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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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声，围在苏成哲床榻旁的人纷纷回头，见来人是苏蕴娇，各人脸上流露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苏徵是恨铁不成钢；苏夫人是欲言又止；田姨娘先是诧异，接着是惶恐，末了她妥善收起这两种神色，只以如常表情示人。
苏蕴娇无心去观察每个人都有什么表情，她顶着被寒风吹乱的头发靠近床榻，一颗心忐忑不安，“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苏锦华站的位置离苏蕴娇最近，她上前一步迎苏蕴娇，嗓音温柔和缓道：“长姐，你回来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苏蕴娇总觉得锦华说话的声音和往常有所不同，像是刻意端着，听起来略做作。
“嗯”一声，她奔到床边，见二哥哥平躺在床上，手臂和脖子上都有白色的布条子缠绕，应当是用来止血的，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二哥哥……”哽住了，半晌才说出后半句，“你还好罢……”
“别哭，别哭。”苏成哲想起身和苏蕴娇说话，奈何身上伤口太多，动一下便疼得龇牙咧嘴。他只好平躺着，柔声细语对苏蕴娇道：“我运气还好，坠马的地方在一片草皮上，而非青石板路，是以并未有什么严重伤势，离心大老远。左不过身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苏蕴娇不太相信，她以为二哥哥故意把伤情说得轻些来安慰她。阿娘拎了张手帕来给她擦眼泪，在旁补了句，“蕴娇别怕，郎中来看过了，成哲的伤都在皮肉上，没伤着骨头和内里，你别担心了。”
阿娘总不可能瞒着她，苏蕴娇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进肚子里。“那就好那就好。”她擦掉眼泪道：“听说二哥哥从马上掉下来，我要吓死了。”
苏成哲想摸一摸苏蕴娇的头发，奈何身子动不了，只好躺着温润一笑道：”看你哭的，跟再见不到我似的。赶紧把眼泪擦干净，头发也重新梳一下，难看死了。”
眼睛红的跟兔子一般，苏蕴娇嗔怪地瞪二哥哥一眼，故意凶巴巴道：“不许乱说话！”
得知二哥哥受的伤并不严重，苏蕴娇这才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二哥哥素来仔细，骑术也是家里最好的，”她好奇道：“这次怎么会从马上掉下来呢？”
苏家老三苏成勋摸了摸鼻子，低头去看地毯上的花纹。
苏成哲叹口气道：“黑风跟了我近五年，或许是老了，骨头撑不住了，今天上午我正骑在它背上驰骋，它有条腿倏地弯曲跪地，跟断掉了似的。我随惯性栽到草地上，幸而落地的瞬间抬起了头，脸才没刮花。”
黑风是二哥哥的马，通体黑色，行动如风，是二哥哥十五岁那年阿爹送给的礼物。苏蕴娇不会骑马，没有自己的小马驹，二哥哥偶尔会骑着黑风载她，所以，她心底也是把黑风当做自己的小马驹看的。
自打重生后，苏蕴娇性格变了许多，再不是上辈子那个天真无知的小贵女了，她的疑心很重，遇事后开始习惯想想哪里不对劲。
“不大对罢。”苏蕴娇漫不经心整理额前凌乱的碎发，柳叶眉微微蹙着，“咱国公府又不是没有专门管马的伯乐，后院老朱不就是专门负责照看马匹的吗？我记得过完年那几天曾遇到过他，闲着没事做，顺嘴问了句黑风的近况，他同我说黑风状态很好，正值壮年，再骑个七八年也没问题，怎么会老得骨头发脆呢？”
越想越不对劲，她问二哥哥，“你今天骑黑风时，可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
“不对劲的···”苏成哲努力回想早上去马厩牵马时的所见所闻，“倒也没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左不过···黑风好像很渴，我牵过缰绳准备上马时，它还在拼命饮水···”
疑心重也不是全无好处的，上次正是苏蕴娇疑心重，才查出阿娘喝的鸡汤里一直有人投·毒这事，才能避免阿娘中·毒至深无法挽救。
“二哥哥近来可得罪过什么人？”苏蕴娇脸色凝重道：“尤其是爱用不正当手段害人的小人。”
苏成勋又用手碰了碰鼻子，好像鼻子痒得厉害。
苏成哲躺在床上，不敢乱动身子，一动就疼，好在嘴还能用用，说话不疼。“你是知道的，”苏成哲笑容如风道：“我素来与人为善，不曾得罪任何人。怎么了蕴娇，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二哥哥床头摆了一张空椅子，还是府上最贵的一把椅子，应当是从阿爹房里搬来的，也没人坐下。苏蕴娇抱着袖子坐在空椅子上，沉声思忖道：“我怀疑二哥哥坠马是有人暗害。”
