了一下龙神殿。
如今站在这里，早已不是曾经的心境。
他直奔惜春宫，萧条的宫殿没有一个仙娥驻守，屋子里隐约有一层冰棱发着刺目的寒光。
卿思走了进去，入眼看到的便是在饱受冰刑折磨得已经不复光鲜亮丽的男人。
卿思挥袖，解开了他的刑罚。
炎岚踉跄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他仰头看着一身红衣的卿思，面带惊慌之色连连往后退，但人已经退到了墙角。
“你回来了，你还是回来了……”他哆嗦说道。
卿思蹲了下来，用衣袖的一角勾起炎岚的下巴，细细打量着他眼眸中的恐慌和害怕。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炎岚摇头，想躲开卿思的触碰，但是无能为力。
“别碰我……我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龙神妃，你不能把我怎样！”
不管现在的卿思到底是何身份，他身上从内而外迸发出来的威严和气魄已经将炎岚死死压制住，让他被无形束缚和捆绑。
“区区一个龙神妃，着实会脏了本帝的手。”卿思幽然说着，勾着炎岚下巴的袖口似带着灵性般缓缓滑到了他的左胸口。
砰——
砰砰——
砰砰砰——
那个男人的心跳声，清晰传入了卿思的耳畔。
他已经……数百年没有感受过心脏跳动的感受了。
感受到卿思的视线，炎岚慢半拍感知到他要做什么，连连摇头：“不……不要……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从惜春宫蔓延到了整个龙神殿，传遍每一个角落。
卿思没有用任何法术，就那样直直用手捅进了炎岚的胸口，然后揪着他在扑通跳动的心脏一点点活生生扯了出来！
血如柱涌，但在溅落到卿思红衫之际，全都受到了无形屏障的阻挡，弹落回炎岚身上，将他粉色的纱袍浸染成血红色，妖娆而又触目。
“你用了本帝的琉璃心由喜鹊精炼化成孔雀，本帝不杀你，但也让你尝尝失心之痛……”卿思用灵力拖住那鲜血淋漓的心脏，随后当着炎岚的面直接粉碎成沫，了无痕迹。
炎岚胸口的血窟窿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渗血，他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那样颤抖得伸着手指向卿思。
他没了心脏，内丹又在青旭那，如今这具躯壳，会在灵力散尽之后灰飞烟灭，再也稳固不住他的神魂！
卿思瞧着他那快要断气的样子，勾指用法术拢住他外散的灵力，但依旧不替他胸口的血窟窿疗伤。
“喜鹊祖辈犯了错，需要在荒芜谷流放万年静心思过方能结束惩罚……那日，本帝救你是因为旁边没有其他生灵，你万万不该投机取巧，以为炼化成孔雀就能改变你的命运……”
“你听着，我以雀族帝君的身份对你喜鹊发此神谕，雀族不灭，喜鹊的流放永不结束！这一切的因果，皆是你这只贪婪的喜鹊精导致！”
卿思说着，一挥袖抽走炎岚的半生修为，只留了让他得以苟延残喘活命的一息尚存。
杀死一条生灵太过容易，但让他不死不灭地活着，然后受尽族人的怨恨和咒骂，饱受世人的唾弃，身心灵备受煎熬和折磨，才是他该受的惩罚。
“卿思，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眼看卿思要走，炎岚连滚带爬地想拖住他的脚踝，但只是徒劳。
卿思居高临下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只濒死的蚂蚁一般。
“你挑唆龙神害死小鸦和阿隶，还有让我失去孩子之时，可想过你对我是何其残忍？”
“我救你一命，你恩将仇报，这便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卿思离去，未再看那个狼狈的男人。
他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去了刑罚祠，用神识探查一番，想找寻阿隶的痕迹。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探到的，是白孔雀的气息。
原来如此……
卿思心底隐隐明白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讽意。
重回听雨阁，他想找到不弃，然后带他一起回雀族。
可没想到，听雨阁中已经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扬曦雀君。
“你来了？”卿思淡淡看着他，眉眼中没有意外。
