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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有何用8(end) ...

  •   8
      吴叶已然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到一片片的血迹凝固在衣服上面,变成斑驳的褐红色。
      他的手里握着两柄剑,一柄是自己的,另一柄则是慕非的。
      霍然远远的向他奔跑过来,看见他满身血污先是一愣,脚步放的缓慢,再瞟见他手中另一把剑上印着御剑山庄独有的徽章标记,便在离他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定住了脚。
      他认识这柄剑,他甚至还记得那剑锋划破肌肤的感觉,轻薄的,并不甚疼痛。
      吴叶默默的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觉得无颜面对自己的老友,却一丁点也移不开目光。霍然粗粗的喘着气,忽的像想起什么似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嘴里辩解般喃喃道:“我还有一副药没有调好……”他转身飞奔而去,就像被什么可怕的事物紧紧追赶。
      吴叶没有喊住他,他的额角被太阳晒的流下汗来,沿着面颊蜿蜒的淌下来,融进嘴里,一股又咸又苦的血腥味道。
      晚上下了大雨,像是要冲刷掉连日来的闷热和血汗气味。吴叶换了衣服,抱着手臂坐在床上,他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着雨滴叮叮当当的敲在窗台上,那声音真像慕非的剑滚落在地时发出的响动。
      许久许久,他终于挣扎着起身,打开那扇房门,他觉得着薄薄的木板此刻像是重达千钧,门吱吱呀呀的开了,他毫无意外的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霍然。
      这屋子本就是光华教里简陋的一间小房,屋檐既矮又短,霍然便站在雨中,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吴叶站在屋内,昏暗的烛光都被他挡在身后,他的脸黑呼呼的一片,看不见表情。
      沉默,只能听见雨滴的声音,而后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半边天空,霍然那张湿漉漉的脸惨白如纸。
      他终于开口问道:“小叶,他怎样了。”
      他的语气平静,手指却紧紧攥住衣角,他从小便是这样,一旦紧张过分就会有这个改不了的小动作。
      吴叶说:“对不起。”
      我答应了你的,却不能把他带回来。
      霍然问:“他说了什么么?”他镇定的可怕,一双眼眸漆黑的像是见不到底。
      吴叶心里越来越惊,只囫囵说道:“他什么也没说。”
      霍然又问:“他的尸首呢?”
      吴叶答:“被左护法带走了。”
      霍然哦了一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吴叶向前追了两步,急道:“小然,你这样要生大病的!”
      霍然不以为意,慢慢的向雨里走去,忽然转身笑道:“原来在雨里站着,是挺冷的。”他的形色状如鬼魅,让吴叶浑身冒起寒气,只听他又问一遍:“他真的什么也没说?”
      吴叶心虚,额角冒出冷汗,勉强道:“没有。”
      霍然再也没多问,甚至没关心慕非的死法,缓慢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光华教上上下下已经成空,大雨浇灭了原本燃着的火焰,仅留下烧的焦黑的断壁残垣,原本华美的楼宇尽显破败寂寥,霍然对此片地方甚是熟悉,他摸黑走进日月殿内,这本是慕非处理各项事务的场所,也是光华教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整天灯火通明,侍女仆从川流不息。
      此时此刻只有一盏小小的长明灯还在走廊的角落里闪着微弱的晕黄光芒,那点光亮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霍然缓步上前,摘下那盏小灯捧在手心里,一步一步的向内室走去。
      他来到慕非的桌前,桌上凌乱一片,笔墨纸砚东倒西歪,屋内到处都是粉碎的瓷器和撕破的纸张,踩在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就着手心里的那方寸光芒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时不时动手翻一翻。
