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大佬不对劲》白岁杪

7、第 7 章

　　宋折韫回到小院时，赵扶堂已经来了。

　　她没见过他，对他也根本不熟。
　　但没关系。因为原本的宋折韫也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他，然后追着他喊过几句戏言而已。
　　她和赵扶堂的青梅之谊，还比不上他和宋栈。

　　赵扶堂已卸下军甲，换上了一身玄色锦绣衣衫，身量高壮，虽从军多年，但边疆风霜雨雪却没有抹掉他眉间俊色，甚至能品到几分铁血柔情。
　　脱掉铁甲的他，与寻常名家富养出来的公子哥无异，放入红尘中，都是受人追捧的多情种。

　　“小子，多年未见，你竟又长高了这么多。”宋栈一把合住扇子，快步走上去。

　　赵扶堂闻之一笑，相比以前，多了些沉稳，但嘴上还是打了个趣儿，“是，比你高了不少。”

　　“瞎说！”宋栈果真脸色一板，不服气得挺直了身板要比，“妹妹你看，我们俩谁高？”

　　宋折韫表示无语，这都多大人了，怎么跟个臭小孩儿一样。
　　但表面仍带着得体的笑，朝一边同样无奈的赵扶堂礼貌行了一礼，“赵公子好。”

　　许是军中多为男儿，平日鲜少遇见女子，赵扶堂一时有些不自然，干巴巴地回道：“宋姑娘好。”

　　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宋栈不满地一歪嘴：“你们这也太生疏了些！
　　小时候的你们可不这样，一天天亲热得很，一个非你不娶一个非他不嫁的，这才几年没见，都姑娘公子相称了……”

　　宋折韫：……………
　　你，能，闭，嘴，吗。

　　收到了来自宋折韫的死亡扫视，宋栈知趣地闭了嘴。
　　干笑一声，然后招了招手，“走吧，厅里的饭菜都备好了。”

　　话毕就连忙转身往屋里走去了。

　　赵扶堂倒也谦逊有礼，只当没听到宋栈方才的一席话，朝宋折韫抬了抬手，“宋姑娘请。”

　　待宋折韫先走了几步自己才跟上。

　　宋折韫看着前面宋栈的背影，又回想到赵扶堂的谦谦有礼，深刻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用餐过程中没有太多交谈，大都是宋栈主动找些话头，赵扶堂明显也没什么想说话的欲望，虽都礼貌回应了，但疏远得很，仿若大家是第一回见面。

　　待赵扶堂离开后，宋栈还抑郁了好一阵子，在小院里一圈又一圈踱步，奈何仍旧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不对，我怎么觉得，他变了很多。”

　　宋折韫：“确实。”
　　传闻里赵扶堂和宋栈可是冤家，以往见了面估计都是苦大仇深的，互损埋汰彼此才是正常发展，眼下赵扶堂明显沉稳许多，与之相比就显得宋栈有点儿笨笨呆呆。

　　“变得成熟了。”宋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值得托付。”

　　宋折韫：“？”

　　“你们俩这事儿啊，这次得定下来。”宋栈自顾自地一脸坚定，“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这哪里能看出来有感情？
　　反正宋折韫可是一点也没感受到。

　　就拿赵扶堂得体的分寸感，以及在宋栈死亡发言后，他仍旧说了“宋姑娘请”，这就充分说明了人家根本就没那意思啊。
　　甚至还有种避嫌的距离感。

　　这也不奇怪，宋家是经商起家，虽也算得富贾一方，但终究不及官家地位高。眼下赵扶堂是朝中副将，地位不浅，又有天月山庄作背景，可以选择的权贵之女数不胜数，根本轮不到他们宋家。

　　“这事儿哥你就别管了，赶紧回房吃药去。”宋折韫摆摆手。

　　预防过敏的汤药需一日一喝，宋栈今天还没喝，听了提醒只见他瞳孔一缩，赶忙转身去叫丫鬟要汤药了。

　　宋折韫也没法闲着，眼下她还需思考对策。
　　总之，今晚她得想办法见到卫姝。

　　*

　　“小姐，明日就寿宴了，届时溶月院的守卫自然会松一些，咱们一定要现在就去吗？”绿里还是有些犹豫，她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月黑风高夜，一看就不利于出行。

　　缩在怀里的小猫还沙哑地“喵呜”了一声。
　　更显凄寂。

　　明日只有一天时间，根本来不及。
　　她必须得想办法先找到卫姝，问清楚事情的缘由，明天再想办法带她离开。

　　宋折韫：“咱们只是过去散散步，怕什么。”

　　绿里歪头看了眼一身夜行衣的宋折韫，觉得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这……散步？

　　有谁穿着夜行衣散步啊？！

　　“怎么了？”宋折韫发现了她的目光，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是不是有点紧。我也觉得这衣服有点小了。”

　　这是她进出云楼后统一发的夜行衣，按照她当时的身材量身定做的，专门用来执行特殊任务，结果一放就是数年，这还是第一次穿。

　　看来她确实吃胖了。

　　宋折韫突然恍然大悟，话说，该不会是自己胖了太多，所以卫姝才认不得自己了吧？
　　但也不至于吧……

　　卫姝也变漂亮了很多啊，可自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姐，快到了。”绿里止住了步子。

