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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宴会后花园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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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曲折的花园小径延伸至后面的假山,此时并无人,惟有月光洒落银辉。
陆清鹊俯身在栏杆上看池塘景光,夜里寒冷,池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灯火照映下闪着细碎的光,她登时感了兴趣。大概是喝多了,陆清鹊竟想上去走一走试试,这层冰能否承受住她。
这样想着,便离开栏杆,朝池塘慢慢走去。
几步路之后,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急匆匆却很沉重,听上去像是男子脚步声,陆清鹊兀自一惊,甚至都未回头看,脚步一斜,径直往旁边走去,想给身后那人让开道路。
腰间却突然多了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直接将她连拉带扯带到假山后面,陆清鹊反应不及,心下一片慌乱,张口便喊。
那人大手一伸,径自捂住她的嘴巴,将嘴巴附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别喊,是我。”
这一句话,彻底让陆清鹊醒了酒。她就算是醉不成样子,也听得出这是谁——顾景渊。
陆清鹊心底泛凉,僵直了身子,顾景渊放下手掌,掰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转向自己。
月光之下,他黑沉沉的眸子闪闪发亮,如同黑曜石一般,又像漩涡,将人吸引进去无法自拔。
陆清鹊酒醒了大半,忽略了隐隐作疼的头,冷笑道,“难怪大殿不见三皇子,敢情是躲在这里。不知您有何事?”
“陆、清、鹊,”顾景渊一字一顿,面色沉沉,“你真叫我好找,我回京后一直写信给你,可一年来你竟是一封不曾回过。若不是我查到你已经做了官,你是不是打算躲我一辈子?”
“多谢三皇子记挂,不过您既然有了未婚妻,我还是早早离开罢,若是给你们增添麻烦,那可就……”
话没说完,便被顾景渊掐住了下巴,阴鸷道,“你说什么?”
他眼中渐渐蓄起了怒意,手指也在不自觉地用力,“未婚妻?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也无妨,那又能如何?我对她并无感情,无非是联姻而已。我只对你有过真心。”
陆清鹊忍住下巴的疼痛,无所谓笑起来,“真是可笑,三皇子认为自己很深情是吗?对我如此念念不忘,竟还要另娶妻;既是娶了妻,却又来纠缠我,无耻至极!”
顾景渊猛得撒开手,不怒反笑,“哈哈,陆清鹊,无耻无耻,原来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个无耻之人。”
“你若是相信我,便该知道所谓的未婚妻不过是幌子,只是用来掩人耳目堵人口舌,我对她并无感情。”
“三皇子不必多言,你我缘分已尽,多说无益,还请您放过我,我感激不尽。”
陆清鹊微抬手仰视他,他一半的面容隐藏在黑夜中,一半露出在灯光下,看不清楚表情,但可以想象此时他必然气极。
她并不是不知道他们联姻事实,有无感情并不重要,他决定抛弃了她,那她也没有等他的必要了。木已成舟,事实已定,那便不可扭转了,何苦纠缠?
陆清鹊用了力气推开他,想就此离开。
哪知顾景渊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抬起便按到假山上,随即整个身体贴了上去,柔软湿润的唇随即附上了她的。
陆清鹊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抬起另一只手推阻他,没等靠近他的胸膛,便被他一把拉过来,牢牢攥住了手腕。
陆清鹊身体靠在嶙峋的假山上,又冷又硬属实难受。顾景渊却仍旧不肯放过她,灵巧的舌尖钻进来,企图撬开禁闭的贝齿。
陆清鹊咬紧牙关,始终不松懈。
顾景渊腾出一只手,只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下颌,她便感到一股酸痛自下颌袭来,不由得松开了牙齿。
他的舌头趁机钻了进去。
陆清鹊难受得紧,头疼手疼背疼嘴巴也疼。
她恨不能在顾景渊身上捅出个窟窿。
她拼命挣扎,桎梏终于松动了一些。
陆清鹊趁机抽出手,啪地一声响,狠狠地打在了顾景渊脸颊上。
清脆的声音使两人都清醒过来,陆清鹊喘着粗气恨恨盯着他,顾景渊嘴角噙着冷笑,“陆清鹊,你可真是长了胆子,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就算你是皇子我也不怕你,夜黑风高随意欺侮人,打你不应当吗?”
“欺侮?”
顾景渊挑起眉头,玩味道,“我们之间本就是男女情爱,何来欺侮一说?更何况,当年你我不也是如此?陆大人记性这么好,难道忘记了?”
陆清鹊气极,脸颊绯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想再打一巴掌又怕他会还手,一时间两人皆静默。
顾景渊用手指揩了揩嘴角,阴沉沉道,“陆大人出手真是重,我嘴角都流血了。”
陆清鹊抬眼看他,不屑一顾,“三皇子太不经打,一个巴掌而已,这便承受不住了?”
阴冷的风吹来,陆清鹊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想起出来得急,竟没穿披风。
她不再同他废话,径直绕过顾景渊,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伸长胳膊,径直揽住她去路,陆清鹊抬头,“三皇子可还有什么话讲说?”
顾景渊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她身上,“天冷,披上这个。”
“不必了,我披着三皇子的衣裳从殿外走进去,若是被有心人看到,难免大做文章。我不是愚钝之人,你我还是多加注意一些吧。再者说,我不在意名声,此事传进您未婚妻耳中,您叫她如何作想?”
