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动物那些年》泷夏川

2、第 2 章

　　不就是恶心人么，当谁不会？

　　星荷无父无母，磕磕绊绊地活到大学毕业，不说像个泼皮无赖吧，但至少没被欺负过。他再没社会经验也知道，哪有求职把自己求到阴间的道理。

　　曹胡两位面试官讨论他去留的样子像在讨论一块肉，如果这是800年后的道德观念，那他只好入乡随俗。

　　不过发号施令的是园长，欺负下属没有意义。看在云弦貌美如花的份上，星荷十分慷慨地揩了把油。

　　两名下属同时震惊了。

　　曹一丁入职多年，还是第一次看高岭之花被人占便宜，当场便有些窒息。这可是园长，本单位的最高领导，作为求职者，星荷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做！

　　胡二友本能地喊道：“放开你的爪子！”

　　说着就来掰星荷的手，星荷不甘示弱，愈发恶劣地朝云弦又抛了个媚眼。

　　胡二友简直想敲碎他的脑袋，这个蠢货！园长最讨厌被人碰，上次他不小心跑快了撞上园长，被扣了两个月工资，现在还得了？

　　园长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实际隐藏颇深，园里没有任何人或动物能抗住他的雷霆之怒，这只长相酷似雪兔子的小精灵完蛋了，不出两个小时就要变成餐盘里的烹兔肉。

　　然而出乎意料，云弦并没发怒，仍旧是面沉如水的模样，轻轻偏开了头。

　　曹一丁&胡二友：QAQ

　　他俩怔愣了好一会才向星荷看去，不明白这人凭什么被园长区别对待，却见这人嘴角咧着笑，依旧是那副小恶魔的表情，顿时又觉得园长可能突然失明了吧。

　　但园长的心思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猜的？这一点上，就连星荷也失算了。

　　他以为这下双方算是扯平，可以坐下来理性讨论了，却不料云弦岿然不动，半晌拧了拧入鬓的眉，竟对他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你……吃竹子？”

　　星荷：“……”

　　曹一丁：“噗哈哈哈！”园长果然还是园长，打脸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所谓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原来20吨新鲜竹子真的只是竹子，星荷还以为是这个时代新的货币形式。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微笑：“您说呢？”

　　“我说，送走。”

　　冷漠、无情，整个人就是一台行走的制冷机器。

　　星荷气笑了，磨了磨牙问：“能告诉我您哪句话是假的吗？”

　　云弦垂眸不理。

　　胡二友虚张声势地挺了挺胸，道：“哪句话都不是假的！你少做梦了，你连身份证都没有！”

　　话音没落，这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儿被星荷锐利的眸光一瞪，怂怂地躲到了曹一丁身后。

　　曹一丁挤出为难的笑容：“真的没办法，按法律规定，你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

　　星荷：“？”

　　眼前一晃，就见圆滚滚的曹一丁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竟然比胡二友还高，差不多有两米。

　　星荷怔了怔，连忙向园长看去，云弦身材比例极其完美，全不像巨人症的样子，但一双大长腿仍在桌下无处安放。注意到星荷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站起来，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扫过星荷发顶。

　　星荷说不出话来。至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米八四的身高，竟然是办公室里最矮的。

　　曹一丁笑呵呵道：“我们这里，20岁成年，平均身高196厘米，最低190厘米，没有例外。按现代医学定义，你满了20岁，但身高不足，是不是人很难说。”

　　也就是说，经过数百年的营养加持和体育锻炼，人类的生长发育得到了巨大突破。他们眼中的自己，就好比自己眼中的宋朝人。

　　星荷忍不住挑了下眉，这个未知的时代，似乎比他想象中复杂。遥想800年前，国人的平均身高还在170厘米左右徘徊，他184已然碾压大部分对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因为身高不够不能定义为人。

　　他瞥了眼脚边的小板凳，用脚尖勾过来，站上去，扬起下巴眯了眯眼：“现在？”

　　“现在也不行。”曹一丁道，“你耳朵太尖，不是现代人的长相。”

　　星荷揪了揪自己的耳朵，他这是天生的，多少网红趋之若鹜，甚至不惜整容成他这样的。看来数百年的时光里，审美也发生了偏差，不仅如此，人们对事物的认知也变得肤浅，仅凭着外貌就能判定本质。

　　他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所以我只有去死一条路走？”

　　胡二友点点头，掷地有声：“对！”

　　按照常理，此时星荷应该万念俱灰，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们收留自己，但两人等了片刻，预料中的事并没发生。

　　不仅没发生，这名求职者眼睛还是亮闪闪的，好像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跃跃欲试。

　　胡二友用手捂住脸，觉得这人肯定疯了，但年纪稍大的曹一丁却看出了另一重意味，这绝对是个不怕死的狠角色，难保他没有后手，拉大家一块陪葬。

　　思忖片刻，他决定实话实说：“其实还有两条路。”

　　“哦？”星荷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明明有这么多条路，他们却压着不说，看来这个时代的道德确实不怎么样，人好像都是随心所欲，野蛮生长的。

　　曹一丁脸色沉重：“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知道不可能，并不是故意隐瞒。”

　　“你不说，怎么知道不可能？”

　　曹一丁犹豫地瞥了云弦一眼，道：“你只需找个人结婚，取得合法的身份就可以。不过现在结婚条件苛刻，你人生地不熟，不可能找到人。”

　　“谁说的，你们不是人？”小恶魔眼珠一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曹一丁一个咯噔，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赖上，古代人对待婚姻的态度都这么随便吗？

　　他飞快地道：“我你不用想，我结婚了，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星荷于是像在市场挑肉一样，失望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胡二友也害怕被赖上，粗着脖子凶巴巴道：“我最恨基佬了，你敢爬我的床，我就把你唧唧剁掉！”

　　说完才发现犯了天大的错误，统共就那么几个人，他这是无形中把园长推到了浪口风尖。

　　完了，接下来几个月都不要想领工资了，他悲伤地想。

　　星荷果然将目标对准了云弦，下属失误把他骗过来，领导总要给个售后吧。

　　他站在小板凳上，毫不费力地勾住了云弦的脖子：“来吧，试试能不能同框拍个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