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幅画》陆泠洍

25、第二十五章

　　“迷踪之岛萨默斯？我记得它的传说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有人辟谣过了，难道它其实还有什么隐秘？”
　　不等主仆俩有所表示，恩斯特率先好奇地发问了。这些天里，三人明知他听得懂华夏语，讨论计划时也没有让他回避，时间长了，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偶尔会问一些感兴趣的问题。
　　牧修摇了摇头：“被辟谣的只是与萨默斯无关的那些事，一战以前，萨默斯岛是格兰顿帝国在海外的生物实验基地——一个存在了二百年，最后毁于一个卵茧的基地。”
　　在凯文克利利用自制的高精度显微镜发现细菌与微生物后，当时的发达国家都掀起了一股研究热潮。格兰顿帝国自然不甘落后，也由皇室出资，在萨默斯岛修建了实验基地，供国内的顶尖学者们进行生物研究。
　　财大气粗的格兰顿皇室，供给实验基地的工具都是最先进的，学者们也不负期望，发表了诸多重大发现，为皇室挣足了面子。基地对蚊子的研究告一段落后，基地一位负责人的家人，收到了一份神秘邮件，邮件里是一枚怪异的即将孵化的水蛭卵茧。
　　那一天，恰巧是负责人每半年一次的探亲日，好奇的负责人便将卵茧带回了基地。待到牧修接到手下的报告，跑去查看了装虫卵的盒子，再转道去萨默斯时，一切已经迟了。
　　万里挑一的精英人士，在遭遇相同的事件时，通常会生出比普通人强烈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怨气。那个卵茧，在吸收了几个被长期打压的研究员的怨气后，茧内的虫卵加速孵化，血蛭孵出后，很快寄生了基地里近半人员。
　　在寄生者的袭击下，基地的其他学者或死或感染成为嗜血怪物，连基地外围的驻军也出现了减员和感染。最后，负责指挥驻军的铁血少将以身作饵，把寄生者和感染者们引诱到一起，几发炮弹下去，和他们同归于尽了。牧修赶到时，炮弹的硝烟还未散尽。
　　在炮轰基地两天后，驻军收整好研究资料打算撤离时，萨默斯岛突然遭遇海啸袭击，岛上驻军猝不及防无人生还，岛上的建筑也都被海浪摧毁。当年，外界都以为那些学者也死于海啸，血蛭的身影就这样完美隐藏在了历史的洪流下。
　　时间回溯前的历史中，实验基地也是毁于那场海啸，精英学者和军人们死时生出的怨气，在萨默斯岛周边形成了浓郁的怨气迷雾，供附近的散修享用了许久。这一回因血蛭之祸，岛上情况比上一次更甚。
　　说到这，牧修叹了口气，天诡一向小心谨慎，虽然能掐会算，却从不肯轻易窥探天机，生怕进阶时被天道清算。世界重来后，能恰好在海啸前，让手下投出虫卵，人为加深那些学者的怨气，正说明一直在和他们周旋的天诡，是养大他的那个。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但这个发现，让他和谷心现在想起来还郁闷的不行。
　　“这次在海啸发生前，萨默斯岛上就出现了怨气旋涡，那时，我怀疑天诡是想借势在岛上造血池，就多留了一段时间，虽然抓到了不少可疑的散修，可却没在他们身上搜到布阵材料……”
　　“等等！”恩斯特突然出声打断了牧修，“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会发生海啸，却没通知那些驻军？”
　　牧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错，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恩斯特两条浓密的眉毛滑稽地纠结在一起，他舔了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你们不是救世主吗？为什么不救他们？”
　　“救世主？”牧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想在尽可能不改变历史的前提下，除掉天诡而已。何况，那些人天命如此，我胡乱救人的话，不但得不到功德，他们的因果线还会连到我身上，以后他们作恶，天道都会记我一笔，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做。”
　　“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救我？”恩斯特疑惑了，如果牧修不把他抓走，他可能也会由于上一任达维德的突发奇想，而死于坠机事故。
　　“人祸和天灾能一样吗。”牧修有点心虚，要不是他心血来潮绑了恩斯特，即使天诡在修复魂体后必定会夺舍，却不至于这么快……不，不对，现在他们还不确定夺舍的是不是天诡，如果是天诡安排炮灰先夺生舍，然后他再动手抢夺那具身体，那他要担的罪孽会小得多。
