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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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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南中举行校运会,项目很多,但参赛的同学却并不多,午间最后一堂课开班会,班主任组织同学踊跃报名参加,但举手参与项目的学生只有三四个。
班长祁家穆和体育委员很是头疼,因为做为班干的他们,是必须要以身作则做个表率,带头参与报名的。
祁家穆的目光从柏岁岁身上移开,对体委周杨道:“你打算报哪个项目?”
周杨睁开困倦的双眼,张了张嘴,“就铅球和跳高吧,我比较在行这两个。”
“不报跑步?”
“不报,老子最讨厌跑步了。你呢?”
祁家穆的视线又落在角落的柏岁岁身上,她似乎没睡好,从上节课开始就一直在打盹,课间也不起来活动,直接睡到这节班会课。祁家穆随口说了一句:“随便报吧,什么项目缺人就填我的名字。”
“真的假的?那你把项目全报一遍吧,我们所有项目都缺人。”
“……”
祁家穆扶额,径直走下讲台,朝柏岁岁的位置走去。
班级每星期随机调一回座位,这回柏岁岁被调去最后一排的角落了。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她抬头,睁开眼睛,双眼朦胧,道:“有事么班长?”
“看你睡了快两节课了,是不是不舒服?”
“……”
柏岁岁这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以为自己是没睡好的缘故,补一下眠就好了,可是现在她的脑袋越来越疼,还觉得身上有点冷,赶紧拢了拢外套,打了一个喷嚏。
祁家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惊讶道:“好烫啊!”
祁家穆走向讲台,对班主任说:“老师,柏岁岁好像感冒了,现在发着烧,我带她去一下医务室。”
班主任点头。祁家穆带柏岁岁出了教室。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回头看一眼班级,好多同学看着她和班长……
就挺迷的。
到了医务室,没看见校医,祁家穆让柏岁岁躺到一张空着的病床上,他则出去找校医。柏岁岁脑子很昏沉,躺下后很快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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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柏岁岁以为自己只睡了五分钟,谁知道一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居然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觉得脑子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坐起来正要下床,女校医一掀帘子走进来,对她说:“醒了?”
“嗯。医生,我怎么到这儿来的?”
女校医笑笑,递给她一杯热水和一粒药丸,她接到手心里,和水吞服了。女校医拉了张板凳到床前,用听诊器听了听柏岁岁的胸前,之后放下听诊器,道:“还好,只是普通的感冒,回去好好休息就行。”又笑笑,“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之前送你来的那男生,和刚刚替你擦酒精的男生是两个人啊?”
“……啊?”
柏岁岁的记忆渐渐恢复了,记起来是祁家穆送她过来的,又想起来迷迷糊糊间,有个人用湿毛巾替她擦拭额头,听校医的意思,不是祁家穆擦的?
她正纳闷寻思着是谁,帘子又被人掀起,寒凛手里拎着一袋药走进来,看见她已经醒了,眉目间的阴冷顷刻消散,笑,“月亮还难受么?”
柏岁岁摇头,“烧已经退了。哥哥……怎么知道我病了?”
“啊,江策打球不小心磕破了脑袋,我带他过来洗伤口,就看见小月亮躺在病床上,哥哥很担心。”
“……”
她居然有点受宠若惊。
她怎么回事啊?
寒凛走到病床前,对校医说:“她怎么样了?”
校医起身,道:“没什么大碍了,回家多休息,按时吃药,过几天就好了。”
“啊,谢谢医生。”
校医掀开帘子走出去。寒凛坐在一张椅子上,伸手探向柏岁岁的额头,用手背贴着她额头测了测温度,确实已经不烫了,他收回手,发现柏岁岁的脸红得像番茄。
“怎么了?脸这么红。”他笑着问,同时起身调试了一下已经打完了的点滴瓶的位置,似乎没挂好,他担心会砸下来。
柏岁岁垂眸支吾半天,才说:“没……什么,我只是……热的。”
“热?又烧了?”寒凛说着,又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以及布满红晕的脸颊。
她呆呆地看他半天,最后缩了缩脖子,驱起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眨几下,像一只懵懂的小鹿。
寒凛静静观察小姑娘的神态,知道她是害羞了,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是在犹豫。
他起身坐在床边。床的一侧塌陷,柏岁岁才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寒凛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忽然加速,手指捏着被角。
“月亮在想什么?”