      满眼都是慕非的笔迹,这么些年,他的字更加苍劲有力了。霍然的手指抚过那些纸张,忽然眼光一转,定定的望到墙角,他看见许多宣纸,满满的垒在那里,厚厚的许多叠,他走过去,蹲下身来,一张一张的翻开,每一张的内容都一样,只写着他的名字——霍然。
      有些纸张已经淡黄,边角脆弱,稍微一碰便碎成了残缺的几块,有些却好似墨迹未干。
      他的手不由的抖了抖,那盏长明灯晃了又晃,火星溅出来,将那些纸迅速的烧成焦黑蜷缩的一团,风带起飘零的碎屑,把人的眼睛迷得几乎不能张开。
      霍然忽的就想到了曾经有那么一段的好时光,他端着汤药过来,慕非会抬起头,从书卷上方向他伸出手,微微的一笑。

      他走出日月殿,神色恍惚,只觉得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像是处于浓雾之中,半点也看不清楚,雨依旧下的很大,冰凉的雨滴砸在他的脸上,水顺着衣领直灌进去,衣服潮湿的帖服在皮肤上面,寒冷蔓延。
      路的前端站着一个人,霍然踉跄的走到他的面前,这才迟钝的抬起头来,那人全身漆黑,包裹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眼神依旧和多年前一样,像条粘腻的蛇一般让人不适。
      正是光华教的右护法。
      右护法仿佛在笑,他呼的伸出一只手来,重重一掌击在霍然胸前,霍然不躲不闪,被他打的向后直跌过去,五脏六腑都好似错了位一般,他稍稍抬起身子,痛的手脚蜷缩在一起,鲜血从七窍渗出,又被大雨冲刷的干净。
      右护法走上前来,蹲下身子,两只细长干枯的手指捏住霍然下巴,咯咯一笑,声音尖利古怪,他问道:“你为何不躲?”他又点头自答,“是了是了,慕教主死了你心里愧疚的紧,恨不得也随他去了,故而不躲。”
      霍然喘息困难,本以为右护法只想为慕非报仇,没料到他行为古怪,手指顺着自己面颊轻轻抚摸,像是欣赏一件瓷器似的嘴中发出低声的赞叹:“真美。”
      霍然心中发毛,右护法还在呢喃:“等了这许多年,终于可以得到了。”他慢慢掀下身上斗篷,露出整张脸来,虽然雨天深夜视线模糊,什么也都看的不分明,可那张狰狞面孔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这或许都不能称作为一张人的脸,它像是蒙了一张薄皮的骷髅,眼珠几乎暴露在眼眶之外咕噜噜的转动着,右护法凑到霍然面前,霍然下意识的要往后退,下巴却被紧紧捏住,那劲道几乎要将骨骼揉碎。
      右护法轻轻问他:“你看,你这张天下第一的脸放在我这里,会不会非常合适?”他似乎已经陶醉,声音埋没在沙沙的雨声中,“你现在心脉俱断,却还不会立刻就死,我要在你活着的时候,把你这张脸皮完完整整的揭下来,以后,我就会成了你这个模样。”他嘻嘻笑道,“你开不开心?你开不开心?”
      霍然吐出一口血沫,又惊又恨:“竟然是你!独漉先生!右护法怎么会是你!”
      独漉先生不再理他,抽出一柄薄如纸片的尖刀来,他把冰冷的刀刃逼在霍然颊边正待划下,忽的听见背后一阵响动,他扭头一看,左护法正站在他身后,语调平板的听不出任何感情:“右护法,你可知道教主说过什么?”
      独漉先生听见“教主”二字,手腕一抖,抓紧霍然的手也松了松,心虚辩解道:“我只是想杀他为教主报仇。”
      左护法不加理睬,又问一遍:“你可知道教主说过什么?”
      独漉先生正待摇头,突然觉得胸口一凉,他慢慢低下头去,只见胸口穿出一截雪亮的剑尖,他欲开口说话,鲜血从口腔中喷涌而出,他便给堵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左护法猛地抽出剑来,一脚便将独漉先生那张脸踩进烂泥中间,他的声音依旧平平板板:“教主说了,任何人都不许碰霍然一根毫毛,违者杀无赦!”他脚下用力,只听见骨骼断裂粉碎的声音,脚下那人起先还挣扎两下,没过多久便再不动弹。
      霍然仰面倒在地上,每呼吸一下都痛得钻心。左护法再不看他一眼,快步先前直走,又忽然定住脚步,好似忍了再忍,终于说出半句话来:“若不是为了你这张脸……”他的语气愤恨之极,恨不得将霍然碎尸万段似的,突然隐隐约约听见前方有了动静,他运起轻功,片刻就消失在这黑夜当中,只余下霍然一人平躺在泥泞中间。霍然静静喘息,他想到初次遇见慕非,那人举止轻佻,笑嘻嘻道:“江湖上十句话有九句不可信,今天倒让我碰上了一句真的。你必定就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霍然了。我是慕非。”
      曾经自己还暗自庆幸,若不是有这张天下第一的脸孔,兴许就不会遇见那么一个狂妄自大却又体贴温柔的慕非,兴许就不会有那么长时间的幸福美好自由自在。
      如今,却宁可自己和独漉先生换上一换!