　　“哦。”恩斯特搔了搔后脑勺，虽然牧修的话对他来说有点不清不楚的，不过时间回溯他还是听得懂的，原来他幻想的世界重启已经发生过了。重来一次，还被那个恶魔天诡步步抢先，这三个人果然很不靠谱。那个回溯了时间的人呢？他去哪了，既然要救世，为什么不做的彻底一点？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他插嘴过两次，已经耽误牧修他们说正事了。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轻手轻脚地回到暂住的房间，公司里待处理的文件已经积了一大堆，他也得开始办正事了。
　　恩斯特走后，牧修又在地图上标出几处无人区，指着那几处说道：“虽然萨默斯岛的怨气没过多久就被我们处理干净了，但因为后来的谣言，那里已经三百多年无人前往了。这几处呢，则是由于环境过于恶劣，不适合人类居住而长期无人。”
　　过往，牧修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即将因瘟疫或战争，而爆发大量怨气的地方，大面积无人，没有怨气基础的地方，都被他忽略掉了。如今知道天诡手上至少有九千万魂珠，那些无人区，他们也该重视起来了。
　　“这些年，估计天诡也是不想丧失‘先知’，才和我们一样，没有过多插手世界局势。如今时间轨已经归位，不用再缩手缩脚，他那边可能很快就会有大动作，我们也得加把劲了。散修盟那边，我已经联系了，那些教堂就让他们去查，我们分头去这几处无人区。谷心，破魔符就麻烦你了。”
　　“好。”谷心点点头，“大概需要多少，我这就准备。”
　　“如果都像之前的魂珠那样，至少要天阶四百张。”牧修小心翼翼地看了谷心一眼，“材料还够吗？”
　　谷心算计了一下手头的材料，抿着唇应了一声：“勉强够用。”
　　“那就好。”牧修松了口气，又调出了另一份资料。他们在巴罗大陆到处转时，沈家兄妹的事也有了进展。在查阅了电子警察的工作记录后，牧衷派出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些在沈婷出事前，吸引电子警察注意的那些人。
　　调查那些人的银行记录时，调查者发现，虽然转账的账号不同，但那些人在出事前两天，都收到了一大笔钱。再继续调查那些转账账号，辗转数百个临时账号后，最终指向的是新校董的一个远亲。
　　“那位新校董，我们一直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但这位远亲的资料比较好查。”说着，牧修在蒋陵市的地图上点了点，“这位远亲，在明心高中部附近有一套别墅，但他平时不住在那里，只有一个保姆看家。不过，调查者在观察了几天后，发现别墅每天消耗的食物数量不太对，那个房子里，似乎还有其他人。”
　　艾伦看了牧修一眼，问道：“所以，你想夜探那幢别墅？需要我和主人帮忙吗？”
　　“不必。”牧修笑了一下，“我找散修盟的人来帮忙了，谷心就在家安心画符，至于你……”虽然艾伦自信满满，觉得异状不会再发作，但还是谨慎点好。万一又出了意外，那他去就不是去帮忙，而是添乱了。
　　临近午夜时，牧修在约定地点等到了散修盟派来的人。见面后，两人都吓了一跳，夭寿的散修盟，派来的人竟然是柯寂，他可才刚刚入门呀！
　　“咳……好久不见，原来你是散修盟的人啊。”牧修摸了一下鼻子，有点后悔没在出门前吸口怨气，这样心神清明地与柯寂面对面，他尴尬癌都要出来了。
　　“唔。”柯寂也显得很不自在，虽然可以理解他受心魔影响做出的事，但不代表他不介意。
　　继续站着大眼瞪小眼，只会更加尴尬，牧修清了下嗓子，从纳戒里取出骨笛扔给柯寂：“这个你拿着，能帮你抵挡圣人境之下的所有攻击。我们连一下定位，房子里可能有地道，一会儿我走地下，你在地面上行动。”
　　柯寂应了一声，接过骨笛，触摸笛身时，他莫名觉得右前臂有些痒，不由得抓挠了两下。
　　见状，牧修又清了一下嗓子：“你别在腰上就行，皮肉不直接接触它，就不会痒了。”
　　闻言，柯寂心中生出一丝不详之感，他咽了一下口水，咬了咬牙问道：“这个骨笛，是用什么做的？”
　　“我的骨头……”牧修抬头看看天，又挠了挠后颈，“哎呀，这是我手上最好的法器，不知道那人的深浅，我才拿这个给你用的。快到子时了，就先别纠结这些细节，快进去吧。”
　　柯寂抽了抽嘴角，这让他如何不纠结？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楼觅食时，发现楼下吊炉鸭的老板在烤玉米，那香味……结果他竟然不卖，整整一编织袋，都要烤了自家吃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