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撕碎狗血文》春辞月

15、第 15 章

　　前五十层，叶昭昭走得还算轻松，踏上下一阶时，身上的压力陡然重了些。

　　她抬头向上看，前方的人已经与她拉开了不短的距离，扭头后看，发现空无一人。

　　叶昭昭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给自己打气：“昭昭加油！”

　　娘亲说过，第二关只要达到终点就算胜利，因此她没有加快自己的速度，而是和之前一样，按照相同的步伐踏上去。

　　大殿内不少人都关注着这个小娃娃。

　　听到她给自己打气的声音，不免笑出声。
　　“倒是个有趣的。”

　　闭目养神的晏澈舟忽然抓到关键词
　　昭昭？阿韫的那只灵宠？

　　他听谢溪说过那只灵宠能化形的事，倒是没想到会被送进云栖宗，看来阿韫对她很是疼爱。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光镜上的那个小人，半晌后，呼吸有一瞬停滞。

　　这眼睛、这鼻子有些熟悉。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失态，用力握住木椅扶手，朝楚容问道：“这小孩和阿韫到底什么关系？”

　　楚容正将一粒葡萄放入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与晏仙尊无关吧。”

　　很久都没有回应，片刻后晏澈舟才松开扶手，低笑道：“没事，以后会有关系。”

　　叶昭昭继续往上走了五十阶，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她没有再看上方的人，而是认真地盯着脚下的阶梯。

　　一阶、两阶……九的后面是多少？

　　她数得迷迷糊糊，然后又开始重头数，等到不知道数了多少个九时，突然她撞上一个人，一屁股坐在阶梯上。
　　幸好这阶梯够宽，才没有摔下去。

　　叶昭昭颤巍巍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上前查看情况，发现有人垂头跪在那块，看起来十分虔诚，自己正好装在那人的后背上。

　　叶昭昭跑到前面看，认出是刚刚排队站她前面的哥哥。

　　“哥哥，这个时候不要求神仙保佑啦！”

　　那人无力地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看了叶昭昭一眼，然后重新低下头。

　　叶昭昭站在那人上方一层阶梯，看上去像是那人正朝她跪拜。

　　忽然叶昭昭想到了什么，惊喜地问：“你是在拜昭昭吗？”

　　她听娘亲说过，不少凡人会拜凤凰祈求福祉。
　　嘿嘿，她还没被人拜过呢！

　　大殿内几个长老听到这话，无奈地摇摇头。

　　那人不过是千层阶上设置的迷障魇住了，引出自己的心障，只要直面内心恐惧，心性坚定，就能走出去。
　　哪是什么求神拜佛，并且也没人会傻到求这个小屁孩。

　　“小孩子，就是爱想些乱七八糟。”

　　一位长老话刚说完，光镜里的叶昭昭忽然伸手在那男子额间摸了摸。

　　一道极难察觉的光线钻进他的额间。

　　对面的人依旧呆呆的模样，叶昭昭弯下腰，去瞧这人。

　　突然她灵机一动，伸手捏住这人的鼻子，下一瞬，男子的脸渐渐涨红，眼神逐渐清明。

　　叶昭昭松开手，颇有几分骄傲。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睡懒觉时，娘亲经常这样对付她的。

　　大殿内的人纷纷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迷障可不是这么好解开的！

　　“这小孩哪来的？”

　　楚容翘着腿，十分自豪：“是吧！我也觉得天资聪颖！”

　　众长老：……谁问你这个了！

　　一位医修长老摸了摸自己胡子问：“楚容，你认识这小孩？”

　　楚容得意地回答：“自然！”

　　杨长老插嘴：“这谁家小孩？”

　　楚容仰起头：“不告诉你。”

　　杨长老：……装！
　　他轻哼一声：“让弟子去看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沈素云打断他：“这小孩我知道，没有违规，没有用灵器灵药。”

　　从梦魇中清醒的人大口喘气，他恍惚地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石阶，有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粉团子。

　　他记得自己方才明明正被父亲罚跪祠堂，怎么又在这了。

　　叶昭昭见这人醒过来，便放下心，随即认真道：“哥哥，这是你第一次祈福，昭昭就不收你东西了，下次记得带贡品哦！”
　　“昭昭喜欢吃甜的！”

　　说完也不管这一脸懵的人，抬腿向上走。

　　几位长老对此十分好奇。

　　“掌门，这小娃娃到底使用了什么法子？”

　　沈素云微微一笑，平静地回答：“秘密。”

　　虽然大家对叶昭昭十分关注，但也留意着其余人。

　　忽然有人指了指水镜里一衣衫褴褛的女子：“这小姑娘看着不错。”

　　那人正是陆青，她也被魇住了。

　　层层台阶上，她正佝偻着腰站立，但双手却似乎像握着什么一样，朝前举着，隐约有煞气围绕在她身边。

　　忽然她动了。
　　双眼死死闭住，痛苦绝望，但很快趋于平静。
　　她双手一挥，超前踏出一步，顿时云开雾散。

　　陆青身子一松，扑在台阶上大喘气，泪水不知觉地涌出来。
　　她抬眼看着上方没有尽头的阶梯，胡乱地抹干泪水，踉跄地起身往上走去。

　　大殿里的几位长老神色隐隐有些凝重，他们认出来，陆青方才是挥刀的动作。

　　杨长老：“这小姑娘血气太重。”