“……在想……哥哥为什么这么重。床都塌了一角。”
“啊,哥哥还以为月亮会说……”他逼近她的脸,“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好看呢。”
“……”
又来了。
柏岁岁垂眸不语,因为刚退烧,头虽然已经不晕了,但也还没有完全变得利索。两个人就这么待着,谁也不说话,空气里静谧得能听见树叶坠落的声音。
过了会儿,她抬头,“哥哥,是不是快放学了?”
“嗯。月亮想回家了?”
“我是英文课代表,忘记收习题册去办公室了,怎么办?”她眉毛蹙起来,剪水的眸子又亮又润。
寒凛一怔,瞳孔微微放大,抬眼时,睫毛微微颤动,心念一动,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心,道:“和老师说一下就行,老师不会怪月亮的。”
“……”
柏岁岁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弯腰系鞋带的时候,寒凛蹲下来,替她把鞋带系成了和上次一样的蝴蝶结,只是这一次更精致一些。她呆呆地说一句:“……谢谢哥哥。”
“那你要怎么谢哥哥?”他挑眉,好整以暇地手撑了下巴,盯着她的眼睛。
她想了想,“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这么简单?”
“那你还想我怎么样啊?”她鼓了鼓腮帮子,因为她的零花钱并不多,只够请他吃一下小零食。
寒凛拉她站起来,弯腰凑近她的脑袋,说:“哥哥还没想好,以后想到了,月亮再替哥哥实现好不好?”
他个子很高,柏岁岁刚过他肩膀一点儿,所以他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用这种姿势。她点头,“那就……等你想到了再说吧。”
二人出了医务室,走向教学楼。柏岁岁指着A栋教学楼,说:“哥哥不回自己班级么?”
寒凛道:“哥哥先送你回教室。”
她没说话,继续走。走到六楼时,祁家穆和周杨从教室出来,见她和寒凛走在一起,略微诧异,之后蹙起眉毛。
祁家穆走上前,忽略掉寒凛,直接对柏岁岁道:“你的烧退了么?因为班里有事情,所以我把你送去医务室之后就走了,但我拜托校医好好照顾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谢班长,我已经不烧了。”
祁家穆看一眼寒凛,又对她说:“英语习题册我替你收上去了。”
柏岁岁恍然大悟,双手合十,“再次谢谢班长!”
“……”
祁家穆脸色忽然缓和了一些,周杨这时擦一嘴,说:“行了你俩,谢来谢去的多烦啊,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有什么好谢的,是吧班长?”
周杨故意拖长尾音,不怀好意地看一眼祁家穆。祁家穆脸色不太自然,咳嗽一声,下楼了。周杨跟上。
柏岁岁又打一个喷嚏,吸吸鼻子,说:“那我回教室了,哥哥你回去吧。”
寒凛却没走,拉着柏岁岁的手走到走廊的僻静处,这里是个阳台,相对封闭的空间,只有阳台一面是通风的,此刻,柏岁岁被寒凛逼在角落里,她背贴着墙,被迫和他对视。
这双眼睛真好看啊,睫毛怎么可以这么长呢?他经常对她笑,她其实一直很想对他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只是忽然间说不出口。她心跳到嗓子眼了,不明白寒凛到底想干什么。
她其实不是什么事情也不懂,懵懂的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她是知道那些少女心思的,只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对谁有过名为“喜欢”的情绪,所以还有些迟钝,而在潜意识里,她把寒凛当做是被长辈拜托照顾她的大哥哥,因此她并没有意识到,寒凛接近她的目的性并不单纯。
怎么办,她要推开他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啊……
寒凛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直到小姑娘的脸色渐渐布满红云,双眼漫上水雾,踌躇不安时,他才直起身,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声音沉沉的,说:“月亮和那个人很熟么?哥哥吃醋了。”
“……”
她犹豫良久,才对上他清冷的视线,道:“其实……我和他关系一般般啦。”
“真的?”他不信。语气里带着探究的意味,尾音拉得很长。
“真的。”
“那月亮证明给哥哥看。”
她讶异片刻,睁大眼睛,“这个要怎么证明啊?”