　　宋折韫闻此，拉绿里藏到了路旁的树丛后。

　　此刻溶月院的大门已经紧闭，门口还守着两位护卫，身形高大屹然不动，皆披甲执锐。

　　其实宋折韫还是会点三脚功夫的，但还没到直接硬上的程度。
　　外面守卫的人不多，于此最好的办法，还是翻.墙。

　　于是宋折韫便带着绿里绕开了小路，从黑漆漆的草地树丛中前行，直到抵达一处偏僻的围墙。

　　今日她也观察过，虽然溶月院里护卫众多，但她发现，他们人数的疏密程度是以老谷主身处之地由多到少排列的。

　　而她今天也专门留意了，这个方向是距离谷主会客厅、居所都远的地方，而且，这里也不必要派很多守卫。
　　因为这边临近后院，正是丫鬟婆子的居住地。

　　虽然风险依旧很高，但她夜行衣下也穿了丫鬟的衣服，只要能进去，其他都可以混水摸鱼。
　　毕竟新进的丫鬟也没来多久，彼此之间可能都没记住长相。

　　宋折韫抬眸看了眼围墙高度，自己勉强能上去，就是可能有点艰难，因为上面还有一排锋利的刃尖，防的就是翻.墙的人。

　　绿里摸了摸小猫的头，还是有点不明白，小声问道：“小姐，您这大费周章的，到底是要找谁呀？”
　　先是让她去打听新来的丫鬟住在哪，又是命她今天去抓到一只野猫，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宋折韫还在想自己的事，随口搪塞道：“寻一位故友。”

　　“故友……”绿里缩了缩脖子，“需要这样以身犯险吗？”

　　宋折韫伸手扒拉了下墙壁，回忆了下之前翻.墙的手感。
　　她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翻.墙还是卫姝教她的，那时候翻到了墙顶不敢往下跳，最后还是卫姝直接搂着她的腰下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搂腰，虽然同为女子，而且年少，但宋折韫觉得自己当时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腰间还一阵酥麻。

　　待她回味完，才注意到绿里疑惑的神情。

　　遂摆了摆手，“也没什么。”

　　“她欠我钱。”

　　绿里：“……………”

　　宋折韫没觉得这理由有什么问题，欠钱不还，不管多少，这都是天大的事好吗。
　　然后拍了拍手，往后退了几步。

　　临走时不忘叮嘱：“你就在此处，别忘了暗号。”

　　往进走是看运气，若正巧遇不到人那是万幸，碰见人的话就赶紧溜。就算成功进入了，回来的时候还需要绿里保证安全，所以她们定了暗号，便是用石头在墙壁两侧敲击。

　　而那只猫，则是用来保绿里安全的。

　　宋折韫呼了口气，猛然前冲，凭着缓冲的速度，加上浅薄的一点功夫，纵身一跃，从空中划出一道费劲的弧线。
　　但好歹还是抵达了围墙顶上，踮着脚艰难地踩在锋刃空余处。

　　“小姐，快跳下去呀。”绿里见她停在墙上急得要命。

　　不是她不跳。
　　是这底下，全他娘的是刀子啊！

　　宋折韫往下看了一眼就惊呆了。

　　围墙底下，虽然是寻常草坪，但眼力好一点的话，就能看见草丛里是密密麻麻的银光闪烁。

　　从墙根开始，铺满了整个草坪，没有任何空余的地方，全都是一枚枚尖利的刀锋。
　　而铺就的范围，也是她跳跃不过的距离。

　　而且一直以来，宋折韫都是往上飞容易，往下跳要命。她本来就是做好直接摔进草丛的准备的，眼下摔下去可不是草坪，而是直接吃刀子了。

　　正在她快速思考是拼一把还是返回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谁人在此？！”

　　是围墙外巡逻的人听见动静了。

　　“小姐您赶紧跳吧！人快来了！”

　　来不及了，现在往回跳只会被抓个正着。
　　没有退路了，只能赌一把！

　　宋折韫咬咬牙，脚下用力，在飞出去的瞬间，围墙下突然响起的狗叫声让她即刻绝望。

　　在狼狈的下坠同时，只见两只凶猛的烈犬正在朝自己扑来，哈喇子在昏暗中泛着水光，仿佛是恶魔长开了血盆大口。
　　雄浑的叫声让宋折韫心跳差点停止。

　　这下好了，不仅要万刀穿孔，还要被恶犬分食。

　　宋折韫索性选择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心中祷告自己能被吃干净些，最好让人辨不了身份。
　　这样至少不会被卫姝发现她有多蠢。

　　身体快速下落，只等那一瞬间的死亡宣判。

　　但被刀刃穿刺的疼痛没有如约而至，耳边的狗叫声好像也没了。

　　当宋折韫反应过来她还没死时，就发现自己好像正被人拎着。
　　前领窝的衣服勒得她喘不过气。

　　刚要睁眼看是谁提着自己时，拎着她的力道突然卸下，宋折韫身体飞速下落，然后“噗通”一声，直接和青石板进行了亲密接触。

　　他娘的。

　　这也太痛了。

　　宋折韫在地上趴了会，面露痛苦神色，还没来得及起身，头顶就先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

　　“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