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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扮作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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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江荨的皱眉嫌弃,裴纾照也不恼,只是浅笑着,从怀中拿出绢帕,柔软的卷在指尖,替她轻轻擦拭脸颊的黑灰。
那万般柔情,都在他的眉眼之中,江荨突然觉得人常说的羁绊,好似冥冥之中确实注定了。
她第一次见到裴纾照的时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成婚,命中仿佛有着某种羁绊,紧紧的连接着他们两人。
可是......她是槲寄生,或许某天她就会失去人的外形,重新变回一颗种子。
江荨面上含笑望着他,心间却泛起一丝苦意,若是未曾生出情念,便不会如此惧怕失去作为人的资格。
她突然握住他卷着绢帕的手,“我自己来。”
裴纾照将绢帕递给她,心里沉了一下,不知她为何突然有了疏离之意,方才都是好好的。
第二天,裴纾照穿好朝服,将花猫揣进宽大的袖子中遮掩住,祈风架着马车正要挥鞭,远处便奔来了一个太监的身影。
祈风还奇怪,太监不允许随意出宫门的,此时在端王府中怎会出现太监?
“等等我!”
太监发出了女人的声音,祈风跟裴纾照都听着耳熟,裴纾照掀起车帘,“谁?”
“好像是王妃啊。”祈风也不敢确定,眯了眯眼,等人跑近了才彻底看清,扭头对裴纾照说:“是王妃,是王妃。”
裴纾照自然也看清楚了太监打扮的江荨。他眉头一紧,已经猜到她的想法,在她上马车之际,开口道:“你这身衣服哪来的,宫中的身份都安排好了吗?”
裴纾照从不质疑江荨,也不干涉她做的决定,他懂她,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他都不会反对。
江荨一上车,祈风便抽了马儿一鞭子,马车飞快的奔起来。江荨一个不稳,倒在裴纾照的肩头上,顺势将他腿上的花猫捞过来,“昨个儿夜里,我就吩咐冬七去办好了,等进了宫呢,我就是小田子。”
她借用的身份是一个六亲无靠的小太监,唤作小田子,年幼进宫断了命根,宫中常受人欺凌。冬七花了两袋碎银子买通了小田子,换来了两个时辰的身份。
“小田子。”裴纾照琢磨了一下,“我记住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车壁,朝着外头喊道:“等进了宫,你去查查那个叫小田子的太监,把人盯紧了,万不得有片刻闪失。两个时辰,只能多不能少。”
祈风架着马车,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什么?爷,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江荨看裴纾照过于紧张,握住他置于腿上的手,轻轻按了按,说:“只是四个时辰,翻不出浪花。听冬七说那个小田子看着为人忠厚,又收了那笔银子,应当是不会出卖我们。”
“忠厚之人不会这般以身犯险。”裴纾照的手微微握紧她,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侧过脸望着她的双眸,柔声道:“当今圣上,曾经也是忠厚之人,那时他还小,受到我爹娘的照拂,可是后来也会恩将仇报......”
说到此,他眼神用了力,却没有再往下说。昔日种种,再说下去也无法改变。
江荨知他心中的伤痛,将他的手掌再次往自己的手心里按了按,借以宽慰他。
花猫在江荨的腿上翻身伸懒腰,四腿朝上,抬头见他们两深情对视,两前爪一翻,盖住自己两只圆溜溜的猫眼。
“你们平日里都这般腻歪吗?”花猫刚发了一声牢骚,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不是让你不要说话,你还没进宫就插上话了,等会儿岂不是要在宫里喋喋不休。”江荨双手将花猫脸上的肉挤得变形,这样一看还有些可爱,这要是只小母猫,她兴许就留下一直养着了,可惜是只滑头的小公猫。
花猫:“别折腾我,撒手,把手撒开!”
“我就是想提醒你,等会儿你敢出一声,我回头就把你阉割了,让你跟那些太监们一起过活。”江荨眼神毒辣,花猫下意识两只后腿一缩,赶忙将身子翻正,保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你好狠毒啊。”花猫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猫妖,竟落入这样的女妖手里。
但它又不能跑走,它如今已不能再回斩妖门,只能赖在他们身边,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日后怕是会成为端王府里看家护院捉老鼠的猫妖。
花猫为自己以后的道路洒下了两行泪,早知道换个马车棚掉,装可怜没遇到个好心人,那也是白搭啊。
“不管你们信不信,你们都不该怀疑我的。我若不是到此番田地,万不会对你们这般摇尾乞怜,我好歹也是只妖,是只有灵智的妖。”花猫说了那么多,只想让江荨对它心善一点。
江荨拉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马车到了最喧哗的集市上,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她收回手,“那好,那你说那日你为何突然掉在我们的马车棚上?”
“我被门主打得身受重伤,那天已经说过了。”
“哦?”江荨道,“可你那天说的,也不是那么明白,我要知道实情。”
她单侧眉梢一扬,“况且……你在王府内蹿来蹿去,应当也听说了我与王爷的谈话,去祭拜我哥的人,是谁?斩妖门的门主又是谁?”
她突然扼住它的后勃颈,花猫面对如此逼问,吓得猫毛炸起。花猫扑在江荨的腿上,被手按住无法动弹,胸口发闷好似随时要魂归故里。
“我真的不知道。”花猫的爪子在她腿上衣料抓挠,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门主那人向来防备之心甚重,我说没见过他真容是真的,千真万确啊。”
江荨稍稍松开了一点它的后勃颈,却用力掐了一下,花猫立刻心领神会,继续说:“不过我猜去祭拜你哥的人,就是门主。”
江荨:“何以见得?”
“江怀安这个名字,我曾在门主的房内看到过,门主写了这个人的名字,还连连写了数十张,满满当当的。”花猫道,“我那时蹿到门主房内,恰好就看到散落一地的书画,好奇就瞧上了一眼。”
江荨:“还有画?”
“对,画上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画像我没记住。”花猫好似被什么东西戳中一样,笑了起来,“主要还是画像太四不像,除了能看出画中人是男是女,便什么也看不出,此等画技,哈哈哈哈,甚是拙劣。”
花猫像被点了笑穴一样,越笑越癫狂,在江荨的腿上笑得身体直抽抽。
江荨突然觉得斩妖门门主跟江怀安这关系,还是很不一般。
不过谁会去祭拜一个不认识的人呢,大概多多少少都是相识的,又或是念念不忘之人。
这样想来,江荨不由想偏了一点,她下意识对上一直在旁听的裴纾照,两人同时出声。
“我觉得……”
“我猜……”
江荨不想听他猜到什么,猜这种东西做不得准,见他没继续往下说,她也不想现在问,只顾着说自己想到的。
“我觉得斩妖门门主……”江荨凑近裴纾照的耳边,“应当是个女人。”
闻言,花猫的笑声终于止住,裴纾照耳根子后也一激灵,被她呼出的热气弄得浑身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