她将大氅一把拽下来,扔给了他。
“陆清鹊,今日无人看见我们,你不必担忧。”
身后顾景渊的声音传来,他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陆清鹊大步迈出去,将他的话甩在身后。
殿内歌舞升平,舞影翩翩,酒气四溢,一派好景致。
陆世林塞给她一小碟金丝蜜枣,“这是方才上来的,你尝尝。”
入口香甜细腻,回味无穷。
陆清鹊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本想多吃几个,但想起叔母也未曾尝过这个味道,便掏出干净洁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放进怀里。
*
自从昨晚喝了酒又吹了冷风,陆清鹊就感到身体不适,浑身疼痛。
早上直到小荷提过来热水,她也没能起得来。
慌里慌张的小荷忙叫来了陆世林,他伸手一模,这才发觉她额头烫得厉害,想必是受了风寒。
想起昨晚她曾出殿去,准是那时受了凉。
陆世林请来大夫,开了药方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桑榆心更是担心,亲自去厨房煎好药端到床边。
“阿鹊,你昨晚定是没穿好披风,这么冷的天气,你怎能这么不小心?”
“叔母对不住,是我让您担忧了。”
“傻孩子,不必责怪自己,我只是担心你身体。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做。”
陆清鹊用昏昏沉沉的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想吃什么东西。
正是难受的时候,不管什么入口都索然无味。
桑榆心了然,“你想不出,那我便去做吧,不论什么,你多少都吃点。等汤药晾凉,你记得全都喝掉。”
“谢谢叔母。”
“对了,叔母,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
陆清鹊艰难地支撑起身子,吩咐小荷拿过她的外衣。她伸手摸了半天,这才掏出一方手帕。
她将其递给叔母,桑榆心疑惑地打开手帕,待看清是什么时,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直到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阿鹊,若有人说你不是你叔父的亲侄女儿,我第一个不同意。你可知昨晚你叔父回家,给了我一个同样的手帕,打开一看,里面包裹着同样的蜜枣。”
陆清鹊:“啊?”
桑榆心笑道,“你们二人想法如出一辙,做事也是一样,你们有这份心意,真是叫我欢喜。”
桑榆心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躺在床上透过窗棂看阳光照进来,影子慢慢拉长,陆清鹊无聊之余又想起昨晚之事,心下一阵懊然。
昨夜打了他一巴掌,不知他会不会记仇?
他权势又大,想必整治她易如反掌罢。
思来想去,心思极乱,一时间理不清,罢了,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
直至下午,陆清鹊身体才稍稍缓和一些,小荷扶着她慢慢起来,踱步到院落中来。
阳光正好,斜斜打在树木上,暖意融融,让人心底也暖。
闲来无事,想去看看叔父做些什么。
陆清鹊走到了正厅,还未走进去,便听到有客人在。此时若是进去,恐怕会打断谈话,若是不进去,那不知还要等多久。
叔父先看到了她,忙喊她进来。
“阿鹊,快些进来。”
陆世林介绍道,“阿鹊,这位是工部尚书袁大人。”
又转头对着袁大人道,“这是家侄女儿,刚入户部不久,如今正担任户部郎中一职。”
袁行之瞧了她一眼,面目上带了些许赞许,“这便是今年唯一的女子官员?听闻昨日早朝三皇子曾向她问安?”
陆世林点头,“正是,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三皇子才格外关注一些罢。”
他没有提起陆清鹊和顾景渊曾经是旧识,只借着她是唯一女官员一事作为借口晃了过去。
袁行之倒也没多在意,点了点头,“令侄女儿不仅有才干学识,样貌也是姣好,陆大人有福气。”
陆世林呵呵一笑,“过奖过奖。”
“陆大人,您可知而今朝中仅仅只有几位大人中立了,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袁行之劝勉道,“大皇子势力最盛,皇帝也最喜爱他,加之他是先后所出,地位不言而喻。且朝堂上大多数臣子都是拥护他的,就连我也是,您可得好好想一下这其中利害。”
陆世林喝了一口茶,“不用想了,袁大人,我自始至终明确我的立场,我不会拥护任一个皇子。不偏不倚,为人臣子,至于储君之位,我想皇帝他自有定夺。”
袁行之啧啧两声,“你瞧瞧,陆大人你就是太过刚直,容易被人陷害。话虽这么说,可这世道还是要明哲保身的,你不拥护太子党,日后也难立足。”
“立不立足是我的事,我想与袁大人无关吧。”陆世林不急不缓。
“袁大人今日来若只是说这些,您可以先行离开了。”
陆世林伸手向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袁行之明显带着气离开的,临走还撂下狠话,“你会后悔的。”
他走后,陆清鹊担忧道,“叔父,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世林淡然一笑,“字面意思,即便是后悔,我也后悔怎么没早动手查探真相。”
陆清鹊有些不懂他了。
两人正说着话,王妈进了正厅。
“老爷,有人找您,说是三皇子。”
陆世林看了陆清鹊一眼,随即站起来。
“请他进来。”
陆清鹊没想到顾景渊会来,而且还是自己在场的时候。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顾景渊率先打破凝滞。
“陆大人近来可好?”
“多谢三皇子挂心,下官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