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屋内安静极了。
司遐方的心跳声如战鼓擂动,而捂住他口鼻的这个人……气息清浅,像是没有呼吸一样。
刺骨寒意直冲天灵盖。
难道……他真的见鬼了?
“我好不容易才混上船,你一叫将别人引过来可如何是好?”这人继续道。
嗯?
有些不对。
司遐方握住此人手腕,想要他把手挪开,此人察觉了他的意图,或许是见他没有惊叫之意,便卸下了捂住司遐方口鼻的手。
才放下,司遐方迅速下床,跳出一丈远。
司遐方:“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难道是……梦中黑马?
不不不,他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我当然是人。”这人回答道。
那就是装神弄鬼。
“小芳姑娘,找到你了。”
那人掏出一块夜光石,莹莹的光芒照亮了幽暗的房间。
司遐方定睛一瞧,这不是……不是上次吃饼不给钱的那位大少爷吗?
“是你!”
那人答道:“小芳姑娘,我饿了好几天,你有饼吃吗?”
“当然没有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悄悄溜上船,饿了好些天,没想到发现你也在,咱们可真有缘分。”
“不是……你溜上来?”
“对啊,我要去仙洲。”
又一个要去仙洲的,和自己目的一致,司遐方想。
不过……
“你叫什么名字?”
“阿珀。”
“你去仙洲干什么?”
“找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司遐方一惊,“你……你是女扮男装?”
泛蓝的幽光让阿珀清正的面容添了几分柔美昳丽,如果说是俊秀女子,也并无不可。
不过阿珀立马否认道:“非也,我不是女子。”
不知为何,司遐方莫名松了口气。
“哦。”
司遐方这样回复。
他已经被机械繁重的事物占满脑子,对别人的事情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重新躺下,拉好被子,蒙住脑袋,“你快走吧,太亮了,我要继续睡了。”
谁料阿珀把他的脑袋从被子里翻出来,“我饿了,你有吃的吗?给我一点吃的吧。”
一双雾蒙蒙的眼盯着司遐方,看起来有些可怜。
司遐方叹气,无奈道:“唉,这大晚上的,我也没有吃的。这样吧,你去厨房,或者上楼去那些掌事婢女的屋子里瞧瞧看,有没有剩下的果子或点心。”
阿珀的肚子叫了一声,他脸一红,有些窘迫,不过光线昏暗,司遐方看不出来。
司遐方也不甚在意,毕竟他肚子饿的时候叫的比这还要大声。
阿珀:“我只敢在这一层晃荡,上楼害怕被人发现。”
司遐方:“那你就去这层的后厨看看吧,我给你画路线图。”
此处没有笔,司遐方蘸着水壶中的水,用手指在桌上给他画了一副简要的布局图。
“从我的房间出去,一直往左走,然后左拐,左拐,再右拐,这时你就走到了大堂,往东南方的那道门去,直入最里面,从前往后数第九十九间房里就是后厨。”
司遐方喝口水润润嗓子后,又继续道:“当然,你不可能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现在我们来看看屋顶结构。你可以一路沿着房梁到达大堂,这段路都比较安全。不过大堂只有石刻壁画,不好攀登,所以你需要下来走。虽然现在是夜里,但也有人值守。不过别慌,今天大堂刚停放了一些木箱,你可以通过木箱遮掩视线溜过去……”
阿珀一脸迷茫。
然后司遐方又给他重复了三遍。
“明白了吗?”
阿珀眼神呆滞,摇了摇头。
司遐方问:“哪里不明白?”
阿珀:“每一句拆开来都明白,但放在脑海里判断方位,就成了一团乱麻。”
“来,跟着我,我们再来画一次。”
“明白了吗?”
阿珀摇头。
“再来一次。”司遐方换了种说法。
“明白了吗?”
摇头。
“再来。”又换了种说法。
“明白了吗?”
摇头。
司遐方头疼卧倒,“你你你,简直是孺子不可教也。”
这世上怎么会有比司攸宁还难教的人!
自幼被夫子夸赞天资过人,在学舍一骑绝尘,在家辅导弟弟功课无往不利的司遐方,教学生涯第一次遇见如此惨败。
天啊。
天啊!
“算了……”他叹气,“等明日吃早饭,我给你顺点吧。”
谁知阿珀却道:“我明白了。”
司遐方起身:“你明白了?!”
阿珀将他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司遐方眼前一亮:“不错。”
阿珀:“虽然方位还有不太清楚,但我记下来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好,你去吧。”
阿珀正欲推门。
“等等。”司遐方又叫住他,“你不能就这么出去。”
他解释道:“这里只有婢女,没有小厮侍卫。所以……你需要打扮一下。”
司遐方先打量了阿珀,自言自语道:“我的衣服,你穿着不大合身,影响行动,不过夜里你又一身黑,影响不大。”
接着他起身翻出了脂粉眉笔,问道:“会画吗?”
阿珀:“不会。”
司遐方:“来,我给你画。”
熟能生巧,经过红夫人的一番点拨,再加上最近的练习,如今司遐方的手法进步神速,脱胎换骨。
他按照阿珀的骨肉皮相细细描摹,画好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惊叹道:“真好看!”
就像夜里悠然绽放的白昙,幽静朦胧,是一种令人不忍惊动的,摄人心魄的漂亮。
司遐方简单地欣赏了一会,突然道:“不行,你长成这样,即使是在夜里也太扎眼了。”
阿珀:“那怎么办?”
司遐方想了一瞬,拿起笔三下五除二给阿珀脸上添了几笔,眼前人的脸瞬间变得灰扑扑了。
“还是差了点……”
司遐方叹口气:“算了,就先这样吧,总不能把你化成红扑扑吧。”
阿珀:“就像小芳姑娘之前那样吗?”
司遐方尴尬笑了几声:“哈哈哈,是吧。”
他转移话题,拍拍阿珀的肩膀,鼓励道:“去吧,等你好消息。”
阿珀推开门。
此时,司遐方已经将船上不能夜里出门的禁忌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