自己一夜未归，扬曦定是担心不已。
或许之前，卿思会以为扬曦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可如今看来，他担心的只是自己重回龙神殿。
听着他不再叫自己老孔雀，而是一脸忧郁凝重的神情，扬曦叹了口气。
他努力的一切，终究成了泡影。
“抱歉，我只是想让你无忧无虑生活下去，才对你有了些善意的隐瞒。”
卿思看着他：“那不是无忧无虑，那是没心没肺。”
他的一句话，让扬曦莫名觉得心口一刺。
“至少那样你是快乐的，但现在……你没法再那样快乐了……”扬曦声音微微有些发哽。
卿思摇头，自己意识到对扬曦说话的语气重了些。
毕竟，这只比自己年长不过几万岁的老孔雀是真的对自己好。
“扬曦，既然当初你能炼化出阿隶陪在我身边，那你自是知道不弃那孩子对我的重要性……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孩子是我用命换来的。”卿思认真说道。
“你……都知道了？”扬曦未料到卿思一下子就发现了最隐秘的存在。
“别忘了，我已是上神之躯，是九天界第一只神孔雀……只要我有心去查，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扬曦眼神闪了闪：“怕你历劫吃苦，但也清楚我不能出手干涉，只能将自己的气息敛入杂毛孔雀身上，这样你的一切我都能经过他感知到。”
“若不是你，阿隶也不能炼化成人形……都过去了，我们也该回雀族了。”
卿思舒了口气，正要去找不弃，却看到扬曦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他眼眶有些湿润，蹲了下来，然后张开双臂。
“阿弃，来父亲这里。”短短几个字，道不尽他所有的情感。
不弃没有犹豫，直接撒开腿朝卿思奔去。
“……”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喊，只是将头埋在卿思的怀中，久久没有抬起。
卿思紧紧搂着他，内心感慨万分。
在那场历练中，不弃是唯一失而复得的存在。
所有的一切，在拥有不弃的这一刻，全都值了。
“父亲带你回家，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卿思捧起不弃的小脸庞，已经布满了泪痕。
不弃摇头，挥起自己的小拳头。
“阿弃保护父亲，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父亲了。”他一本正经说道，极其严肃和认真。
卿思咧开嘴角笑，在他额头上重重一啄。
“乖儿子。”甚是欣慰和感动。
一行人走出龙神殿，殿外有天马云轿早已备好，天蓝色门帘随风荡漾，像龙浪般摇摆。
青旭站在门口，黑色的眼眸划过浓郁的不舍，但被他强行掩盖。
“不弃恐高，让他坐轿子回去吧。”青旭对着卿思说道。
卿思看着小家伙：“阿弃可愿坐？”
不弃紧紧拉着他的手：“父亲坐，阿弃就坐，父亲不坐，阿弃也不坐。”
他的眼里，已经没有青旭一丝一毫的分量了。
“坐吧，今日风大。”卿思摸了摸不弃的脑袋，让他进了云轿。
青旭心底微微有些安慰，至少他还是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
“阿弃说你用灵力韵养了他百年，才让他得以炼化成人形，多谢了。”
卿思看着他，无爱无恨。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我的罪，这一世都偿还不清。
青旭心底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凄凉，喉头也抑制不住的哽咽。
“你我已两清，日后多保重。”卿思看出了他的情绪，但他眼底没有一丝涟漪，“从今往后，青山绿龙，见面不识，后会无期。”
说完，他便入了轿。
站在最后面一直默默无声的扬曦坐在了轿外的横椅上，拉住了掌控天马的仙绳。
“龙神殿下，保重。”他淡声道，策马扬鞭。
马啸奔腾，云轿瞬间消失在了仙雾缭绕的云层之中。
青旭抬手紧紧捂着胸口，细细密密的疼痛从胸口一点点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让他近乎站都站不稳。
“卿思，卿思……”
他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名字，一遍遍不知疲惫。
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