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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死不掉的魔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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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苏长情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地打起坐来,至于某个在床上不够折腾最后在地上蹭来蹭去的人……
苏长情决定,在她醒之前,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结果,第三天,宁无心发烧了……
苏长情:“……”
苏长情坐在床边郁闷地问体内的“天道”:“为什么魔君也能发烧?”
“天道”对此保持沉默。
苏长情只好自己瞎琢磨去了。
修真之人,无论修仙还是修魔,本身体质就与凡人不可比拟,就像凡人总担忧生老病死,修真之人却无这个烦恼。
所以,魔君会发烧,这简直可以上最令人匪夷所思榜榜首了。
苏长情一边想着,一边任劳任怨地为她煮姜汤熬药汁,这些都是凡间的药方,虽然不清楚对魔君效用有多大,但死马当活马医吧,如今两个伤残人士,也指望不了什么灵丹妙药。
宁无心这一病就病了三天。
……
“找到了!在那!”
“站住!往哪跑你!”
“除魔卫道乃是我辈职责,魔头束手就擒吧!”
……
宁无心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后的追逐声一声接着一声,离着她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心慌,让她恐惧,她想回头看,却被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吓得只敢闷头往前冲。
忽然她脚下一空,即使没有心,却也感觉仿佛心跳漏了一拍,双眼倏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渊,雾霭似的漩涡在脚下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口,带着强大的吸引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进去。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整个人往下一栽,天地一阵晕眩,风在耳边刮得生疼,带着数不清的嗡鸣声。
……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周遭一片黑暗,眯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直到看到不远处模糊的一点光亮才确认自己并没有因为摔下悬崖而失明,她伸手在地上摸了摸,抓到一地的沙子和泥土,十分硌手。
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起来时身体晃了晃,脑袋还有点晕,缓了一会才好,她摸摸索索往前走,心里默默数着步伐,期间被几颗大石子拌了几下,直到第七十三步才摸到头。
她又顺着头贴着墙走,朝着那光亮寻去,那只是极其模糊的一点,时不时就因为视线原因看不清了。
离得近了,宁无心听到了几声轻轻浅浅的水滴声。
滴答——
滴答——
每一下都拖得极长。
走近了后她才发现那是一处水汪,头顶是一块看不清模样的石锥,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滴。
她在这里刻下印记,贴着墙继续往前走,直到她再次摸到这个印记……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醒了又睡了,睡了又醒了,有时候她想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好了,外面全是些朝她喊打喊杀的人。
直到有一天,水滴声停止了,周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耳边没有了喧嚣,眼前没有了光亮,她仿佛一下子失了聪,失了明,这比置身于无人之境更加让人崩溃。
于是,她想出去了。
可是这是一处封闭的山洞,称手的工具一概没有,她在墙角里挣扎了许久,最后决定徒手挖,墙壁很硬,还带着砂砾的粗糙感,乍一挖下去,宁无心只觉十指的指甲盖几乎都要被崩坏了,伴随着刺骨的疼痛,有黏稠的液体从指缝里流出来。
——血。
痛的同时,宁无心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她并没有辟谷,一闻到血味,哪怕是自己的,长时间没有进食带来的后遗症也突的显示出来。
她很饿,她想吃东西。
但这是一处洞穴,找不到出口的一处洞穴,别说能吃的了,再过不久她怕是闻自己都觉得香。
那时,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出去。
出去就好了,出去就有吃的了。
她忍着疼继续挖,指甲崩坏了就会长新的,血流多了反正也不会死,就这么重复地做着一件事,她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挖了多久,时间好像忽然变成了一种很折磨人的东西。
双手疼到颤抖的时候,她常常想,要是死掉就好了,死掉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不会有人天天追着打,不会有仙门弟子没日没夜地抓她,给她喂毒喂药,想办法弄死她……
死了多好啊……
但她也只能想想,她知道自己死不掉,只能乖乖地继续挖起来,这个地方太安静了,而她又不是喜欢安静的人,她真担心自己在这里待久了会不会得自闭症。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挖得久了,墙壁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虽然很小,但隐隐能嗅到冷风冻人的气息。
后来她便疯了般地挖起来,那一丝裂缝也越来越大,她一般不睡觉,如果睡觉就睡在裂缝旁边。
她觉得,外面的风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因为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梦,梦里的她也是不停地挖,不停地挖,等她好不容易挖出一条通道出来,却发现那不过是个梦。
这一次她终于挖穿了墙壁,扑面而来的却是一阵刺鼻的中药味,脑袋晕晕的,身上有些发烫,特别是走出光亮处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如寒潭的眸子。
宁无心:“……”
她觉得她可能没有睡醒。
她明明是在挖墙怎么挖到了苏长情那?!
于是她稳了稳思绪重新睁开一遍。
还是一样。
宁无心:“……”
苏长情看着她,没等她反应过来,蓦地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宁无心刚准备揭竿起义,对方就顶着一副世界幻灭的表情严肃道:“你怎么哭了?”
宁无心:“”
宁无心满脸懵逼地望着苏长情,见她神情不似作假的样子,不信邪地也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触手是一片冰凉,她慢慢晃着脑袋,终于从睡梦中回过神来,然后下意识地朝手上望去。
——一对圈着银针的镣铐。
极其眼熟。
还有这深入骨髓的感觉。
——切肤之痛,不过如此。
见苏长情仍望着她,她神色冷淡道:“本座竟是不知仙君也会过河拆桥。”
苏长情勾唇一笑,正欲挥手,忽地想起来折扇早就被那魔界长老给撇了,手顺势弯下来勾在鼻子前,清咳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道:“你身上的魔气有引魔之效,本君只是担心你压制不住体内魔气罢了。”
宁无心冷哼了一声,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苏长情倒是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反正时间还长,她还耗得起,她端起方才因被宁无心打断而放到桌子上的药碗,怼到宁无心面前,声音温和却强硬,“你生病了,要喝药才能好,快趁热喝。”
宁无心嫌恶地抽了抽鼻子,嘴巴抿得很紧,语速很快,好像生怕谁趁她不注意将药灌给了她一样,“不喝。”
苏长情眯了眯眼睛,笑得有点危险,“别逼我动手。”