　　一位刀修的女长老大刀阔斧地坐在凳子上：“小姑娘就得些凶一点，这小孩我百屠峰要了！”

　　越往上走，被魇住的人越多，比如此时叶昭昭脚本正躺着个，她正想蹲下看看，云栖宗的弟子陡然出现。

　　“小妹妹，不要再帮他们了。”

　　叶昭昭动作一顿，呆呆地抬头：“昭昭做错了吗？”

　　小团子眉头蹙起，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阻止。

　　那弟子忽然有总欺负人的愧疚感。

　　这么可爱的小团子，自然不是她的错！

　　于是他蹲下身，耐心地说：“自然不是你的错啦！是他们的错，没有这么快突破心障！”

　　叶昭昭听得糊里糊涂，不清楚这人说的什么，不过听懂不是她的错，便冲对方笑了笑了，开开心心地走了。

　　那弟子看着那摇摇晃晃的小团子，心中的慈爱的愈发强烈，片刻后，他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是狠狠地告诫她吗！

　　不知又爬了多少层，叶昭昭累得气喘吁吁，她在心底小声告诉自己：“昭昭就休息一小小会。”

　　然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她伸直腿，弯身给自己慢慢揉，忽然她听到一声吼叫，就见下方的一个哥哥躺在台阶上，摔碎自己的木牌，瞬间消失在原地。

　　被送走了。

　　放弃的人越来越多，叶昭昭小心地将自己怀里木牌拿出来摸了摸，确认没有坏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自己怀里。

　　几息后，叶昭昭觉得自己该起身了。

　　她看了一圈，视线落在旁边的树林里，内心忽然有一个想法。

　　正殿内的几位长老关注着叶昭昭，此时见她钻进了树林，不由皱起眉头。

　　“这是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都疑惑不解。

　　半晌后，叶昭昭杵着一根木棍从树林出来，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给自己找了根拐杖。

　　“倒是机灵。”一位长老赞赏道。

　　不少长老纷纷附和：“是啊。”

　　这娃娃看着机灵讨喜，就算天资不行，但拐回自家师门当个吉祥物也可以。

　　瞬间，众人心中纷纷有了打算。

　　但下一瞬，他们内心的想法烟消云散。

　　水镜里叶昭昭贪玩地拿着手里的木棍挥了两下，忽然她想起娘亲教过的几招剑法，于是凭着记忆胡乱地挥了挥。

　　虽然乱七八糟，不成样，但正殿里的几位长老可眼精。

　　纷纷瞪大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忘云剑法！”

　　忘云剑法当世会的只有三人，一位就是这剑法的创始者，心剑真人，另两个位便是他的两位徒弟。

　　那这个小孩的剑法又是从哪学会的？

　　心剑真人闭关多年，晏澈舟与这小孩一副不熟的模样。

　　瞬间正殿内暗流涌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流露出几分八卦的意味。

　　“啪”地一声，一道响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晏澈舟松开被自己捏碎的扶手，低声道：“这椅子年久失修，该换了。”

　　正殿内瞬间活泛起来，“是的，是该换了。”

　　但背地里，水天镜正疯狂震动。

　　沈素云往底下扫一眼，宣布一件大事。

　　“我们云栖宗过几日将有新的剑修长老，你们应该都认识，就是叶虞韫。”

　　热闹的大殿瞬间一片寂静，很快又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但都不约而同地朝颜澈舟那瞧了瞧。

　　晏澈舟垂眸，任他们打量。

　　他先去本以为那只雀妖只是师姐灵宠，那双金瞳许是师姐的什么秘法，跟着久了，那雀妖也沾了点，毕竟物是主人形。

　　不过他没想到师姐会如此宠爱她，甚至连忘云剑法也教了，他完全不敢往另一个方向上想。

　　那糟糕的念头刚冒出就被他立即压下去，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惶惶不安。

　　但此时那些患得患失全被他抛在脑海，师姐要回宗了。

　　他本以为师姐会躲在宗外，没想到真的会回宗，那自己今后接近她的机会更多了。

　　冰封多年的内心忽然卷起一道春风，皑皑白雪上冒出一朵小花，好似看到了生的希望。

　　心跳声盖过一切，嘴角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楚容不爽朝他翻了个白眼。

　　曲清林拍了拍她的胳膊，小声说：“大家能重新团聚也是好事。”

　　楚容不爽地也给了他一个白眼。

　　曲清林：……呜呜，被凶了。

　　突然，那最爱八卦的体修李长老发出一道惊叫。
　　他捧着水天镜说：“我徒弟说那小孩是只雀妖！”

　　正殿里的这些人内，知道叶虞韫是凤凰的只有沈素云、楚容与杨长老，其余人都以为叶虞韫是人族。

　　因此他们心中有了一个念头。
　　这小孩绝对不是叶虞韫和晏澈舟的崽，毕竟人与人是生不出鸟的。

　　“啪！”
　　晏澈舟松开另一边断掉的扶手，这次他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低着头，双眼通红。

　　木头刺入他的掌心，流出鲜红的血液，落在地上。

　　他无声地擦掉手上的血迹。

　　没事，他和师姐先认识的。

　　就算师姐真和别人有了孩子也没关系，他会找到机会。

　　那孩子父亲不过是一只雀妖，总会身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