“很简单,你过来。”寒凛伸手。
她看见他递过来的一只手,莫名的,想也没想就握住了他的手掌,他一笑,继而与她十指交扣。
掌心的温热触感绵密,她心跳加速,感觉渐渐变得有些奇怪,抬头看向他,他松了松手,用指尖摸索着她的掌心纹路,在她耳边道:“月亮的心脏……跳得好快。”
“……”
他说对了。她的心跳从来也没有这么快过,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边跳出来。
手心全是汗,她试着抽回手,他忽然收紧了掌心的力度,喟叹一声,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哑,说:“哥哥知道月亮的心思了。”
“……”
说完,他松开手,脸上是浅浅的笑意。柏岁岁手心全是汗,她紧张地在裙摆上擦干手汗,踌躇两下,说:“我……我要回教室了。”
“去吧。”他说。
柏岁岁向长廊走去,走到尽头时,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他对上她的目光,蛊惑一般的笑意渐渐浓烈,之后用口型说了一句“月亮”。
她没听见声音,因为忽然一阵耳鸣。但她知道他说的是“月亮”。他在喊她的名字。
她脸色一红,小跑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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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是数学,柏岁岁并不喜欢,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听课,只是她一节课里满脑子全是寒凛……
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笑,他喊她月亮的时候……全都是他。
“柏岁岁,你上来做这道题。”
“……”
突如其来的点名让她一惊,只得硬着头皮走上讲台,拿了粉笔,看黑板上的题。别说做了,她连题目都没看懂……
气馁地垂头叹口气,她对老师说:“老师,我不会解这道题。”
老师推推眼镜框,蹙眉,道:“下去吧,以后别在课堂上开小差了。”
“……知道了。”
柏岁岁走下去,老师叫了祁家穆上来。与她擦肩而过时,祁家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和没看见她似的。
因为他刚才看见了,她被寒凛堵在长廊的角落里,寒凛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插兜里,那个角度,看起来,他们像是在接吻。
祁家穆心情烦躁,写题的时候速度很快,写完之后,他直接将粉笔狠狠扔到地板上,同学和老师都惊讶,因为班长祁家穆,平时最提倡的就是爱护公物以及节俭了,那截粉笔头还剩很多,他却直接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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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柏岁岁在南门口一间小卖部前等宋亦可。因为明天恰好是周六,宋亦可刚好过生日,二人商量着去订蛋糕和购买派对上要用到的一些小道具。
宋亦可骑着一辆自行车来的,她穿的运动校服和南中的制服形成鲜明对比。到了之后,她按了一下铃,因为柏岁岁蹲在路边发呆。
铃声很响亮,柏岁岁一惊,抬头看见宋亦可。宋亦可说:“快起来吧美女,你小内内都露出来了。”
“……啊?!”
她赶紧站起来,慌张地问宋亦可:“露了多少?”
“小内内能有多少面积啊?走光相当于全露啊。”
“啊啊啊啊啊!!!”柏岁岁惊得捂脸。
宋亦可坐在自行车上笑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骗你的,没露,就算露了,你那么惊讶干嘛?就当穿比基尼喽。”
“……”
柏岁岁整理了一下裙摆,坐到宋亦可自行车的后座,宋亦可艰难地起步踩了两下,车子七扭八歪地乱窜,差点翻车,她停下来,望天道:“很抱歉,我不会载人。”
“……”
于是二人只好换了位置,宋亦可坐后边,柏岁岁载人。
宋亦可指着校门口的寒凛,说:“帅气哥哥真的好帅啊我去,本来我还挺困的,他一出现简直帅得我睡意全无。”
“……”
柏岁岁没回头,她莫名其妙脸红了,想起来下午他和她十指紧扣时,她心跳得如同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
她慢悠悠说一句:“我被他壁咚了。”
宋亦可:“谁啊?帅气哥哥壁咚你么?”
“……嗯。”她迟疑一下,“壁咚我是什么意思啊?”
宋亦可舔着甜筒,吊儿郎当地说:“当然是想上你啊。”
柏岁岁一个急停刹车,宋亦可差点被抛出去。
宋亦可:“……?”
柏岁岁脸色红红的,眼睛里闪着光,宋亦可继续舔着甜筒,笑,“当然是因为……帅气哥哥他喜欢你呀。”
“……”
柏岁岁当场炸了,脑子里放起了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