此言一出，田文苑当即偷偷摸摸翻了个白眼。“蕴娇啊。”她柔柔唤苏蕴娇的名字，以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道：“你就是疑心太重了。成哲又聪明又善良，结交的朋友都是同他一样的风流雅士，平时也不曾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有人要暗害他呢？”
“哎。”装模作样叹口气，田文苑看似无
心提起苏蕴娇打她的事情，“你还年轻，想什么事情别太复杂。就像前儿个，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只凭着心中猜测便挥巴掌打我这个长辈，这是没有道理的···”
苏夫人不想听田文苑提蕴娇打她的事情，怕等下公爷听了又生蕴娇的气。她故意出言打断田文苑，“蕴娇，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她问，“是有什么头绪吗？”
田文苑的话苏蕴娇是当做废话来听的，压根没往心里去。“没有。”她回答阿娘的话，“但我就是怀疑二哥哥坠马这事儿不简单。”
苏徵这两晚都住在偏房屋里，听了不少耳旁风。
说句实在话，当年苏徵是不愿纳田文苑为妾的，甚至他根本不曾有过纳妾的打算。
也是喝醉酒后行事荒唐，做出了有损教义的事儿，才不得不纳田文苑过门。
他最初怕委屈了正妻宁珠，虽在醉酒后答应扶文苑为平妻，却一直没付诸于行动。如今几十年风风雨雨过来了，国公府内院全靠文苑帮忙打理，才能够处处有条不紊，他的心态也开始产生变化。
文苑的出身其实和宁珠差不多，都是大户人家的嫡小姐，他不扶文苑为平妻，是怕委屈了宁珠，可他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在委屈文苑？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寻不到双全的法子，只得挑一个人委屈。
苏徵打算委屈宁珠。
他已经把扶田文苑为平妻的事儿提上日程了，预备就在这几天进行。
“疑心生暗鬼。”苏徵还恼苏蕴娇，说话时脸色暗得跟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似的，“你怀疑成哲坠马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有证据，还是只凭你一腔猜测？”
苏蕴娇不想和阿爹争吵。阿爹年纪大了，难免脑子糊涂，作为孝顺的女儿，她得忍让他。
正在想该怎么说，门口突然出现两道人影，挡住了直射进来的太阳光线，“苏大姑娘的怀疑不无道理。”其中一人淡然开腔，清冷的语调听来煞为熟悉，“成哲早上骑的那匹马已经死了。”
说话那人逆着光走来，待看清他的脸，苏蕴娇忙起身诧异道：“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池煊怎么会来国公府！
“也是赶巧。”躺在床上的苏成哲解释道：“我摔倒的时候，正好殿下乘坐马车路过，是他着人送我回来的。”
苏蕴娇了然颔首——看来二哥哥命不该绝。
池煊真是颗福星。
池煊身旁站着的那人是苏家长子苏成业，他的脸色颇为沉重，不见一丝笑模样，“殿下也和娇妹一样，怀疑成哲坠马这事儿不简单。”他对屋子里的人道：“适才我与太子殿下到成哲坠马的地方，去看还没来得及牵回来的黑风，没想到，它已经死了。”
苏蕴娇刚刚还在好奇呢，一家人都在，怎么就大哥哥不在。她还以为大哥哥去找郎中了，原来是陪太子殿下去“案发现场”了。
听到苏成业说黑风死了，苏锦华眨巴眨巴睫毛浓密的眼睛，柔柔弱弱插话道： “天寒地冻的，人在地上跪了这么久，也早就冻死了冻僵了，何况是一匹受伤的老马呢？黑风会死很正常的。”
苏成勋亦跟话道：“就是。”
苏蕴娇回过味儿来了，难怪她觉得锦华说话比平时更温柔做作，原来是太子在她之前来过国公府了。
当一个人有所图，想在他人心中留下一抹影子时，说话的腔调和行为举止都会有所变化。
“不。”苏成业踱步到床榻边，手扶椅子后背道：“我最初也以为黑风是冻死的，但殿下见多识广，他说黑风死得不正常，像是中毒而死。正巧那附近有个出名的仵作，殿下着人请仵作前来勘验。仵作勘验过后说，黑风是吃了有毒的东西，毒发死的。也正是因为吃了有毒的东西，它才会没有力气背负成哲前行，才会前足折跪倒地。”
“父亲。”苏成业神色凝重道：“有人要害成哲。”
苏成业进来之前，房间里的人都在说苏蕴娇疑心重，没有人信她的猜测。如今事实证明苏蕴娇的猜测是对的。
整个屋子里的氛围因苏成业带来的消息而变得严肃庄重。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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