      天明时分,俞盟主下令,武林同盟人士均撤出光华教,只余下少部分人来查找不知下落踪影的左护法与慕非的双胞胎儿子。
      吴叶一宿未眠,脑中翻来覆去都是慕非句话——“我就罢了,为何我的儿子也身中此毒?”此刻他看见俞清明笑得宽厚体贴,胸中涌出无限的厌恶与恶心,只恨不得能提起剑来撕破他那副嘴脸。
      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直奔霍然住处想拉上霍然快走,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问了旁人才晓得,他竟一夜未归。
      吴叶心中乱跳,急急奔向光华教内漫山遍野的寻找,从清晨一直寻到晌午,终于在日月殿的后院找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霍然。
      吴叶慌乱非常,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霍然身边,只见他面如金纸,七窍中隐隐渗出血迹,显然是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吴叶从那滩半干的烂泥中将霍然轻轻抱起,又从他随身的布袋中翻出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嘴中,半盏茶功夫过去,霍然勉强睁开双眼,只看见吴叶面色凝重,一双眸中布满血丝,通红的如同兔子一般。
      他欲开口,只引出一连串的呛咳,心脉疼痛不堪,他便紧紧揪住胸口喘着粗气,吴叶翻掌按在他的背心,他摆摆手,气若游丝的说道:“不必。”他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休息片刻道,“我全身经脉都已经断了。”
      吴叶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坠,重重砸在地上,他急促说道:“不要紧的!一定可以调养的好!也许时间长点,但绝不会有事!还有还有!我可以去把玄机前辈寻来!”
      霍然摇了摇头,虚弱笑道:“还不至死。”他紧紧盯住吴叶,手向身侧一指,“你可知道那是谁?”
      “看穿着打败,难道是光华教的右护法?你昨夜与他交手?”吴叶用剑尖将那人尸首翻了个个,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暴露在阳光之下,又添了几分可怖,吴叶骇然,惊异道,“这……这……”
      霍然喘息道:“这是独漉先生,也是光华教的右教主。”他又道,“独漉先生打伤我只是因为想要我这张脸。而杀了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护法。”
      他一把扯住吴叶衣袖,动作稍猛,嘴角又泌出血丝来,他迫切问道:“小叶,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了又想,左护法杀掉右护法之事绝不简单,其中定有隐情!”他言语苦涩,脸色愈发难看,“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吴叶几乎不敢和他对视,想了又想终于叹了口气道:“慕非是自刎而死。”他咽了咽口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每一个字都吐的艰难,“仿佛……光华教的少主慕锦中了半副‘有何用’的毒……”
      霍然听见那三个字,身子微微一抖,吴叶赶忙扶住他,死死盯住他那张脸,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霍然眼神飘渺,像是魂魄出窍一般,过了许久,他才点一点头道:“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慕非定是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又听说慕锦中毒,以为是自己痛下毒手要加害他的幼子,心灰意冷之下挥剑自刎。
      那半副“有何用”相必是右护法给少主下的,其中详细原委还不清楚,只能肯定,必定和独漉先生想要自己的脸相关。
      难怪左护法那没说完的半句话就是——“若不是你这张脸”。
      霍然静静问道:“小叶,他最后说了什么?”
      吴叶咬了咬嘴唇道:“他说他会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将这几十年的恩恩怨怨结算清楚。”
      霍然定定的听完,拍一拍手道:“好,甚好。”说完这句他再也支撑不住,双目一翻,直向后栽倒下去。

      一夜之间,霍然满头黑发皆变成白色。
      他受了极重的伤,又受凉染了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慢慢好转起来。
      吴叶一直陪在他的床边,待他稍好一些便送他回到麒麟山上。起初吴叶还天天劝说霍然花点功夫调理一下自己身体,虽然筋脉尽断已使他一身武功尽废,可若是好好治疗,有和普通人一般的健康身体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霍然固执,丝毫不愿意出力治疗自己,连带着头发胡子也不愿意再刮,短短几个月,便形象邋遢,再也看不出昔年江湖第一美男子的半点风采。
      吴叶眼见着他糟蹋自己,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便硬带着他来到麒麟崖巅,指着石缝中那株孤孤单单的“芳菲暮”道:“你不是最爱此花?还说它好便好在其中一颗死了,另一颗还能好好活着!”
      霍然痴迷的看着那株“芳菲暮”嘴里呢喃道:“好好活着,好好活着。”他重复了几遍,忽然浅浅一笑,“原本我以为我快忘记他了,后来却发现丝毫没有忘记,如今他死了,我更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小叶,你说他狡猾不狡猾?”他笑着笑着突然流出泪来,“小叶,你说他是不是这世上最狡猾的人?”
      吴叶神色黯然,过了两日告别霍然动身回家,从今往后,再不提“名门正派”、“邪门歪道”这几个字。
      霍然待身体稍微好转,便开始收集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千方百计的托了人匿名送给御剑山庄庄主欧阳沉。
      他查遍所有医书,每日研究到深夜,终究还是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解开这“有何用”的剧毒。
      他原本生的年轻,四十多岁的时候看起来只像三十出头,如今发须皆成了雪白颜色,又成天蓬头垢面,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岁了。
      某日在山腰采药之时,他看见草丛中坐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一副饿得头昏眼花的模样,他便上前,从兜里掏出个埋头来,摸摸那孩子的头问道:“你和我上山去好不好?”
      孩子捧着馒头顷刻便吃完了,嘴里塞的满当当的含糊道:“好!”
      他摸着孩子的头,问道:“你有没有名字?”
      那孩子遥遥头,一脸茫然。
      霍然笑道:“那就叫‘宁若’吧。若能一生安宁渡过,便是最好了。”

      光华教与武林同盟一战,双方皆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光华教教主慕非自刎而死,武林同盟算是胜了。
      此战之后,大侠吴叶再也没与武林同盟有分毫瓜葛。他独自一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并且收了几个弟子,悉心教授他们武艺,第一句话便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名门正派,越是道貌岸然的人就越是阴险可怕,比那所谓的‘邪门歪道’更要恶毒百倍千倍。”

      光华教成了一片废墟,左护法与慕非的两个儿子不知去向,几个月后,在御剑山庄内,庄主欧阳沉倾其所有,拿出黄金万两交给左护法道:“当日慕非绝不同意我出手帮他,只说自己的事定要自己解决,如今他再也无法拒绝了吧。”他摸一摸自己儿子的头,指着慕锦慕瑟道:“玄歌,你们可以做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就如爹爹们一般。”
      每隔一段时间,欧阳沉都会收到价格不菲的珍贵药材,均是克制“有何用”的至阴至寒之物,他也不多加过问,只用自己名义将这些药材又转给左护法去。
      转眼过了两年,左护法天天强迫慕锦坐在寒冰床上,每日又得三次服用那难以下咽的苦药,慕锦只是个十多岁的孩童,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一日夜里,他拖着慕瑟的手道:“小瑟,我要逃跑出去。”
      慕瑟问道:“你要逃到哪里?”
      慕锦道:“自然是仙人那里!”
      慕瑟急道:“哥哥!我也要去!”
      慕锦安抚他道:“左护法又不用那些苦刑逼你,你不用跑!待我先去探个究竟,如果真的如爹爹说的那般好,我便回来接你过去。”
      慕瑟点了点头,在房间里弄出老大声响,慕锦便乘机溜之大吉,待到左护法发现蹊跷之时,慕锦早就不见踪影。
      左护法又急又怒,连问了慕瑟几遍慕瑟都守口如瓶,被迫无奈之下,左护法只得将慕锦中毒之事和盘托出,慕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童,听到自己哥哥身中剧毒,立即满眼是泪,两只手紧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慕瑟誓解此毒!”
      左护法急急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少主,二公子可知少主会跑去哪里?”
      慕瑟脱口说出:“麒麟山。”
      左护法面色阴沉,问道:“为何?”
      慕瑟擦擦眼泪,哽咽道:“因为从前爹爹还在的时候,总是跟我和哥哥说一个故事,他说离家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座非常非常漂亮的山,叫做麒麟山,山上住着一个世界上最最美丽善良的仙人。”
      他还说过,自己惹了那个仙人不开心了,因此此生此世再也不能踏上麒麟山一步。可是他永远记得,自己在那座山上和那个仙人一起渡过的时光,是他这辈子最最美好和快乐的年华。
      花开静绵,岁月静好,一壁芬芳。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有何用8(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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